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

最后的兔子

〈3〉素描篇

 

那是一张素描,了了几笔就勾勒出一个男子俊秀的脸庞,有些冷漠,有些无谓,他斜靠在沙发上,似乎睡得很沈,全身隐隐散发着宁静的气息。
那张素描一直放在一大堆的油画下,自从他们住在一起后就一直在那里。但流川却从没有见过,他从不去翻那堆油画,所以他也就从没看到过那张画。
然而,在他看到的那一刻,却也就是他后悔的一刻。
他才刚刚明白,所有的事原来都是那么的显而易见,就在手边,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可自己却理所当然的忽视了它,忽视了一切。

樱木坐在柔软的圆形沙发上,身后雪白的窗帘被风轻轻吹着,慢慢吹拂到他身上。
整个房间都是白色的,白的纯净,也白得刺眼,樱木似乎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白色的咖啡杯里盛满了发白的咖啡。
樱木讨厌咖啡的苦,所以他会放很多的奶精与砂糖,流川知道,所以他冲的咖啡如同樱木自己冲的一样。
甜得腻人。
“这不是警局!”樱木平静的望着对面的男子。他的手已不再发抖,事实已不能改变,谎言早已拆穿,多余的担忧可以摒弃。
他是个杀手,同样经过严格的训练,必要时他甚至可以杀了面前的人,只是同样的,也没有人会再见到他,他会和他一起消失。
流川挑着眉,“当然不是,如果你很想去,我可以现在就送你去!”
对方显然比他更要冷静,而他也在对战时犯了大忌,他猛得站起,矮几上的咖啡杯立刻因他大幅度的动作而倾倒,溢满了白色的桌面,美丽的眼眸泛着怒色:“你到底想干什么?”
流川依然冷静,却忽然欺近樱木,一把揽住樱木,“你骗了我,而我……不喜欢撒谎的人。”他的动作很快,力量也很到位,双手如铁枷,立刻让樱木无法动弹。
樱木的心往下沈,他忽然发觉就算自己想杀了这个人,也完全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容易。
流川轻扯嘴角,“我似乎也蛮适合做个杀手,嗯?”
樱木沈默,警察在某种意义上的确和杀手没有区别,他们的共同处多得吓人。
“你怎么不说话?我想知道你撒谎的理由。你应该知道我们共处的危险吧?”
“因为……我喜欢你!”樱木的话一向直接,他的双眸盯着流川,晶亮无瑕。他只为一个人撒过谎,为了能和他在一起而说尽谎话,而现在这些都成为可笑的过去,真话伤人,但也能感人。
流川仿佛被感动了,他猛得吻住樱木,激烈而热情。
他是个冷漠而无谓的人,对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冷静,那么的不在乎,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心智却在退回到年小时,他希望得到别人的关怀,希望有人能为他而活,甚至为他而死。他自私的想要得到这样的人。
而樱木就这样的出现了。
这个漂亮的年轻人为了可以和他在一起辛苦的隐瞒自己的身份,为了他每天小心翼翼,怕自己露出破绽,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
这就是他想要的。
奇异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他并不计较这个人的性别,只要是他。
手探入了衣服下摆,流川深知这个人有多爱自己,而他也会因为这份执着的爱永不放开他的手。
他的红发,他纯净的双眸,他火热的身躯,永远只为他而活。
无所谓他的身份,从一开始就不在考虑之中。
杀手?可笑的职业,流川会让他一下做下去。他还会教他如何逃过那些聪明警察锐利如狼的眼睛,就算他是最好的杀手,也难保有失手的时候,而他流川枫会让这个机率降到零,他会让他登上顶峰,让他成为无人能及的超人。
对自己的事业毫无经营之心,却对那被人称为邪恶与痛苦的职业极尽能力,也许流川永不会了解自己的心。
就像他同样不知道他之所以会留下樱木,是因为他根本就再也离不开他了。他的理解与认为根本只停在表面,更深一层直到他后悔那一刻才恍然醒悟,可似乎已为时过晚了。

爱情是浓烈的,他们的爱情犹然如此。
樱木累得虚脱,可依旧拖着疲乏的身子迈进了那个画室。
没有任何改变,床铺永远凌乱,未完成的画静静的搁在画架上,画室里充斥的是他们两人共有的气息。就好像樱木从未在那里遇到过流川,自己的刀也从未留下过流川的指纹,就像以往一样,没有工作的这个时候,流川不在的这个时候,是他最孤单的时候。
耳中流淌着音乐,鼻尖轻吸着微粒,坐在窗前,想着那个人。
从厚厚的油画下抽出那张素描,画面有些糊,但动作神态却依旧清晰如住。
用手指轻拂着炭笔描出的容貌,樱木忽然想到一句话。
那是流川在贯穿他的同一刻所说的话。
“道,记住,警察和杀手永远是最好的组合,所以,你只能留在我的身边。”
“最好的组合!“咀嚼着这几个字,樱木的唇边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他喃喃道:“枫,也许你不会知道,我不只撒了一个谎!”
谎言依旧存在,欺骗也没有停止。
谁又是最后的赢家?
获胜的人可以得到一切,而惨败的人只落得个狼狈无颜的下场。
警察与杀手也许真是最好的组合,流川这句话也或许真没说错。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