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代.湘北高校篮球部》

亚里

〈4〉为了重要的人 II

 

左边腰腹一点一点的传来火热的痛楚,一点一点的,像火烧一样越来越痛。
“好痛...”樱木不得不看看自己的肚子究竟发生什么事。就在这一刻他睁开眼,焦点刚好对上一个刺眼的光源,好光。樱木马上伸出手挡在双眼之上。
 
“樱木同学!”晴子清脆悦耳的声音从樱木耳边传来。
“樱木花道!!”接着传来的彩子的声音带着欣喜之情。她马上拍拍身旁睡着了的人。“良田,良田,樱木醒了啊!!”
 
被彩子摇晃了几下,宫城像触电般的跳起。“什么?”宫城的视线马上寻找躺在病床上的人。“傻瓜!!”看见樱木伸出手向受伤的地方探去,却绷紧着脸,一副吃力的样子,想必是动到伤口了吧!“你的肚子挨了两刀,医生才刚替你把伤口缝起来,不可乱动!!”于是樱木的手马上被抓着,好好的放在胸前。
 
“啊!”樱木听见宫城的话才马上记起下午在泳池边发生的事。他失血太多,在某人的怀抱里倒下之后,整整昏睡了五个钟头。樱木的眼睛左转右转,咦...那个...某人呢?
 
“樱木同学,你觉得怎样?”晴子看出樱木的神色有点异样,细心体贴的她马上察觉到他的需要。
“没有...只是有点饿而已。”樱木看看墙上的时钟,十点正了,由下午的剧烈运动之后直至现在肚子里什么也没有,怪不得饿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已经叫人替你去买了。”看见他竟然痛得乖乖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跟平日龙精虎猛时判若两人,樱木难过的模样撩起了彩子的母爱本能,还替樱木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总之这几天你乖乖待在医院,好等伤口快点愈合,拆了线就可以回家了。”
 
“对!樱木同学,其他的事我们会处理的了!!而且跟陵南的练习赛快到了,你要快点归队!”晴子也在一旁安慰道。
不过其实她在说谎,因为赛事下周末就会举行,樱木是铁定赶不上的了。
 
“当然!!没有本天才压阵的话,湘北会很危险!!”樱木听到晴子的话好像忘掉了一半痛楚般,马上自信满满的说。“啊!!晴子小姐你还是早点回家吧!不然大猩猩会担心的!”樱木怕晴子一个人晚归会有危险。“良田你们也是!!”
 
“那...”宫城看看手表。“好吧!你好好休息了。”反正今晚有人会照顾樱木,三人都放心的走了。
 
“拜拜~~”樱木有点吃力的跟他们说再见。
 
腹部的痛虽然开始有点习惯了,但始终还是在折磨着他。望着墙上的时钟,离下一个黎明还很远,樱木心想,今晚应该会非常难过啊!!‘咕~~咕噜咕噜~~’
 
‘喀啦’病房的门毫无先兆的打开了,看着手里挽着大包小包的人,樱木先是有点惊讶,而后是想笑,但又不想牵动到腹部的伤口,哭笑不得般难耐。
 
“你这是干什么?”来人自顾自的把大包小包里的东西放好在病房里的贮物柜里,没有理会樱木的注视,没跟他打招呼,更没有慰问他的伤势,态度嚣张,令樱木甚为不满。“本天才没有拜讬你这些!!你..你到过我家吗?..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锁匙?”废话,当然是向篮球部的独家总代理勒索的。
 
流川没有理会樱木,拒绝回应,因为他不想他说太得多,动了伤口。他知道在樱木的眼里看来这又是一种非常傲慢的态度,不过他才不担心,因为────他不就是一直凭着一贯的高傲,才吸引着樱木的视线吗?
 
“既然你一点也不饿还有力气吵的话...”流川放好让樱木替换的衣服和日用品,便抓过一张椅子坐在樱木的床边。“那这个我做好心替你清掉好了。”
 
“啊...!!你...”看着流川把一个汤壶打开,一阵浓郁的瑶柱味随即充满着整个原本有着消毒药水气味的病房。他大口大口的把稀饭送进口里,完全在漠视樱木咕咕作响的肚子。樱木最了解流川的为人,如果他还不乖乖收口的话,流川可是真的连让自己饿一整晚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
 
“好了..本天才...现在很肚饿啊!!..伤口又痛..”樱木妥协了,他不生气的时候,脸上挂着的就只有难受的表情。难受是因为伤口有点痛、肚子非常饿、加上不能随便动而来,而这个流川还在这种时候整他,当然是加倍难受了。“死狐狸!!冷血!!”要不是他现在不能动,他一早就把他手上的稀饭抢过来了,哪像现在要对他乖乖妥协、唯命是从吗?
 
