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暮迈进大厅时,微微皱了皱眉,望了望正中椅子上面色发黑,僵得像尊石像的流川,开口道:“少主!”
流川冷冷道:“找到他了?”
木暮垂首道:“是。”
流川猛得站起身,道:“他在哪?”
木暮顿了顿,道:“璎玑院。”
话音刚落,流川身下的红木椅子霎时碎成粉末,他黑如宝石的眼睛盯着木暮,一字字道:“告诉他,如若他不在一个时辰回来见我,那‘璎玑院’所有的人就别想看见今晚的月亮。”
他继续道:“换张紫檀木的椅子,那张我坐腻了。”
木暮道:“是的,少主。”抬起头时,流川已不见踪影。
木暮不由长叹一声,一个人若是太在乎另一个人,那对这两个人来都是痛苦,也是灾难。而流川太在乎樱木,那个来历不明的红发少年。
现在是湘北生死攸关的时刻,木暮心中却有种莫名的不安,正在慢慢地,一点点地扩大,而不安的源头就是樱木。
“璎玑院”是一家妓院,神奈川最大,最有名的妓院。
“璎玑院”是海南的产业,“璎玑院”所有的人当然也是海南的人。
男人逛妓院,天经地义,但一大早逛妓院的人倒还不多,更何况是樱木这么有钱,又漂亮的少年。
老鸨的脸像打翻的染料缸,五颜六色的瞅着樱木,谄媚道:“公子是不是来得早了些,姑娘们可还没……”
樱木从衣襟里拿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轻轻摆在桌上,道:“我要见彩子。”
老鸨的眼睛在发光,但他还是懒洋洋的道:“不知彩姑娘起身了吗?”
樱木笑了笑,又拿出十两银子,老鸨打了个呵欠,叫道:“来人啊!带公子去彩姑娘的房。”
三井来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幸好流川没和他一起来,否则这个时候的“璎玑院”说不定已是一片平地了。
因为他推开彩姑娘的房门时,就看见那个美若天仙的彩姑娘正一丝不挂的依偎在樱木怀里,而樱木身上的衣服绝对不会比他怀里的人多。
彩姑娘就是彩子,她在三井推门而入时,轻轻叹了口气,道:“花道,有人找你了。”
樱木看也不看三井,道:“有事?”
三井咳嗽了一声,道:“少主叫你回去。”
樱木柔柔的在彩子额上印了一吻,道:“那我先回去了,有空我再来。”说完,便起身,穿衣,悠悠然走了出去。
三井在出门时,又转过脸看了一眼彩子,忍不住道:“我劝你以后莫要再见樱木了。”
三井不是个多嘴的人,他只是觉得彩子看上去倒还是个明理的女人。
彩子拉过一条薄被,盖在身上,围住她玲珑的曲线,媚笑道:“为什么?”
三井沉声道:“你不明白?”
彩子懒洋洋的道:“我也希望你知道,我是牧的人,不是流川的。”
三井忽然闭上了嘴,转身出门,他对这个女人无话可说,原以为她会了解,可事实上女人都是自以为是的人。
彩子望着关上的门,轻轻梳理着一头乌云般的秀发,幽幽叹了口气。她是个女人,女人的预感通常很灵,她觉得这次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樱木了。
漫天飞霜,万里飘雪,樱木回落枫轩时,正是雪下的最大的时候。
他用冻得发僵的手推开门,却立时被一个冰冷的身子拥入怀中。流川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为什么要去‘璎玑院’?”
樱木想推开流川,怎奈流川搂得死紧,只有作罢,叹了口气,道:“去办事啊!”
流川狐疑的望着樱木闪亮的眼睛,道:“那有什么事好办?”
樱木忽然捧住流川俊美的脸庞,道:“你相信我吗?”
流川道:“是。”
樱木又道:“你相信我会帮你完成你的计划?”
流川点了点头,道:“当然。”
樱木在他有些发紫的唇上吻了一下,道:“那就别问我去哪?干什么?总之,我会让你成为神奈川第一的。”
流川喃喃应道:“神奈川第一。”
他忽然发觉自从看见樱木以后,神奈川第一已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况且他本也就从未想过,这个决定和计划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作出的。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若等着别人来杀你时再想到防守,那你早已不知死了几次了。先下手为强,迟早会发生的事,只不过让它提早个几年罢了。
但流川这个计划有个弱点,致命的弱点,如若没有樱木的出现,没有樱木的帮助,他的计划就不会成功。
而现下,所有的事都朝着他当初设想的发展,因为樱木的掌控,一切都很顺利,连三井和木暮都不得不钦佩樱木的才智过人,手腕高明。
流川很满意,他的决定果然没错,留住樱木的对的。他的眼光也很正确,没有看走眼。可是有一点,只有一点他要告诉樱木的。
流川抓住樱木的手,沉声道:“我可以不管你去哪里,做什么,但无论你去哪,都要告诉我,记住,无论什么地方。”他又进一步搂住樱木的腰,道:“还有,我不允许你离开我身边多过一个时辰,只有一个时辰,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因为你是我的,只属于我。”
樱木在流川的怀里僵住了身子,他没想到流川的独占欲是那么强烈,他的心莫名的狂跳,慌张。
流川深遂如湖水的双眸中闪着野兽的光芒,没有柔情,没有蜜意,只有种残酷的无情,他的双眼从未透露过一丝爱意,但可笑的是,他的胸膛依旧温暖。
这是毒药,魅惑人的毒药。
樱木不明白,流川或许只把他当作一个人偶,工具,一个只属于他的还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但自己却为何那么依赖他的胸膛,他那暖得过份,很不真实的胸膛。
流川的嘴角泛起一丝冷冷的笑,缓缓拉开樱木,道:“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樱木看着他,很少笑的流川,那嘴角一抹笑容,诡异异常。
寒光一闪,剑作龙吟,流川抽出他那柄从不离身的剑,递到樱木的面前,道:“这把‘月琉’剑,我送给你。”
樱木猛得全身一震,颤声道:“送给我。”
流川道:“这是把好剑。”
月琉剑是天下最好的剑,用千年的乌金玄铁铸成,削铁如泥,断金如纸,本身的剑气可以震碎百里外的一根头发,,凡是练剑的男儿没有不想得到这把剑的。而且剑身如一轮圆月,一泓湖水,透着隐隐的寒气。这也是当年流川为什么一看见这把剑,就喜欢上了它的缘故。
但月琉剑是不祥之物,凡得到它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当年安西把剑交给流川时,也有担心过,可十岁的流川拿到剑后,眼中露出的光芒,让安西瞬间打消了一切不安,也许这个无情的少年,正是这把无情剑的主人。
而现在,流川想把剑送给樱木,樱木伸手接过,寒光流转,碧月般的剑光映在樱木有些苍白发青的脸上,他缓缓道:“的确是把好剑。”
流川望着樱木专注的眼睛,他知道樱木会喜欢这把剑的,但他也不会白白送人礼物,就算是他喜欢的人也一样。流川道:“只要你替我杀一个人,这把剑就是你的了。”
樱木用指尖轻抚剑身,寒气直逼他的毛发,樱木喃喃自语道:“枫,既然我留在你的身边,帮你杀一两人都是小事,不过,用一把那么好的剑换来的人头,份量一定不轻,我会好好斟酌的。”
他冲着流川笑了笑,笑的美艳而灿烂,繁星般的双眼闪过一丝神秘诡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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