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用难以满足的心情看着你,期待与你的视线交会。我可以用好几小时的光阴,只望着你,等待…你那短暂几秒与自己的相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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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二下学期,死党兼同班同学的水户洋平频繁地告诉樱木花道,教室外的走廊上时常会经过一只双眼炯炯又外带极凶恶目光的大怪物,随其走经之处,都残留下被强袭过后的颓坏现象……那些几乎是被带刺的的巨尾给横扫过的。
这种太过惊悚又太过摆弄的谎言话题,都被樱木一一嗤笑着反驳了。但是,时间流失的越多,越多的目击证人都历历指出……没错!好大一只怪物啊!经常从眼里迸射强烈的光束,狠狠地瞪视了我们的所在之处……
骗人的吧?骗人的吧……一定是骗人的!樱木顽固地想着。
但洋平又偶尔吊起了眼珠子,像是随意张望又像是躲避什么似地游移着,然后直到目前,他不会告诉他,那道谎言下的真相……只因为时机还不够成熟。
虽然有时会懊恼于这样刻意的情况,但所有的人转述给他的又永远都是应该被解释为谎言的事实,而不是被认作事实的谎言---思路进行的指标都隐隐在告知,要小心、要步步为营。
而谨慎的滋味又该如何去尝?樱木假想了这个问题,然后自己去寻获解答。不过,洋平的动机又该如何解释?
直到后来的那一天,时间已丢弃到高三的上学期,他即将发觉那谎言的踪影,而迹象是在社团活动里被抽丝剥茧地展露出来。涨潮退了,水面下的岩石显露出湿漉漉的表面,又被强烈的金闪阳光晒得晶亮。
疑点重重的如甲壳表面般坚硬的外表,一层层地被剥蚀开来,深处里藏匿的是……既惊喜又困惑的神经感受。
樱木坐在教室内的后排,在靠窗的内侧,有越来越多的机会去迎视那所谓炯炯视线的目光,来自于谎言内的主角---大怪物。虽然,别人说牠有着好比鳞刺满背的鬃蜥的巨尾,没有一秒钟是不发动惊人的攻击的,但自己依然是毫发无伤、安然无恙?
开始迷惑,又开始恍然大悟,偶尔让心情只有厘不清想法的片刻。但他之后又为一个解不开的疑题而困脑……
原来,狐狸最后到众人的眼里,竟然是一只凶恶的大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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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眼神,终于交会了。你眼底流泄出来的感觉,竟然遵循着进化的步骤,交替了一些有趣的过程。我有点兴奋,又想急急把你给独占了,但是,如果插手管到爱情的是达尔文这伟大人物,大概是不会轻易容许的。
愿意等待,我愿意等待,你的心,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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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闷热的下午,洋平抱了满怀的饮料灌冲进了教室,一罐一罐地分给了所有的人。铁罐外沾附一堆就要拢聚的冰凉的水珠,很美,在晃动间晶莹剔透。
听说,这回的谎言有了小小的更动:怪物那长长的巨尾被砍断了,只留下切除面,当然,更令人喷饭的事还在后头……
牠那鳞片遍布的背脊上,长出了一对艳丽的翅膀。
即使那双目光更焦躁了,又更不知所以然地好像在无聊搜寻着什么,好像就是这样进行着,矛盾这个词,在牠的身上更贴切了。
撤除先前那激进易怒的眸色,有了坚定自信、也有了奇异的退缩感。怪物拖着大脚,步步缓慢地走经教室外的长廊,随伴着超凡现实之外的轰然巨吼---依然是频繁地横扫了此处。
高二下学期时不可置信的疑问,似乎是像春蝉脱了壳蜕变为目前既摸透真相,但又令人措手不及的状况。樱木花道不喜欢这样……像女人一样脆弱地在衡量彼此的真心。
渐渐地,许多事情都渐渐地呈现出同一个目标的反应,或许,他会想,又担忧自己剩余的自作多情,而洋平又曾说过,那只大怪物分明是冲着他来的。但这又如何呢?
樱木也懂得苦思了。但又没发觉到自己对那个女孩子的执着,变成杯里盛满的白开水,一下子倒光,全部都空了。一颗扑通扑通雀跃的心,一开始有百分之一在牵挂着那只怪物的踪影,再来是十分之一地在意起那只怪物的神情与想法,最后是满满地所有的思绪都被牠牵动着。
这真是恐慌极了。坐在位置上托着腮的红发大男孩,目光淡淡地模糊在无力地来回搜寻,然后又心灰意冷地在想着:自己是不是病了?怪物值得让他如此牵肠挂肚的吗?
