独自坐在客厅的电视机前,百无聊赖的转换着频道,双眼出神的盯着萤幕,却什么也没看进,只有七彩的画面闪过视觉。
从没有任何节目是流川想看的,开着电视只是让空荡荡的房间里充斥着某种人声,好像偌大的房间真有很多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每天上演着不同的戏码。
不过,今天也许不用。因为从黄昏开始,樱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在干什么,音乐开得震天响,简直达到了吵人的地步,而流川在过了三,四个小时之后,居然还没任何反应,也算是奇迹了,换做普通人,早就冲上去兴师问罪。
关上电视,若有若无的听着震耳的音乐,抬头望了一眼壁钟,已是晚上九点多了,通常这个时候,他早已经躺在床上开始做梦,可今天却明显得不同,一整天他都没有任何想睡觉的欲望,连半个哈欠都没有,清醒的头脑让他有种错觉,现在坐在这的人还是自己吗?
真有些搞不清了,自从红发少年的到来,似乎一切都改变了,生活不再是宁静的,事物不再是有规律的,所有的一切都向着不同的方面变化着,不受自己控制的变化着。
自己的人生有被自己忘得一干二净的事,自己的人生有自己所不知道的事发生过,可为何自己却什么也想不起,而那个少年却了解的清清楚楚,甚至比他自己还清楚。这是一件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的事,也许这是件自己拼命想要忘记的事,那就让它随风化去!又为何要提起?
也许是件让人极度悲伤的事,那就更不应该让它出现在脑中,不可否认,逃避有的时候真是最好治愈伤痛的良药。
头又不禁开始痛了,一想到樱木,一想到他艳红的发,琥珀色的双眸,和美丽的笑容,头就忍不住的痛,每个神经都像抽住般的拉扯着他的头部。
樱木的头发为什么那么红,红的像火焰在燃烧。他的笑容为什么那么像太阳,灿烂耀眼的刺目,还有他的眼睛,晶亮的双眼反射出他自己的面容,空洞而苍白,毫无生气。樱木的每个五官,每一个动作,都似在提醒他自己的无力。
自己难以避让的孤单与寂寞。
不,不要再想了,还是去睡吧,就算睡不着,躺在那泛着香味,柔软的床上,全身就如麻痹般的放松,什么痛苦与烦恼都消失了。那张床就像他的避风港般从小到大永远陪伴着他,永远,陪着他。
爬上楼,流川在经过樱木的房间门口时,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心中忽然有个念头,要他现在就去敲响那扇门,到那门里去,到那房间里去。
流川犹豫了,抬起的右手怎么也敲不下去,心中对这房间还依旧存在着难以抹去的恐惧,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音乐声嘎然而止,下一秒门打开了,像知道流川就在门口似的,樱木站在拉开一道缝的门后,询问般的看着流川,脸色奇异的嫣红,额上还冒着细细的汗珠。
缓缓放下尴尬抬着的手,流川说:“你在干什么?”
“……运动。”
“运动!”就算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流川也无话可说,两人之间立刻沈默下来,空气中飘荡着不安定的粒子。
流川把手放在门上,他忽然觉得他有必要到里面去看看,心中的恐惧并没有减少,但一种探索的精神不知为何升了起来,他单纯的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怕进这个房间。
“我可以进去吗?”语气很客气,但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坚定,樱木似乎震了一下,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盯着流川黝黑的双眼看了一会,还是慢慢打开了门。
流川在他开门的刹那间有种错觉,好像他打开的不是自已家的房门,而是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而他将通向一个他从未到过的世界。
脚步忍不住又有些犹豫,头脑高度紧张着,他瞪大了眼睛,环视着四周。
干净的四壁,收拾的整整齐齐,所有的物品都在它应该在的位置。柔软的地毯上放着两个哑铃,红色的哑铃,泛着水光。
很正常,就像樱木说的,他正在运动,也许这是他的爱好,喜欢把音乐开得很响,充满动力的训练。
流川觉得自己有些蠢,刚想退出房间,他的眼角就瞟到了床上,深蓝色的床单下隐隐突起一样事物,长长的,饱满的。粗看之下并不注目。
然后他立刻就踏进了房间,毫不犹豫的去掀床单,樱木显然没料想到流川会有这个举动,想拉住他,却慢了一步,流川的动作比他想像的快,樱木伸出手时,流川已到达了床边,手已抓住了床单,樱木猛地叫道:“流川,别去动他,否则你会后悔的。”
手停住,流川看向樱木,樱木的呼吸很急,他的手也在不住的抖动,这下面是什么?会让他那么紧张,又为什么我看了就会后悔?
樱木似乎快哭出来了,颤抖的声音恳求着,“流川,现在不是时候,求你了。”
也许真的不该去掀开深蓝色的床单,可流川不管是否会发生什么,还是动了手。
冷,很冷,突然自心底冒出一股冷气,让他的全身瞬间冷却,那是什么,躺在那的是什么?
樱木无力的垂下手,一下子坐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膝间,低吼着,“笨狐狸,看你都干了什么,你毁了一切,你这个笨蛋,让我一年来的心血全白费了,笨蛋……”吼着吼着,语声哽咽,竟低声哭了起来。
流川根本没有听到樱木的话,他只是灵魂出窍般的瞪着面前的东西。
眼花了,看错了,这到底是什么?
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黑发,相等的身高,连摊开的手掌上因打篮球而生出的茧子都一样,一样苍白的脸色,一样无神的双眼。
唯一不同的是,他是站着的,而这个和他一样的人是躺着的,其他所有的一切,都诡异般的相同。
流川退了一步,又退一步,然后跌坐在地上,全身抖得像残风中的落叶,他哑着嗓子,叫道:“樱木……樱木……这是什么,……是什么……樱木。”看见那个和他一样的人时,好像有什么画面从他眼前闪过,某些记忆在复苏,不明确,却相当的真实。
樱木满面的泪痕,跌跌撞撞的走过来,跪下,一把抱住流川,头埋在他的颈项中,泪水依旧在流,“枫,你真是笨蛋,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要去看,你知道吗?我已经无法掌控一切了。”
流川不明白樱木在说什么,他只知道樱木的手很暖,叫他的名字让他安心,反手也抱住樱木,语无伦此的说:“不,不知道,叫我的名字……求你,叫我的名字。”
“枫,枫……枫………”樱木越叫越大声,越叫也越止不住泪水,濡湿的泪水擦在流川的脸上,滴落在流川的颈项中。咸咸的,温温的泪水沾在了流川的唇上,他的唇不由自主的开始寻找樱木的唇,然后猛得把樱木按压在身下,吻住抖动的唇瓣,狂热的吸吮着滴在唇上的泪。
樱木的泪让他安心,让他忘记快要想起的事。
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住的看着在眼前飘动的黑发,但随即又闭上了双眼,任由那吻逐渐加深…………
所有的一切,真的已脱离樱木的双手,他已不能再紧握在手中。
自流川掀开那床被单时,连樱木的命运都开始改变了。
不,也许从一开始,他的命运就随着流川而不停转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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