“伤口很痛吗?”流川一听见樱木这样说便马上紧张起来。“让我看看..”
“我的胃比较痛啊!”樱木知道流川为什么而紧张,可是他又不是医生,让他看又有什么用?
 
流川终于明白樱木的意愿,马上走到床边把床头升起来让樱木坐起。确定他坐得舒适之后,马上把一口热腾腾的瑶柱稀饭送到樱木的嘴边。
“小心烫。”见樱木急不及待连汤匙也想一拼吞下的样子,流川急忙提醒道。“伤口真的很痛吗?”
“你挨两刀试试看?”樱木觉得自己都已经痛成这个样子了,可流川竟然还质疑他的痛楚程度,莫非他真的是一点同情心也没有的吗?不过下一刻他就知道流川不是他想的那种人了。
 
 
  
流川虽然没有出声,可是他的眼神在说:‘可以的话,我也想替你挨了这两刀。’
 
 
 
“喂...”樱木马上打破了彼此间的沉默。“你别乱想啊!!会痛是当然的,可是这一点小小的痛楚哪儿及得上复健时的痛?本天才只当被虫子咬而已!!”
 
樱木猛顾着说,有点稀饭掉在下巴,流川马上用手替他抹去。他没有回话,不是因为生樱木的气,而是因为心里想说的话他说不出口。
 
他能说出口吗?说樱木不应该为了立花而拚命吗?还是说他不值得因为立花挨了两刀而错过练习赛吗?
跟陵南作练习赛对背伤后在县大赛复出的樱木来说是很重要的,不但可以让他记起比赛的节奏之余,更可以快速地把他的实力提升到以前的水平,可是流川知道在他眼中,还是立花的位置比较高。
 
 
对樱木来说,立花是个重要的人。
 
 
经过了大半年的复健,樱木对自己在篮球部的价值开始感到怀疑。虽然他每天都依旧嘻嘻哈哈的没有说出口,但这是每一个篮球员受伤后都会感受到的彷徨,去年的三井就是一个好例子。樱木是一个单纯的人,他的思想十分简单,只要你对他说:‘你是天才。’他就真的会相信自己是一个天才,并且把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天才。可是自从深明这点的赤木毕业之后,留下来的宫城爱面子、彩子又怕夸赞太多会令他松懈,于是没有人再正面的肯定他的才能,没有人跟他说:‘你是天才。’没有了大家的赞许,樱木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退步了、又会觉得自己大不如前,学什么都不能得心应手。他怕自己已经被原来的队员赶上,也怕从此失去了正选的资格。流川看得出他的心其实是很不安的,从他归队以来,每天都急燥地吵着要加入实战练习就知道了。他甚至都不敢跟流川吵架,因为他觉得自己与流川的距离远了。
 
 
直到立花的出现,才令他拾回自信。靠的是立花时时刻刻的提醒他樱木花道是一个值得他崇拜的天才。
 
 
流川知道樱木需要立花的肯定,可是也为他因而复出无期而感到难过。樱木严格来说还是个新丁,再这样拖下去,樱木要再融入球赛就会越来越困难了。他为他感到心痛、难过。
 
 
“喂...狐狸..”樱木看着眼前的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心里有点舍不得之余,还有点突然。他没想过流川只是来等他吃完就马上会走,他以为他至少会多留一会,会跟他多说几句话。
 
 
流川默默地把最后一口把稀饭送到樱木嘴边之后,就走了。
没有留下一句话、一个眼神。
 
 
其实原本他是打算今晚在医院留下来的。
 
 
“怪人!!”伤口的痛可以忍、肚子饿也可以忍、不能上场比赛也可以忍,唯独失去他的时候最难过。
 
 
 
 
熬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一醒来,樱木又回想起住在疗养院的日子。总是在特定的时间见到巡房的医护人员,总是摆出一副同样的表情说着昨天说过的鼓励说话。今天一早,医生和护士甚至都不太理樱木,他们说因为隔壁的房间又送来了几个伤势很严重的学生,所以忙着照顾他们。有个护士小姐送了樱木一个护身符,她说因为刚巧新进来的几个人也是读湘北的一年级生,觉得湘北附近的治安和风水都不太好,所以希望樱木出院后能保重身体。之后樱木一直呆躺在床上,一直到了下午,终于有人来探访樱木。
 
 
“洋平?”这个时间是刚刚下课的时间,樱木还在想洋平他们几个都要打工,这几天恐怕也见不到他们了,所以对于病房门被打开后见到的人是他感到有点惊讶。“你怎么会来?”
 
