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顶上慢慢地飘下一个白色的身影,鼓起的风吹起了一道黑色的浏海,狭长的眼里满满的承载着黑曜石的冷光。像一片摇摇欲坠的树叶般慢慢飘落的身影,在接近樱木的那一刻悄悄的改变了形象:身子像张开的翅膀般拉伸着,安静的垂落的乌发又遮住了那双眼。仿佛雕刻出的精美的五官贴近了红发少年的耳,悠悠地吹了一口气,有点挑逗地像是就要吻上他的耳垂,“喊我,干什么?”
“呜哇!”耳边传来的陌生的冰冷的气息使红发的天才吓得紧紧地贴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桦树上,虽然知道了这只狐狸是幽灵,但是心理上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就算心理上接受了,身体上也还是会做出反应的。
“那个……”转动着灵活的眼珠,琥珀色的眼瞳神采闪烁,语气却是下定决心般的坚定:“我想带哥哥去给医生看看,请帮助我!”
“医生?”像是有点不满眼前的人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个话题,流川顿时危险地眯起了眼,有点嘲讽的口气说:“为了活下去吗?”
意料中地看见樱木花道点下了头。流川的语气一瞬间变得冰冷,“这里不需要那个!!”气愤地转身。刻意地忽视身后那张不知为何变得通红的俊脸,还有自己变得苦涩的心情。
“等一下!狐狸,为什么?难道你愿意让哥哥就这样死掉吗?你跟哥哥,你跟哥哥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朋友?”和越野相同的词,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语气,用那种仿佛能够冻结一切的眼光瞪着樱木花道,在看到眼前的人不甘示弱瞪得圆圆的眼睛时,看着那里面纯真坚强的光芒,流川不发一言地离开。
“臭狐狸!别神气!我一定能够找到离开的路的!”樱木俯下身子,双手用力的支撑在大腿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流川枫离去的方向大喊着。
“我一定会带哥哥走出去的!”
◇◇◇◇◇◇◇
天色暗了下来,东闯西撞地在林子里绕了一天,带着一身的擦伤,樱木花道咧着嘴忍着痛放弃地走回了别墅。(别问我这一天花花吃的什么!也别想我描绘花花的一身伤。)
“真的是走不出去啊!”疲惫得倒在自己的床上,累了一天的人终于闭上了眼。
“又来了吗?”
水,全是水。睁开眼,意料中的发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水。但是,却没有注意到这一次并没有窒息的感觉,似乎呼吸是正常的,或者说已经并不需要呼吸了。
“这是哪儿?”
没了四周的墙壁,和上一次的经历并不相同。身边只有浑厚微清映成绿色的水。时不时地有带状的东西浮过自己的身子。冰冷的水微微荡漾着,卷起的水泡却旋转着向头顶上升去。抬起头,荡漾的是望不到头的水光。四周卷着的水泡,“咕咕咕咕”的响着。孤单的,在这片未知的区域中只有自己一个人。
“对了。这里是湖底。”
但是,这是谁的感觉呢?
远处,隐隐约约中,有两个活跃的身影。跳起,伏下,张大着手,降低重心,仿佛在挡着什么。另一个身子微斜,等待着仿佛想突破什么。“咚咚咚咚”什么东西落下又升起地响着。气氛是和谐的。但是下一刻,一个人突然被推倒在地,另一个却轻巧地迈着步子跑开。空气顿时变的冰冷。湖底突然起了漩涡。
排山倒海的气流向着樱木涌来,好痛苦,心灵好像被揪着般的痛,仿佛心室心房的血液在倒流着,鼓动着,下一刻,心脏就像是可能被痛苦撑破。好冷,冰冷的气流一直环绕着,那是一种就连内脏都能冻结的冰冷,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剩下的只有被抛弃,被背叛,从骨髓中散发出的冰冷。
虽然爱着人,但又憎恨着他人。
“好悲伤的心情。”
◇◇◇◇◇◇◇
树影斑驳的森林里,从枯死或将要枯死的树木上垂下的藤蔓中,正破裂般地响着。地上满的是枯树残枝,厚厚的铺了一层。风吹过,就像是调皮地追逐着自己尾巴的猫,在林中回荡着。密布在遮天蔽日的高大桦树下的小树苗中站了两个人。
黑发白衣的流川神色黯然地轻轻地递出自己手中已经冰冷的生命。“越野,你看!”接着却又缩回自己的手,小心的捧着手上冰冷的小鸟,放在脸上轻柔地摩擦着。
望了眼和往常不一样的流川,越野宏明丢下了手中正在找寻的晚餐材料,叹了口气。刻意地将声音放得亲切地说:“大概是被乌鸦攻击的吧!枫,我们去摘很多的花,然后把它埋在土里吧!”
