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一贯是笑兮兮的仙道最怕什么?那得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睁大了眼睛,悠闲自得的笑容僵在一边,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神情,然后是兀然敛下呆楞的眼神,沈沈的嗓音像是从地府深处传上来似的,他,仙道彰最怕什么?
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没有任何惧怕的东西,但他也是人,不是已经成了仙的圣人,自然也难逃害怕之物──微笑的樱木花道。
在大门打开的下一秒钟,仙道顿感头皮一阵发麻,呜~~今天他应该先看看黄历再出门的,天不怕,地不惊的仙道最怕看到此时的樱木花道,那含笑的神情已不再是一般的迎客,而是暗含了无尽的怒气才会有的笑容,不由自主的稍稍退后了半步,仙道僵硬着笑容向樱木打了声招呼,“嗨……樱木,你回来了。”
加大嘴角的弧度,樱木迈出门,不着痕迹的拉上门挡住了流川看向大门的视线,他没有找他,反而自己送上门来了,仙道,这可不能怨他了,“好久不见了,仙道。”话尾未收,樱木的拳风已经扫向了尽可能想跳离危险区域的仙道的腰腹。
险险的迅速移动脚步,仙道微微的缓了口气,但气还没有缓下来,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樱木已经矮下身攻击他的下盘,一个俐落的手刀也随之攻向他的侧身,如果仙道要躲避樱木的腿势必得向右移动,但樱木的手刀已经等在了那里,无论他选择哪条路,总有一处被他打到的。
深吸了口气的仙道丝毫没有移动,微微倾着身两只手同时张弓的挡住樱木的左手右腿,一阵锥心的疼痛顿时自两手传遍全身,一阵按耐不住的麻意似乎侵占了他的双手,如果樱木再进攻的话,他就无力在抵挡了,这家伙丝毫没有保留啊!
刚一想,樱木的左腿已经扫了过来,“咚!”
收手站在仙道面前的樱木仍然是微笑着,眼睛里看不到少许的杀意,“仙道,你退步了。”如果是以前,起码要过十招他才能将他搁倒在地,没想到今天他只用了三招而已,就可以看到倒卧在地上的魑鬼──仙道彰!
揉着仍没有知觉的左手,仙道苦哈哈着脸瞪着一派悠闲的樱木,如果不是想到他出手的原因,他才不会傻楞楞的任他打呢,“我说樱木啊,你好歹也手下留情嘛,说什么我们也是这么多年的交情。”
他樱木花道可是空手道黑段,全国大赛的冠军,如果他愿意的话拿个奥运冠军也不是问题,他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平时都得使尽全力才能避他十招,前提还得是他手下留情,现在十成十的功力,好在他刚才没有再躲,不然吃的苦头可就不是这么简单就结束的了。
“如果不是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下,你现在可就不是痛一、两只手这么简单了。”渗进冰冷的眼神落在仙道身上,令他又是下意识的一颤,看起来樱木的火气不小啊,他又是什么地方得罪这位大爷了?“你是为了流川吧?”
“我临走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为什么我回来会看到一个排骨狐狸的?仙道!”一想起来他就有火,恨不得剥了他那层整天笑嘻嘻的皮来泻恨,狐狸原来就不胖,现在又瘦了一大圈,除了找他,他还能找谁?
想来就知道是为了流川,仙道委屈的瘪了瘪嘴,嘟嘟喃喃的说道,“又不是我故意的,他不想吃,难道我还按着他的头硬塞进去不成?那样子不被你大卸八块才有鬼呢……”
“你在说什么?”听力极好的樱木将仙道的抱怨听得一清二楚,挑高了眉对上仙道的眼睛,他不是不知道狐狸的脾气,所以才不放心走的,可是他仙道彰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在他回来的时候让他看到一个胖嘟嘟的狐狸的,现在他所看到的事实却是另一个极端。
急忙陪着笑脸的仙道右手搭上樱木的肩膀,“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说,我们快进去吧,不然流川一个人吃早餐会很无聊的。”今天真的是不宜出门啊。
任由仙道走进屋里,樱木压低了嗓音,“仙道,我们的帐还没有算完,待会庭院见。”他还没有算他吃狐狸豆腐的那笔帐呢。
如果不是经常做那档子事的话,狐狸不会在他抱上他的时候喊出仙道彰的名字,这足以可见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仙道干了些什么“好事”了。
留下意味深长的一眼,樱木没有再理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的仙道,独自先走到了狐狸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继续方才因为门铃声而打断的工作──喂他最心爱的狐狸,流川枫。
瞟了一眼僵硬在不远处的仙道,流川有些疑惑的看向正在倒牛奶的樱木,他怎么了?