昨日延长后的练习活动里,与怪物的四目相对都令他怦然心动了……
而今日依然是如此。似乎不是一瞬间的错觉。
接下来,樱木根本不会预知到未来的一件事---在社团活动结束后,那只怪物会踩着笨重沉着的步伐向他逼近,用异常甜腻但透点紧张味道的噪音,一字一字地说出让樱木脸红的话:喜欢你,很喜欢你……不!是很爱你。
石头的形成,除了靠大自然无情的摧残铸造下完成的,但似乎也能够像樱木那样,一瞬间,只要那一瞬间就可以转化成坚毅不拔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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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一句人生中最重要的话。当时,虽然我觉得你像是用看怪物的惊惧眼神在看我,也虽然我因此而受伤了,不过不要紧,我知道,你是非常在乎我的,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时常眼神交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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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户洋平那家伙假装没看穿樱木花道的转变,仍然是笑嘻嘻地在调侃一个人与一只怪物之间的波涛汹涌。
这种时候,有一些事不能太早点破,醇酒还是需要时间来慢慢酝酿的。
纯真又可爱的樱木的心思,因为怪物那突如其来的一吼给吼乱了所有的心情,他必须很认真地思考,尽管思考有时候并不是他所应付得来的事。还有余地的话,冀望能赶紧杀出这重围,又突破迷雾层层的笼罩被灿烂的阳光浸淫。
深夜入睡时,怪物那带着受伤又期待的表情的脸,就像恶梦纠缠那样,无时无刻在干扰他睡眠的品质。
像这样初爱的滋味,对这红发大男孩来讲,比数学那最难解出的方程式还更要困难千万倍,是无法在下一秒就火速体会到的。樱木困惑地弄皱了眉间的肌肤,眼睛似乎要穿透任何事物在看着什么东西一般地,状似发呆。宫城与三井,还故意嘲弄他这模样看起来十分动人。
直到怪物狠狠地射来一道灼烈的视线,一旁蓄意捉弄的一干人等才噤若寒蝉。春息洋溢的季节,违反了造物主擅自规划的原则,直接跳过了夏秋的披临,让白皑皑的冰雪洒落了一地。
惟独那红发大男孩……仍兀自在推算着感情的方程式。有时假设了什么代数代进去,一但情况变得越焦着,又重头开始。
但是,他清楚一件事,清楚有一堆花痴似的女孩们对怪物歇斯底里地在尖叫时,自己会很轻易就动怒。对于不喜欢或讨厌的事,往往会让他的脑袋乱轰轰的,粗暴也时常随之而来……
已经没有办法了……他苦思一天下来的结果,既简单又明了。
然而,在心底深处激烈骚动的,竟是羞人的渴求……对怪物碰触的渴求?
完蛋了…我绝对是被他传染了什么绝症……---之后,他又在结果之下追加了个多余的补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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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能让我更加兴奋了。你当时的反应太直率,直率得令人想扑上去用力紧紧搂住。
当我假装不小心触碰到你时,那温热的肌肤对我来讲,只有舍不得离开的滋味,还有你那张泛红的脸庞……是这样的没错吧?就如我所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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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还未成年的水户洋平何时当起了未成年人的恋爱顾问?总而言之,只能以太悬疑了来草草带过。
现下,他还管到好哥儿们的头上来了。手上一本薄薄的恋爱占卜的相关书籍,被水户洋平啪答拍答地翻出悦耳又诡异的声响来,然后又语重心长地虚晃起右手食指……说什么你灾难临头了,大怪物就要暴戾地猛扑上你了……
樱木瞪了他一眼,又把视线移开,继续无关紧要的话题。有谁能预测出,教室外的走廊上的那头怪物在盘算些什么,屡屡走过又屡屡激射出灼热的光线……
此刻竟然还将巨脚踏入室内,一只手不留情地扯拉开了门板,一副蓄势待发的举止……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挟持走了人质---樱木花道。
樱木就被怪物的巨掌紧张地牵握住,在走廊上急速地穿越过。不知拐了几个弯、爬了几层楼梯、把伫立在眼前的铁门猛力一踢开,阳光金芒般的丝线穿织到自己的身上来……是翘课的好地方,楼顶。
气喘吁吁地放开了樱木温热的手掌,怪物那冷漠的表情似乎掺了点犹豫的感觉。
心中的困惑、不解,到莫名其妙的气恼,让樱木愤愤地指着怪物的鼻子喊骂---老实说,他不是要这样子做的,绝对不是,但是又没办法,他自己也是好紧张啊……
怪物似乎是领略到了,露出千年来难得一见的微笑。这次,牠不再讥讽地去反嘲樱木……没错!牠好爱好爱他,而良辰时机是要拿来好好把握的。
俯身向前,去生涩地吻攫住樱木那喋喋不休的嘴唇,再继之以激情的纠结,让怪物自己与他的初吻变得更加令人难忘,深刻。
樱木浸淫在这吻的摸索下,心情变得又惊又喜,什么都逐渐浮出水面般地浅显易见,迷惑也好、困恼也好、挣扎也好,都能够一一卸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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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里假想过几百几千回的吻,没有一个能像实际那样心悸得令我快爆炸了一般。倾泄下去,怎样都难以收回了。
就算还吵吵闹闹的,但这也是我们,告诉你,越来越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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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休息时间过后,水户洋平狂傲地说着,明指樱木是他自担任恋爱顾问以来最成功的一次。太成功了,让他笑得合不拢嘴。
自此以后,怪物转变成人模人样,但依然时常来找樱木的碴,然后私底下又玩起亲热的游戏。
而水户洋平更好管闲事地给了怪物个名字……流川枫。当然,事后他很有可能被海扁一顿,樱木会臭骂他干嘛乱掰一个太虚假的谎言,而前身是怪物的那家伙会责怪他干嘛误人好事,联合大家虚构了怪物的存在,更何况,那怪物的真面目还是他自己。
反正,算了,这些都已不要紧了。视线的交会,也不再是单一方面的执着或试探,是心有灵犀那样,偶尔像要传递什么地交会在一起,有浓烈的情人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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