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习惯》

刈堇

 

 

往往是不经意间,某些东西就已经成为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就像是人不能缺少灵魂一般,当发现时早已“习惯成自然”,所以说,有些时候,“习惯”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冰箱里上个星期就已经空了,只剩下一大盒牛奶,咖啡也没有了,狐狸的牙刷该换了,还有……好在上个星期去集训,否则家里恐怕就要成为“难民营”……了絮絮叨叨中,高大的身影已经进入了超级市场选购日常用品,认真的神情即使是挑老婆也没有那么仔细,谁又会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樱木花道竟然会像专职的家庭主妇一样埋头于偌大的超级市场,精打细算的购买民生用品?

如果是两年前和樱木说他将来会心甘情愿的进超级市场买东西,绝对会换来真才实料的头锤,外加嚣张至极的狂笑,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早已是件稀疏平常的事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一想到换狐狸进超级市场买东西,那才是天大的奇闻呢,他真不知道这十六年来他是怎么过的,连进来买东西要付帐都不知道,还理直气壮的说——家里的东西一向是钟点工买好的,他只负责吃,用而已,真不愧是天生的大少爷啊,活着就是给别人服侍的。

咦?这牌子的牙膏什么时候有新口味了?就买这个。

一开始他只是看不惯每天都迟到的狐狸这么悠闲的荡到体育馆,而他却得苦哈哈的窝在教室里期待着下课铃声的响起,呜~~都是级主任威胁他如果出勤次数不够的话就不让他参加全国大赛,他才不会这么乖乖的坐在教室里听课呢,单纯的想早上叫狐狸起床别忘了上学才住到他家里的,呃,外加有点私心想省下房租钱拉,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再说了,狐狸也没有反对他住进去嘛,反正他屋子里空房间多的是,又不在乎是不是多了个人,住进去才发现一贯沈默寡言的他竟然是个生活白痴,如果不是雇了钟点工负责他的一日三餐,恐怕早就饿死家中了,难怪他一直都那么瘦,曾经有一度他还以为这只病恹恹的狐狸身患什么乱七八糟的绝症呢。

但只吃了三天的饭,他就受不了了,真不知道到底是他的味觉有问题,还是他的胃有异样,这么难以下咽的东西他还吃了将近五年,他光吃三天就已经受不了了,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全权负责那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厨房,辞退了那不知道私吞了多少家用的钟点工,为了自己的胃着想,他只好含泪掌厨了。没想这一做就做了快两年的“大厨”。

三年的时间足够于了解,熟悉一个本来就单纯得可以的人,他知道狐狸喜欢赖床,每天总是让人三催四请的才肯爬起来,然后是洗冷水澡说是清醒头脑,接着喝一杯蓝山咖啡,原本他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在他的半强迫下才勉强“养”成了吃早餐的习惯,前提是他也在场,否则那份精心炮制的早餐就会贡献给小馒头,作为它的早餐了,真不知道为什么在场下的流川会这么的难缠。

今天的三文鱼看起来很新鲜啊,晚餐就做三文鱼寿司好了。

说到小馒头,其实牠是只纯黑的卡迪猫,血统还不是一般的高贵啊,大概是因为毛色的关系,被主人遗弃在一条暗巷里,那天正好他们练习得太晚了,才选择抄近路回家,没想机缘巧合之下就拣了它回家,生性淡漠的流川只是因为他当时手上提着袋热气腾腾的馒头,所以为牠取名“馒头”,而“小”字是他硬加上去的,这么可爱的只小猫取了这么个名字就已经够惨的了,多少还是带些可爱的色彩好些吧。

真的是应了那句话,什么样的主人就养什么样的猫,小馒头除了亲近他们两个之外,其余的一律视而不见,高傲的态度完全不输给狐狸,气得洋平他们咬牙切齿的,发誓总有一天要活剥了牠的皮,做一锅火锅才能消他们的火,呵~~不过在他看来这一天是不会来的了。

三年的时间,他和狐狸从敌人变成了队友,再由队友变成了同居人,真的是无法想象会有这么一天,但时世难料,他只希望自己能和狐狸一直这么下去,一起打球,一起看NBA,一起过新年。

他已经习惯于打球的时候身边那修长敏捷的身影,习惯回家的时候耳边传来的时不时的瞌睡声,习惯做菜的时候眼前那抹专注的神情,习惯睡觉的时候微凉的体温……但他发现一切都变样的时候,习惯早就已经成为自然了,而他不想改变,地球还是照常的转着,太阳照样每天东升西落。

对了,他差点就忘记买牛奶了。

其实有时候认真想想,自己当初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样的,却怎么想不起来了,他只是知道他习惯每天充当一只赖床狐狸的闹钟,然后是专职菲佣,假如让洋平他们知道的话不笑到下巴都掉了才有鬼呢。