把手中的牛奶放在流川面前,樱木俯过身去在流川唇上烙了个吻,“别管他,来,把牛奶喝了。”
呵~~狐狸唇上有鸡蛋的味道,好吃!
没好气的瞪了径直笑开的樱木一眼,流川乖乖的拿起尚有余温的牛奶慢慢的喝着,显然已经忘记了刚才自己的问题,而没人理的仙道只能整理好表情,以一贯的笑意坐到桌子的另一头,“枫……呃,不是,流川,早啊~”
差点就习惯喊“枫枫”了,暗地里吁了口气的仙道佯装随意的环视了下四周,没想对上樱木的眼睛时又让他出了身冷汗。天,三年不见,樱木不仅是身手又高了一层,而且吃醋的本领也上了一楼,看起来他以后要小心自己说话的语气了,想他仙道风华正茂,没必要丧生在一个醋坛子手上吧,那会有多少人为他伤心啊。
习惯于仙道在这种时间出现的流川并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现在只想快点解决掉手上的牛奶,天知道为什么他要喝有着怪味道的东西。
知道他不喜欢喝牛奶的樱木只是定定的看着杯中的牛奶,一旦他有少许停顿的动作,就会看到樱木脸上的神情又冷了几分,“狐狸,要把它喝完了你才能离开餐桌!”
无奈的猛的一口将剩余的牛奶全数倒进自己嘴里,流川赌气的“碰”的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而对于此,樱木只是笑着倾过身覆上流川紧抿的薄唇,将流川沾染在唇边的牛奶一一卷进自己的嘴里,而狡猾的舌间已经撬开了流川的唇,挑逗着尚沈浸在不满之中的流川,不过多时,熟悉的热浪已经将流川的神经全纠缠在了一起,不自觉的将手环上樱木的颈项,索求更多的愉悦。
被凉在一边的仙道只是忽视于眼前的热情,自己动手将桌子上另一份早点移到了自己面前,现在能吃就尽量吃,否则待会他会死得更加的壮烈也说不定啊,亲爱的小枫枫啊,最好能将樱木拐到床上去,那么他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等着受死了。
呜~~~他又没有吃到多少枫枫的豆腐,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啊~~~~
待流川从樱木的热情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叠坐在一起,俯在樱木胸膛前喘着气,流川听着耳边传来的樱木逐渐平缓下来的心跳,失去温度的心又似乎感觉到了那久违的感觉,热热的,却不失祥和的气息开始蔓延。
拥着怀中安静的流川,樱木笑意更浓了,现在就算是拿全世界和他交换他也绝不会放弃的,因为此时怀中的这个人才是他生命中真正的归属,他一贯在外漂泊的灵魂才会有停靠的地方,而这也是他想要停下来的地方。
完全恢复以往沈静的流川离开樱木的怀抱,刹时笼罩而来的冷意令他不自觉的微微皱了下眉,但很快的重新拥有平和无澜的黑瞳中已没有了任何人的身影,就算是樱木花道,也仿佛是被抹上了漠视的色彩,“我去琴室。”
微笑的看着流川的身影消逝在琴室的门里,樱木才将注意力放回企图乘其不备而逃之夭夭的仙道身上,“仙道,不介意我先收拾了餐桌吧?”想溜?会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看透樱木眼中的警告,仙道只能乖乖的坐回位置上,唉,谁让他交友不慎又这么好心肠,本来只是为了让樱木安心的离开他才夸下海口说负责流川的一日三餐,谁知道他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流川的脾气了,说不吃就不吃的流川看起来也只有樱木才能治的了他了,一想到劝流川吃早餐的时候得到的竟是一颗子弹的回报他就对自己完全丧失信心了,从那时起他就有觉悟樱木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找他算帐的,他真的是应了中国的那句谚语: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满意的看到仙道坐在椅子上,樱木迅速的将桌子上的空盘子收拾好,“待会庭院见,你可以先去拿竹剑练练,放在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的。”
不是吧?!他竟然想玩剑道?有些惊讶于樱木的话语,仙道自然不会让自己处于弱势地位,起身朝屋子里放剑的寝室走去,剑道就剑道吧,起码来说在这方面他不会让自己输得太难看,比起空手道来好多了,竹剑打在身上好过樱木的腿踢在身上淤痕的颜色要浅一些。