前一刻还是忧郁可怜的少年,听到同伴的回答却诡异地笑着,苍白的脸色上染上了一层灰青。流川一面笑着,一面把头凑到越野的耳边,冰冷而又嘲讽的声音低语着,“不对吧!越野。不是埋在土里,而是在湖的吧!而且没有鲜花哦!(流花命们可以这样看待这句话:而且没有仙花哦!:p仙花命别打偶。)而是跟很多很多的石头吧!”
下一刻,流川的眼睛变得犀利而又冷酷。满意地看着苍白着脸的越野抖动着身子奔出树林。冰冷的视线却在看轻来人后有所缓和。
“狐狸?”是有些疑惑有些胆怯有些气恼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却在看清楚了流川手中的小鸟后,变得沈默。颤抖着手指接过了小鸟冰冷的尸体。默默地转身,蹲下,用十指挖起了土。
〔真的是不想再看见任何的不幸。真的是不想再面对任何的死亡了。〕
红发的少年默默地虔诚地把小鸟放进了土里。一点一点将泥土温柔地撒在小鸟的身上。轻轻地用手心拍出一块小土堆。并在土堆前插上了一根树枝。
流川枫静静地看着,平时冰冷的眼瞳里此刻全是迷惘。随着樱木埋葬小鸟的动作。他的内心中似乎也有着什么正在被默默埋葬。
“你也是喜欢哥哥的吧!”肯定的语气纯真得让人不忍说谎。温暖的话语让人不由得打开了心扉。
“嗯!我想我是喜欢他的!还有宏明。彰是第一个对我亲切的人。”白衣的幽灵悄悄地从空中飘落,并排站在樱木的旁边,有些惆怅的回忆着:“篮球场上,留下的应该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吧!三个人,不对,常常的是我和彰两个人在对打着。呵!第一次不以我的家庭嘲笑我的人。应该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吧!”说到这,流川的眼神黯下去了,再抬起头,眼中已经没有了迷惘,坚定得让人伤心:“花道,我在6年前,沉到这湖底了。”空气又变得冰冷,但是这次的冰冷中竟透露出一股无奈的情绪。
樱木花道却像是完全不受身边的低气压的影响,慢慢地走向了流川,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肩膀。
“你很痛苦吧!”身体所感受到的冰冷让樱木有一种想哭泣的欲望。〔好冰,怎么会这么的冰冷?比刚才死去的小鸟还冷。〕终于确切的意识到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幽灵,但却不再有什么害怕的念头。真的好奇怪啊!自从找到了哥哥,一切就变得好奇怪。
望着眼前的湖面,樱木的眼神是一片宁静,“你在这儿溺死。好可怜。”
〔可怜?〕流川微微皱了皱眉头,却舍不得放弃温暖地抱紧了樱木,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隔着布料含糊的声音渐渐传出,“你真温柔。我的模样是由仇恨跟痛苦所架构起来的。所以,我不太会应付温柔的心……”
疑惑地歪着头,红发的天才并不能理解流川所说的话中的意思。笨拙得开了口,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
“你……你也有温柔的心啊!”
“我没有那种东西!”果断的语言却让樱木感受到其中的悲痛。不明白他的坚持,只是单纯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枫,你如果觉得寂寞的话,我可以留下来陪你。所以,请你不要再将哥哥他们关在这里了。”
强忍住心头的悸动,无比渴望,却不得不放手。
“……”那是不可能的。
不舍地放开手中的温暖,流川强自转身,又飘向了湖面。
放手?是因为明白他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吗?
其实,自己的选择只能是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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