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 明灯》

最后的兔子

〈9〉

 

今天的翔阳很热闹。
热闹的有些过份。
下人们忙碌的在院子里摆桌椅,厅堂里准备瓜果茶水。到处张灯结彩,拉满了大红的帷帘,所有人的脸上也都荡漾着异常的兴奋。
今天是翔阳主人的寿辰,也是为花形报仇的日子。
该备的都备齐了,藤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他穿着淡蓝色的袍子,笑吟吟的坐在大堂正中的椅子上。
他在等,等所有他想杀的人来,在今天没有人可以不留下人头离开翔阳。
这很危险,也是孤注一掷,但有了万全的准备,藤真相信自己会赢。
第一个来的客人通常是和主人交情最好的一个,而海南的牧绅一和藤真的交情的确是最好的。
他的礼很厚很重,绝对不会让藤真讨厌。他笑得很豪迈,很大气,他大笑道:“藤真啊!恭喜恭喜!多日未见,倒是越长越好看了。”
藤真也在笑,笑得又甜又腻,“牧兄说笑了,里面请。”
牧扬了扬粗犷的眉,精光四射的眸子忽地朝身后看了一下,道:“彩子,还不过来见见翔阳的主人。”
随着应答声,走近一个女人,风情万种的绝色美女。
藤真眨了眨眼睛,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在神奈川还没有人不知道“璎玑院”的彩姑娘的。她就是那种男人一看就想入非非的女人。她只要轻轻勾勾手指,任何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就算她叫那个人去死,那个男人也会毫不犹豫的马上照办,这就是彩姑娘的魅力。
但要得到彩姑娘的垂青是很难的,因为她的眼里只有一个人,而她也只属于那个人。
那个人就是“璎玑院”的主人,海南的牧绅一。
又有谁敢动牧的人。
藤真笑道:“彩姑娘真是天下少见的美人啊!”
彩子盈盈笑道:“哪有,藤真公子过奖了。”
牧刚想开口,却有一个清亮的声音道:“彩子姑娘何必自谦呢!天下比得过彩子姑娘美貌的恐怕也只有湘北的赤木晴子了。”
这句话说得很不客气。
而敢如此对牧的人不客气的只有一个,就是陵南的仙道彰。
他带着迷死人的笑容踱着悠闲的步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身旁跟着个面容秀气,笑得很随意的少年。
牧的脸色有点难看,但他还是笑道:“我可没流川那么好运,有个天下第一美人做妻子。”
仙道摆了摆手,正色道:“牧兄,此言差矣,彩姑娘的容貌也是天下难求的国色天香,娇俏可爱,有个这么贴心的红粉知已,如若牧兄还不知足,那彩姑娘可要日日已泪洗面了。”
彩子笑而不语,牧却有些笑不出了。
藤真咳嗽了一声,道:“仙道兄,你身边的少年是?”
仙道望了望身边的洋平,轻轻揽住他的腰,眯着眼睛道:“我的朋友,水户洋平。”
牧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彩子则用衣袖捂着嘴笑,但眼角却一直瞟着洋平,洋平闪亮的眼睛。
藤真觉得头痛,但他还是客气地说:“外面风大,还是到里面说话吧!”
众人点头同意,移步到大堂中。
藤真命人奉茶,几个人倒还有说有笑。
但三杯茶下肚,仙道脸上笑有些发僵,抓着洋平的手有些变冷。而牧开始耐不住性子,指尖轻轻在桌上叩着。彩子则无趣的翻着衣袖,忍不住想打呵欠。
他们在等那个人,早该来的人,却姗姗来迟。
藤真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声音:“湘北少主流川枫到。”
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流川总算来了。
他的架子倒比做主人的还大。
流川背着手,施施然走了进来,柔亮的黑发整齐的梳在脑后,雪白的袍子一尘不染,宝石般的双眸眨也不眨的盯着藤真,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冷冷的笑。
藤真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心开始冒汗,他一步步走近流川,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缩。
然后,他看见了流川身后的樱木。
同样的白袍,明亮的眼睛,但他头发没有用丝巾包住,而是披散着一头长发,血红色的长发。
所有人都愣住了,藤真只觉得眼睛发红,红的眩目,他的脑子里忽然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樱木会长着一头红发。
这是个陷阱,让人不由就会往下跳的陷阱。
藤真应该知道,他在流川面前是不能分心的,他不应让自己有任何破绽,他不该在看见樱木的红发,在瞬间让自己全身空门大露。
而这时,所有大堂中的人都被樱木的红发吸引住,空气中流淌的危险气息,似乎没有人嗅到。
就在流川连眼睛里都露出笑意时,樱木忽然欺进藤真,从腰际伸出手,手中有剑,那把削金断玉的月琉剑。
剑尖直指藤真,剑光照着藤真刹那间惨白的脸。
寒气渗进藤真的毛发中。
樱木的动作太快,藤真出手时已晚了一步,剑锋笔直的刺入了藤真的左胸,直至剑柄,长长的剑身穿过藤真的身体,血顺着剑浸透了藤真的衣服。
大堂里骤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几个下人大惊失色。
藤真的眼睛瞪得很大,冰冷的剑锋穿透身体时,他甚至听到了剑磨擦骨头的声音。
难道这就是死亡的味道?
冷的像冰,冷得刺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