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相爱的人们,真是简单。淡淡一句话,就能遵守的像什么铁律一样。
一句话,年轻。
有人说过,人的一生会遇到三种人:自己最喜欢的;最喜欢自己的;最适合自己的。第一种人教会自己什么是爱,然后遇到的第二种人让自己真正了解爱。最后,那个第三种人,只可惜,既不是第一个也不大可能是第二个,而是在最适合的时间出现的人,只有他,能陪伴自己。
不知从哪看来的谬论,却有着可怕的像真理一样的真实。
起码在身边的人们,似乎都被这个真理所诅咒。
伤痛,于是变得不可逆转。
“我不管什么一种两种,本天才就只喜欢一个。”
好简单的一句话,好伤人的一句话。
最初让流川动心的不正是这样的简单吗。所以他相信总有人没可能经历那么多受伤之后才有回报。不认命的任性,豪赌一局。
浑然不觉拐弯处,命运正拿着绳索在等待。
一只戒指,纹了白色的樱花,简单的收服自己,曾一度顽固不化的心。
现在,被穿了条黑色的线绳,系在脖子上,像极了套住自己的绳索。
他们都没变,他们也变了。
五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忘记一个人,却还不足够。
樱木没有留下来,因为流川的家里有太多陌生的味道,太多不属于他樱木的东西,呆在那里会要了他的命。
只一个拥抱,不能改变什么,也无力改变什么。
所以见了面之后,还是要分开。
望着黑暗的天花板,枕着自己的骼膊,樱木在默默数数。
床头的闹钟指标指向凌晨3点13分。
失眠了。
明明心里什么也不愿想,却无法合上双眼。
4551……4552……
……4560,4……数到哪了?
算了,根本不管用!!
枕头被狠狠扫到了地上,樱木平躺着,觉得身上的血液都涌向头顶,太阳穴突突的疼起来。
流川喜欢不枕枕头,趴在床上睡觉。
樱木慢慢的侧转身体,左脸贴着床单,蜷起双腿,整个人侧卧在床上。
以前总会在这样看到他睡着时放松恬静的脸。
睁开眼睛,黑暗里,只看到灰白色的空白。
徒劳的闭上眼睛,抓紧床单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头好痛……
他翻过身仰躺,不去注视让人窒息的灰白。
樱木身体一直很健康,却不知为什么头有时会痛。医生说过什么和气血有关。
以前头痛的时候,流川就会给他按摩。没什么手法,只是用十个手指,从前往后顺着头发的方向捋。
流川的手指很细很长,很有力,也经常是凉凉的,湿湿的。
头痛的时候,只要流川给他捋捋头,就会好受很多。甚至有时就不会再痛。
在温哥华的五年,每次头痛,他靠吃止痛药抑制,只是现在手边没有。
也许不能距离这么近,反而是件好事,在遥远的地方,身体就不会这么依赖以前的习惯;在陌生的地方,不会让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着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头越来越痛,微跳的血管简直像钝刀,慢慢的切着脑子里的纤维。
只好爬起来出去买药。
初秋的午夜已有些寒意。凭着记忆,樱木寻找以前在平冢五附近的那家通宵药店。
拐过最后一个街口,却愣在当地。
药店早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个生活小区的活动场所。
樱木站在那里,看着黑暗中完全的陌生景物。
最后,目光停留在一个秋千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在没有人的街道上狂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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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五年你能活下来真是奇迹。”洋平坐在沙发上,左手捏着勺炳舀着面前的咖啡,右手也不闲着,翻动一本时尚杂志,旅馆里经常分发的那种。说话的语气已经尽量显的不是那么不屑。
对面的沙发上躺着樱木,身上裹着一条毛绒毯子,伸到外边一只手,则不停的摁着电视遥控器,一边没好气地回答:“你管的着吗?!”奇怪的鼻音表明:他感冒了。
也难怪,就算是神奈川的秋天不会太冷,连霜都不会有,就算像樱木这种不死身,但是不知冷暖的穿着短袖体恤,加上在露天睡了一晚,谁也扛不住的。
“唉,你半夜跑去中心公园干什么?才来三天就出状况,又酗酒又感冒的,我怎么跟彩姐交代啊。”洋平才不担心这个傻瓜,埋头专注于杂志里的露点美女,喝了口咖啡,满意的点点头,暗地赞许樱木能泡出这么好喝的东西。
樱木沈默了。
看到药店消失,忽然想确定那个曾经是自己的家的地方是不是还在,有没有也被拆掉了。
房子还在原来的地方,除了更旧了一点,住上了不认识的人,没有别的改变。
心情放松了。
大概是还没能适应身体的疲累,竟在旧房子的门口睡了过去。
不想让洋平知道真相。前天晚上的放纵已经很过分了,他不想让别人过多的担心自己。这不是樱木花道的风格。
洋平注意到不寻常的安静,抬起头来,刚想询问,樱木像是忽然反应过来。
“你说彩姐?”
洋平怔了一下,随即吐了吐舌头,“是哩,她昨晚给我打了电话,我就告诉她你回来了。”还说呢,他可受不了大姐头的大嗓门。
瞧阵势,她铁定会拽着她那位可怜的二十四孝老公宫城马上从英国杀回日本的。最迟,后天早上就会到了吧。
彩子是樱木的表姐,从小到大,照顾樱木最多的,大概就是她了。所以,樱木一直把彩当作自己的亲姐姐。
而五年前,生父让樱木断掉了和所有认识的人们的任何联系,包括彩子。
“也难怪她会那么激动。”洋平叹道,他也知道,尽管彩不像别的姐姐那么温柔,却是坚强善良不输任何人的。当年樱木和流川的事被宣扬开来的时候,她是第一个坚定的站在樱木身后的。
“彩姐,她……怪我了吧?”离开的时候,只是满脑子想着流川。现在回来了,还是没有想到这个曾经最亲的人,樱木局促的坐起来,不安的望着好朋友。
看来岁数长大一点还是有点懂事了。洋平笑笑,从裤袋里掏出打火机,悠然的点燃一支烟,笑容隐约在一片烟雾里,“怎么可能。”
姐姐对弟弟,永远会很宽容的吧,一定是这样。
樱木异常讨厌烟的味道,就算是有点鼻塞,还是能闻得到的。
他皱起眉,手在脸前挥舞了几下,“哎,拜讬,怎么说这里也有病人,你收敛点行不行啊,洋平。”
“哦,呵呵,”洋平把烟掐了,“我忘了你不抽烟的。”一口喝干咖啡,然后站起来,“我得走了,店里只有铃木他们忙不过来。”
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冲着兀自想事情的樱木道,“记得吃药哦。”要不然浪费了我大清早替你跑老远费的事。
伸手打开门,却听到背后的声音。
“洋平。”
回头。
“干吗?”
“……谢谢你。”
谢谢吗?真是意外。
“不客气啊。”洋平扯动嘴角,有点耀眼的角度。
听着大门哢哒一声的关上,樱木闭上眼睛靠在沙发背上,嘴唇上弯。
臭小子,装什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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