 
“野间他们都要打工,今天我是代表来看你的啊!!谁叫我赌输了,唉....今天的薪水泡汤了。”洋平抓过来椅子坐在樱木的床边。“挨了两刀也没死得...出院之后要请我们吃东西喔!!”
 
“请你?昨天我倒下去之后你都没有来看过我啊!!”樱木对于樱木军团的漠不关心非常不满。
“有啊!!小叶昨天到超级市场找我,我就马上来了,只是那时候就只剩下几个倒下去了的喽啰和那个饭冢,所以我为了你啊...昨天的薪水也没有了啦!!!!”洋平马上为自己辩护。
 
“你啊!!”樱木还是不满。“看见那伙人为什么不替我打他们几拳才走!!!”
“嗯...”洋平的表情有点怪。“今天已经有个专人替你好好的修理了刺你两刀的那伙人啦...至于那个饭冢....”洋平露出了一个意思不明的微笑。“看在他的傻气份上,我们就放他一马吧!!”


“傻?我说他是个连偷袭也不懂的蠢才而已。”樱木有点不解,不过他的心里知道,其实饭冢也算是个好人。因为他打架时的作风合乎君子之道,否则他不会等樱木打倒其他人之后才出手。
“而且还是个固执的家伙!!”他倒下去的时候还死也不肯认输,坚持要立花离开篮球部。这,勉强也可以说是一种永不放弃的精神吧?他是一个有趣的人,樱木觉得他虽然实力不及自己,可是他绝对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
 
 
“那是因为啊,其实他对小叶...是非常执着的喔!看不出来吧?”虽然饭冢从来没有说过,可是只要看他望立花的眼神就知道了。昨天洋平跟立花赶回去泳池的时候,他已经连站起来的气力也没有,可是嘴里还是喋喋不休的跟立花说要他离开篮球队。自己都伤成那样,脑里记得的却全是立花的事,洋平想起不禁觉得好笑。
 
“只是他保护立花的方法有点错而已!!其实是误会啦!谁叫你们竟然一口气把二十个新生都吓走!现在全校都以为篮球部是不良份子的基地,他怕小叶在篮球部会被流氓欺负,所以才会找篮球部的麻烦啦!!哈哈哈....”
 
照饭冢这样的思考模式,洋平知道如果立花昨天不肯离开篮球部的话,就算只有一个人,饭冢都真的有可能会打算把篮球部的所有人都打倒吧!一想到这个勇气可嘉的人的思考模式跟眼前的人这么相似,洋平就更加想笑了。
 
“信他才有鬼!!他自己不是最先欺负小叶的人吗?”樱木一想起这个死不认输、死不倒下去的麻烦人害他浪费了许多力气,让他的血多流了两桶,就想好好把他修理一顿。
 
 
“其实细心想一想,他每次都只是意思意思而已,这些都逃不过我们的法眼,只不过写几封恐吓信,把小叶叫到泳池吓吓他而已。”其实洋平在调查立花和饭冢的底细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过他调查之后真的是吓了一惊,因为就算到了现在,想打立花主意的人的数目还是远远超乎他的想像,洋平终于知道饭冢为什么一开学就一口气把无仇无怨的几个高年级的头目打倒。他一定要这样做。因为他要为自己争取声望,让其他人不敢跟他斗。
 
 
“只要他要让其他盯上小叶的人知道他是他的猎物,那么就没有人敢碰小叶了,否则其他人的玩法可不是小叶能承受的。”洋平心想,如果不是那一天他们经过泳池时多管闲事出手‘救’了立花,还把他带进篮球部,篮球部就不会被饭冢当成敌人,更不会连去年县大赛的奖状都没了,樱木也不会挨了两刀。想着想着,洋平觉得自己可以算是罪魁祸首之一呢!!
 
 
“不是吧!!”樱木的脑筋转得不够快,一时之间消化不了洋平的话,所以还是有点不相信、不明白。他能相信吗?这个一头银发,一副标准流氓模样的饭冢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人?
 
 
樱木想,这个饭桶人的智商究竟有多少?竟然会想到用这种白痴、别扭的方法来保护人?光明正大的跟其他人说他是我的人,其他人不就会不敢欺负他了?
 
或许,只要是为了重要的人,每一个人都会变傻、变蠢。
就好像流川,虽然有一半是为了要让自己出气,可是今天一早他还是冒着被禁止参加全国大赛的危险,替队友报了仇。即使以后再也不能比赛也好,他在动手前心里一早就有了觉悟。
 
 
 
“樱木同学!!”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来者是樱木的天使---晴子。“你今天好了点没有?”
“樱木学长,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来探望你。”晴子的身后,是一脸愧疚的立花。他还在因为樱木挨了两刀的事而自责,也不敢叫樱木原谅。“你...你罚我吧!!..啊!!”立花的头上突然起了个包。
“你白痴啊!?那有人会叫别人罚自己的!?”在立花身后出现的,是满身满脸都伤痕累累的---饭冢。其实他刚才想跟立花说的应该是:‘这不是你的错啊!!’
 