淡金色的眼眸中渗着无奈的笑意,红艳的色泽消失在超市一端的角落里,他记得牛奶是放在这里的,啊,找到了。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放置在架上的浅黄色的包装,心情十分之好的勾起了抹深邃的笑容,记忆深处的画面重新涌现了出来。

记得有一回他和狐狸赌气去洋平家混了一个星期,那天正好是回去找点东西,没想到却让他看到了一只落难狐狸。

本应干净的厨房此时像是台风过境后一样,一片狼籍不堪,看看他在厨房里找到了什么?一只蹭满了“白雪”的白毛狐狸,而他的神情却是超级的茫然,只是喃喃的说道,“奇怪?这不是面粉吗?为什么揉不到一块儿的?”

一阵爆笑过后,他赶着他进浴室清洗身子,趁着这段时间,他手脚麻利的收拾了他遗留下来的残局,待他梳洗完毕在客厅里坐定后他才问他刚才在干什么?没想得到的回答令他所有的怒气都一笔勾销了。

——
[你不是想吃我做的蛋糕吗?我在做啊,做好了你就可以回家吃了。]
——

当时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他却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单纯的以为他一个星期的不归只是想吃到他做的蛋糕,不会他做了一个星期吧?

疑问的语气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仅仅是一个“恩”就够令一贯不在意细节的樱木感动得不知所言了,自从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做出这种事情来了,他忘不了,刚才在收拾厨房时看到的那本烹饪书,从来就只买篮球杂志的狐狸竟然也会为了一个不成为理由的理由而踏进八杆子也打不着的厨房,而且一待就是一个星期。一只染尘的狐狸换来一个心甘情愿的厨师,再怎么算,还是流川赚了。

当时被流川当成“面粉”的奶粉应该是这个牌子的,轻松的在架子上拿下了一包奶粉,还得买罐装的牛奶才行,哪天起晚了就可以即开即喝了。

洋平说现在的樱木花道整个生活都是围着流川枫转?有这么回事吗?他没有感觉,他只是习惯于每天和狐狸一起上学,一起吃午餐,一起打球,一起回家,一起逛街罢了,反正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天天见面,一起行动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养成的习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再说如果不看着那只狐狸,还不知道他会闹出什么笑话呢,哪天狐狸失踪了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那只方向感奇差无比的狐狸,只会走一条路,就是湘北——家——湘北。

——
[樱木同学,这是深体大的推荐表,一份是你的,一份是流川同学的,麻烦你转交给他好吗?]

[狐狸……呃,是流川,他不是一毕业就要去美国的吗?]

[咦?你还不知道啊?流川同学已经拒绝北卡的邀请函,决定留在日本,读深体大了。]

……

[为什么不去美国?]

[……]

[狐狸?]

[……]

[狐狸!]

[……吃不到白痴煮的饭。]
——

就为了这个,流川接受了深体大的邀请,对于他们来说联考已经离他们很远了,他们所需要的只是等着三月份的入学式而已,悠闲自得的状态令那些还险在水深火热里的联考生们咬牙切齿,如果可能的话恨不得一口就吞了这两个存心刺激人的家伙。

不管怎么样,樱木的心情倏的飞了起来,一想到和狐狸一起上大学,脸上的笑容就一直的扩大着,本来他还在想毕业后就不能和狐狸打球了,心情还郁闷了很久,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急转直下的情况发生,心情怎么能不好呢。

其实想想,如果突然和狐狸分开,他还真是不习惯呢,毕竟一起生活的快两年的时间,说完全没有感情是骗人的,再说了,黄金搭档的默契可不是这么容易就培养起来的,要双方都必须付出全身心来投入,他付出了,他也付出了……

美国,他会去的,和狐狸一起去,他们一定会站在世界的顶峰的,一定。

眼眸中掠过一丝坚定,令他整个人顿时耀眼了许多,即使是在偌大的超市里也掩盖不了聚光的特点。

牛奶,咖啡,鱼,面包……

头脑里清点着自己刚才的一番收获,好像都差不多买齐了吧?打量了下推车里几乎堆成小山的物品,樱木推着小车向门口的收银台走去,天色快黑完了,家里还有只嗷嗷待哺的狐狸要养呢,再不回去恐怕就要发生命案了。

提着大包小包的食品袋,樱木习惯的朝马路的另一端走去,高大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墨色渐浓的夜幕中……

他习惯在冰箱空的时候出来采购民生用品,也习惯一回到家打开门看到沙发上斜倚着只懒散的狐狸,渐渐的,这种“习惯”已经融进了他单调的生活中,连同那如月的人儿,一并融进了暖暖的柔色中,不再分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