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天空倏地亮起一道耀眼的闪光,自云端深处传来几下模糊的雷鸣声。
霍霍杂杂的暴雨,也似乎下得更大了……
“你这无耻的贱女人!!”清脆的巴掌声在风雨飘摇的雨夜里显得有些模糊。
挨了打的女人只能流着泪,默默无语地啜泣着。美丽妖魅的火红亮发恣意地散垂在她胸前、背脊,伴随着屋内朦胧摇曳的烛火飘舞着,似在为她作无言的辩解。
女人静静地自冰冷的地面爬起,拭去嘴角渗出的一丝鲜血,她睁着一双清灵而明澈的美丽双眸凝视着眼前魄力逼人、威严英武的高大男人。
“过来!”男人捏住她线条优美的下颚,仿佛在审判对方似的,满载怒意的峻冷利眸直直地望入女人迷濛而悲伤的眼底。
“好一个无耻的贱人。朕已经什么都给你了,你居然还和臣下私通,给朕戴绿帽子!你存心与朕作对,想败坏皇室名声是不是?!”
男人羞恼地扯住其焰红发丝,咬牙切齿的口吻宛若恨不得立即将眼前这不守妇道、红杏出墙的浪荡女人给碎尸万段。
“………”
“你还不说出奸夫是谁是不是?你打算为他辩解到什么时候?!”见女人从头到尾都只是保持沉默,男人的咆哮更猛烈了。
即使如此,回应男人愤怒情绪的依然只有沉寂。
女人出尘淡雅的灵秀脸庞尽是悲凄与无奈,就算是这样可能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时候,她也只能以世上最纯洁无瑕的盈亮泪珠来替自己说明,她并没有不贞,她是无辜的!
冷笑着躲在外头,自窗户缝隙看见这一幕的黑长发、予人冰冷冶艳感觉的女子则心满意足地轻抚着自己微凸的小腹。心中暗自盘算:
哼,只要将那西域妖女给赶走,皇后的宝座就非我莫属了。假以时日我再产下龙种,待日后我儿登基为王,我还怕这国家大权不落入我手掌心吗?哈哈哈哈~~~
“…贱人,我看你还能撑多久。来人!!”召来二名侍卫,男人冷酷地下达让红发女人心碎欲绝的命令:“将这贱人给我拖出去,在她额上烙下通奸的印记后随即发配边疆、放逐大漠!永远不许再踏入我国土一步!!”
红发女人闻言犹如晴天霹雳,张着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的口唇咿咿哑哑地比手画脚想说些什么,甚至是紧抓住男人衣袖恳求,企图使夫君明白,怎奈何…
“给我带走!!”
绝情地一脚踹开苦苦哀求的女子,男人的无情寡义简直让红发女子感到刺骨心寒。
哼…别白费力气了。你喝了我命人下在你安胎药中的毒药,你这辈子都休想再开口说一句话!死ㄚ头,想与本宫作对?下辈子吧!
含着一抹残虐的血腥微笑,伫立在门外的黑发女子得意地目送眼中钉被侍卫连拖带拉,毫无尊严地被当成垃圾一般赶出了外表富丽豪华却实则充满了钩心斗角的深宫内苑……
──寸草不生、荒芜四野的大漠──
“娘娘,很抱歉。燕妃娘娘命令我们一定得带回您的双眸交差才行,所以…”
侍卫们万分为难地拔出短刀,望着不发一语的女人。
朱红发女人突然脸上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一双闪烁着骇人冷冽光芒的眼眸淡淡地扫过一旁的侍卫,光是她身上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就震得那些侍卫不敢轻举妄动,再加上她那让人头皮发麻的怪异微笑,众侍卫们不禁惨叫一声,扔下手中短刀拔腿便跑。
凝视着那群侍卫逐渐消失在茫茫沙海中,女人耀眼而夺目的火焰长发在大漠烈阳的映照下更形赤红,迎着热风,火发仿佛自己具有生命一般地飞扬狂舞。
女人阴暗而冷漠的神情似乎都表示她对人世间已然感到绝望,只剩下无限的憎恨和虚无…
不自觉地伸手轻抚额上代表沉沦罪恶的烙印,女人愤恨地咬紧下唇,朝着风沙漫漫、荒芜凄凉的大漠景色,以她再也无法言语的艳红殷唇立下残留千古的怨恨诅咒。
我发誓…我一定要向王家复仇!我将以我尚未出世的孩子向恶魔立下契约。我要毁了这世间所有的一切…我要消灭那男人的国家!向这世间所有负我、欲加害于我的每个人报这不共戴天之仇!!