和煦的风夹杂着漫天的樱瓣弥漫着偌大的庭院,不舍的打着转,只为了多停留一会,停留在眼前这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眼帘中一会也心满意足了,晨风中不仅弥漫着淡色的樱瓣,也纠缠着激昂悠远的琴声,源源不断的天籁之音自敞开的落地窗里飘出,萦绕与无尽的天地之间,穿散在彼此交错而过的人影之中,漫天的樱瓣,绝美的琴音,纠缠住了风欲行的脚步,填满了风原本无形无物的心,是琴,还是情,或许只有天才知道。
结束手中最后一个音符,独自留在琴室里的流川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修长的手指缓缓勾勒着映衬在透明的窗波上那晃动闪烁的人影,缓缓的,看似随意,但却总是萦绕着那刺眼而明快的红发,为他填上属于王者的风范。
三年,他离开他只有短短三年的时间,他似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心只为了待在他身边的樱木花道了,三年的消逝并没有折损他丝毫的风采,却为他增添了生活的味道,那是在生死间打滚的人才会有的味道,就像是仙道,成为魑鬼的仙道身上无形中所萦绕的气息就是这种味道的,他很想知道,这三年来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白痴……你真的是白痴啊……
映衬在阳光下的黑眸却染上了不属于此时的黯意,那是属于黑暗的色彩,此时却溢满了流川的眼眸,猛的一阵锥心的绞疼自心头蔓延开来,刹时苍白占据了那张绝色的面容,就如同在风中摇曳不定,仿佛要被折断的丝竿一般。
为什么他还要回来,为什么他还要回来啊?????
难道三年前他所受到的屈辱还不够吗?他还想尝尝被当众背叛羞辱的滋味吗?
白痴,我不想,我不想再……
极度的恐惧已经被浓重的悲哀所取代了,他不愿他看到另外的流川,所以才狠下心让他彻底的离开他,为什么只是三年,为什么不是更久的时间,为什么不让他先消失了他再回来,他情愿他恨他,也不愿看到被绝望所笼罩的樱木花道啊,因为他知道,如果真的是那样子的结局的话,那么世界上少的就不会仅仅是他了。
呵……他哭不出来了,就算是想哭,就算是再大的绞痛他也哭不出来了,白痴,我不想让你看到这么脆弱无助的流川枫啊。
狠狠的咬住下唇企图忍下即将出口的呻吟,一阵极细微的声响兀然传入流川耳里,而听到响声后的流川整个人的神情完全的改变了,不再是纯粹的冰冷,不再是淡无一人的孤绝,而是弥漫着死亡气息的修罗,堕天嗜血的修罗。
走到琴室的西侧轻微的碰触了下空无一物的墙壁,一套高新科技设备的通讯系统顿时取代了洁白的墙壁,成为了流川眼帘中唯一出现的事物,按了控制开关,顿时耳中传来了一个略带颤意的女声。
(……我想委讬你……)
害怕么?轻蔑的勾了勾嘴角,流川冰冷的嗓音显然让对方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层,(谁告诉你联络方式的?)
知道他联络方式的只有三个人,而他会因为不同的人而做出不同的的决定,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一定会接下case的。
(……花形……花形透……)
是他?!
有些意外于听到的名字,(内容。)
(我要你毁了他……完完全全的毁了他……包括他的命……)耳中的女声顿时提高了几分,显然是换上了无尽的恨意与悲哀才会有的语调。
又是一个无知的女人,他不明白,为什么当初那么爱他,最后却往往因为得不到他的回报而把爱转成了恨,而在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时候又心碎而亡,世间上哪来这么多的爱,哪来这么多被现在所密闭了心眼的人。(你所付的代价。)
(血枫。)
流川的眼眸顿时染上了诧异,随之而来的是压制不住的激动,他足足找了这么久,却找不到丝毫的痕迹,会是它吗?会是他要找的“血枫”吗?
所有知道幻狐的人都知道,幻狐一直在找一样东西,但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知道它的名字──血枫。而道上也有传闻,有此物者便可以要求幻狐为其做一件事,不在于事情的大小好坏,即使是人命也再所不惜。但传闻仍然是传闻,没有人知道“血枫”到底是什么?而幻狐找的又是什么。
(名字。)无论是真是假,他都要亲自去证实,如果那女人是在说谎的话,那么等待她的将会是比地狱还惨上数倍的结局。略过一丝残忍,一抹冰冷,一道血腥,现在的他不再是流川枫,而是与魑鬼齐名的另一个传奇──幻狐。
(三──井──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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