 
“你们都来了啊?很早啊!”洋平觉得奇怪,篮球部的练习有这么早完结吗?
饭冢看见微笑着的洋平在场,脸色好像苍白了一点。
“喂!!!为什么你这个饭桶人会在这里出现的啊!?昨天我打得你还不够伤吗?”晴子带着立花来看自己,樱木还明白,可是为什么晴子连饭冢这个人都带了来?“你...你离晴子小姐远一点!!”
 
 
“樱木学长,你不要对他这样凶!!饭冢他已经知错了啦!!”
“关你什么事!?死矮子!!”饭冢豪不客气的痛骂立花,用不着他替自己说好话。
“喂!不许你说小叶是矮子!饭桶人!!”樱木马上维护自己的追随者。
“樱木同学,别这样,饭冢同学已经向大家道了歉,而且还说想尽心尽力补偿我们。”晴子一出声,樱木的态度马上软化了。
“没错,以前的事都只是一场误会,现在他已经明白到篮球部的成员全都是好人,对吧?饭冢同学?”经过昨天被洋平以软硬兼施的手法思想改造过的饭冢,似乎对洋平的微笑有恐惧。
“现..现在知道了啦,总之我会跟大家赔罪...我会尽力就是...”因为洋平的关系,饭冢不得不答应加入篮球部。
 
 
 
“哦?很好嘛!挺听话的小子,好好做篮球部的奴隶本天才就批淮你接近小....”看穿他只是想亲近立花,樱木当然会好好抓住这个痛脚。
 
 
“你跟烦啊!!死红头!!总之你们失去了的奖状、奖杯和回忆,今年我一定会替你们通通嬴回来,而且是冠军!!”饭冢以前曾经打过街头篮球,虽然和正规篮球有点不同,可是这难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他。
 
当然,篮球部的战略经济伙伴兼独家代理人兼后台的水户洋平,就是在调查他的时候知道这点,才想好好利用,以赔偿篮球部的损失。
 
“什么?凭你!?”樱木相信这个人比起海南的清田甚至是丰玉的岸本人还要自大。“你会打篮球!?”
“为什么不会?街头篮球可以赚零用钱啊!”洋平笑着问饭冢。“对吧?”不要小看樱木军团,他的过去,洋平知得一清二楚。
“嘿!!”知道自己的底在短短几天之内已经被樱木军团摸得清清楚楚,饭冢其实有点心寒,究竟他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呢?
“樱木同学,饭冢以前曾经是涉谷街头篮球场的no.1喔!”常留意篮球杂志报导的晴子当然会知道这种事,而且今天安西教练看过他的表现之后,马上把他列入先发阵容。“所以呢,如今你们是队友,大家以后要好好的相处喔!!”
 
“什么!?”对樱木来说这实在是难以致信的事。照打篮球的资历来看,这个一年级小子岂不是他的前辈?
 
“好啦!!接下来要好好为练习赛做准备。”立花下定决心的说,今年的成绩一定要比去年的好。
“那么..小叶,我们是时候要走啦!”虽然有饭冢的加入,可是缺少了重要的主将,想嬴今年除了仙道以外,还有一件秘密武器的陵南谓是有点困难,所以樱木军团要为湘北制造一张重要的牌。
“那么我走啦!樱木学长,请好好休息。”看着立花想也不想便马上跟着洋平走了,这实在让某人感到有点担心。
 
 
“啊!”晴子一时忘记了什么似的。“我也得快点回去,待会我要带流川同学去看医生。”
“狐狸为什么要看医生?”樱木的心顿时跳漏了一拍。“他生病了吗?”
“他在泳池旁边午睡的时候跟人打架。”饭冢特意强调泳池两字。
 
泳池。
樱木心想,狐狸睡觉不是都在天台睡的吗?今天为什么要到泳池睡?去泳池睡又为什么会被人打伤了?

难不成是在替自己报仇?
....会吗?
 

“就是这样了,樱木同学,明天我再来看你。”
 
晴子和饭冢走了,留下樱木一个人沉思。
流川为什么会替自己报仇?
樱木还以为以流川的实力,替他教训那伙人的时候会干得漂亮点。谁知现在被人打伤了之余,还让整个篮球部的人都知道了,对陵南的练习赛,安西教练会让他出场吗?全国大赛...他放弃了吗?
 
 
为了自己,这...值得吗?
 

---值---
--只要是为了重要的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