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的清晨,生命又逝去一天,又在一个没有闹钟响的时候清醒,看着转动的针头,它告知了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
起身换好衣服,在天还没亮的时候步出困了自己一辈子的房子,牵着单车,在浓雾里步着。
今天不想去练球,不为什么,只想单单纯纯的走在雾里,静静的让自己藏在雾里,感受一下自己消失在这世界的感受。
冷冷的,没有任何温暖可言,连吸进来的空气都冷到让肺部发痛,死亡是否这样?
街上没有半个人,整条街都被雾给掩住,冷清、凄凉,死后的世界是否也是如此?
诡异,在这没有亮的早晨,没有谁能带领谁,没有谁能救谁,只有一个人待在这个冷茫的世界,静静的感受没有自己。
害怕,竟然在这个时候产生,对于‘存在’这问题也不再敢去想,然而,这种感觉逼得自己不得不身陷其中。
终于,明白了自己也不是那么的无谓,至少,在这个时候,期待有另一个人的出现,不管是谁都好,让他来承认自己还存在这个世上。
然而,这必须是要习惯的,习惯去失去自己……习惯去孤独和寂寞……
孤独、寂寞,这早该是已经习惯的东西,竟然在这时又跑出来嘲笑自己的天真,原本认为已经失去伙伴的自己,竟然在此时想起了他──那个红发大白痴。
几日前意外的晚餐,意外的认识了他,认识了自己口中一直称之的大白痴,这才明白他──竟然没有自己口中的那么白痴。
说他天真也不是,相信所有的一切,但又防备着每一个人;常常大笑着,然而却是这一代令人为之惧怕小混混;说他神经大条,但常看他为了一点小事就大哭大闹,这真是奇怪又矛盾的一个人。
而自己,难道也不是?
明明需要朋友,然而却冷着一张脸;明明害怕孤独寂寞,却推拒了所有人的邀请;明明没有那个能力,偏偏硬是逞强去做;明明感情脆弱,却装出一副无所谓;明明很想开怀大笑,却牵不动嘴角;明明自己没有像大家所说的那么爱睡,偏偏不肯说出自己不敢在死寂夜晚睡觉,所以才在白天睡觉的原因。
自己何尝不是奇怪又矛盾的一个人。
那天,第一次听了樱木的家庭,第一次对他产生羡慕。
羡慕他有这样的双亲,羡慕他有这样的童年,羡慕他有这样的伙伴,羡慕他有着自己没有的一切,羡慕他没有自己遭遇过的一切。
是的,羡慕。
因为他从没有过像自己那段非人的过去。
幼年的伤痛,说不记得全是骗人的,有几个孩子能容忍自己最爱的母亲对自己施以残暴?有几个孩子能面对母亲手刃自己最心爱的宠物而面无表情?有几个孩子能够承受加诸于自身除了怒骂、身体之痛外,还有性凌虐?有哪个母亲会喂自己孩子毒品而高兴欢愉?有几个母亲会锁着自己的孩子不让他与外界接触?
没有吧!自己到目前的生命中前十二年的岁月,就这样度过,度过那不堪的日子。
就在庆幸逃离魔掌之后,四年后的今天,自己依旧逃不过,逃不过死神的魔手。
不甘!然而又能怎样?人怎可能斗得过“死”这个字。
眼前景物依旧白茫,然而,在雾尽时还是会恢复原来的景色,然而,自己呢?自己眼前恐怕依旧是白茫的一切吧!
多渴望有一个人,可以把自己带离这里,不管是谁也好,带离这片白茫,就算是不可能,但起码给个希望,给个自己可以勇敢活下去的希望,神,让谁来带我离开这里吧!神──
雾在眼前翻滚,天光渐亮,雾即将散去,白色的翻腾中隐约有个人,像辉映自己祈祷,似神衹的靠近,一抹红出现眼前,讶异不仅自己出现,那抹红也露出了难得的惊讶神色。
领悟,一个懵懂的领悟出现在那川流水心中,不知是什么,然而,流水似乎知道,从今天开始,自己的生命将会不一样。
而那抹红,第一次看到了那川流水的脆弱,暗自下定了一个决心,一个流水太晚知道的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