“哇~哇哇……”
当婴儿响亮的哭声冲破云层时,也随即注定了那婴孩日后悲惨的命运。
女人披头散发地狂笑着,左手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孩,右手则持着一把染满鲜血的短刀。再细看她怀中的婴孩,头上竟然满满的都是鲜红的热血,看得是让人怵目惊心。
呵呵呵呵……
女人丧心病狂般地用舌头舔舐着自己孩子额上的鲜血,可是婴孩额头上那明显深刻的X形伤口仍然源源不断地冒出温热的血液。
孩子…千万不要忘了这伤痕所代表的意义。
我所受过的屈辱,你也要和我一并承受。你要明白,那究竟是多大的一种耻辱!
快长大吧…我的孩子。
然后去向你那没良心的父王复仇!把他们杀得一干二净,一个都不许留!!
呵呵呵呵……快点长大吧!
我的孩子…‘流川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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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十年,流川代替病重的母亲来到这地处偏远的绿洲小镇采买食物。
利用流川在大漠中猎捕到的珍奇异兽所换得的钱财,勉强可供他们母子二人生活度日。
在这之前,都是由流川之母到镇上去偷抢拐骗,慢慢地将流川扶养到六岁时,才开始换流川去打猎,以猎到的兽肉、皮毛来向店家换去等值金钱或直接以物易物。
“…浑蛋。我在睡觉,你们吵什么吵!”
在街道尽头,信仰圣龙的古老寺院里传来一道稚嫩且极至不悦的声音。
“唷,难得这么一个标致的美人儿,怎么天天不是和寺院里的僧侣打架就是躲在树上睡觉呢?要不要哥哥们教你一些快乐的事啊?嘻嘻嘻嘻~”下流而低俗的恶心笑声随着方才的怒吼紧接着传入路经此地的流川耳里。
“?”好像有人在吵架…
虽然娘亲嘱咐过不可在人潮聚集的街道逗留过久,但小孩子旺盛的好奇心岂是那么容易就被阻挡?管他危不危险,流川还是背着装满食物与干粮的袋子循着声音来源走去。
轻松地跃上连大人都未必能爬上的高墙,流川低卧着身躯单膝蹲跪在高墙上,俯瞰着寺院里目前正在发生的事件。
“…你说什么?”冷冷地以一双星月明眸瞪着眼前这几名高出自己个子许多的男孩,被推倒在地的女孩也不管被泥土弄得一身脏污的装扮,爬起来便狠狠地朝其中一名男孩挥拳过去。“你说谁是女人来着!?”
“哼,小ㄚ头死到临头还玩花样。”大男孩丝毫不将女孩的花拳绣腿放在眼底,就在他伸手抓住女孩的双肩时,女孩似乎就在等待这个机会,狠准的用力朝大男孩最脆弱的私处一脚踹去。
“唔!”一旁的人惊呼着,那受到反击的男孩却闷哼一声,痛得伸手捂住私处跪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这ㄚ头好凶悍……
躲在高处的流川一见此状,不免对这不畏敌人众多却仍英勇抵抗的女孩另眼相看起来。
“…可恶,你们真的惹火我了。”女孩火大地一拳挥向自背后抱住她,并趁机大吃豆腐的另一名男孩。
“嘿嘿…难得长的这么可爱,就陪我们玩玩嘛。”
“╬”要我说几次啊?!我不是女人!
就在女孩转身想反击时,那个祸从口出的男孩已被一颗石子击中脸颊,疼得他捂住脸在地面不断打滚。
“可…可恶!是谁?!”
众人不约而同回首,意外发现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流川。他正神情悠然自得地将手上的石子往上抛,接住,再度往上抛,又接住…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子,太难看了吧。”
“…啐!爱管闲事的臭小子,找死!!”其中一名不知死活的家伙按耐不住地率先挥拳而出…
流川却如同一头猎豹般优美而敏捷地将手中石子瞄准目标,射出,不偏不倚地命中那人额头,只闻得一声惨叫,那先锋已然头破血流,成了第一个牺牲者。
低头回避其他人的攻击,这个一拳,那个一脚,没两三下所有人已然清洁溜溜,全数倒地,个个都痛苦地哀嚎呻吟着。
…这家伙…真强。
女孩看着、看着便傻眼了。那些小混混们根本不是那家伙的对手!
在流川纵身跃起时,终于有人发现到他隐藏在火红浏海下的X形伤疤,顿时将他们吓得脸上血色尽失,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
“妈呀!那小子是大漠中哑巴魔女的小孩…恶魔之子啊!!”
“………”恶魔之子?
女孩这才想起,那男孩如火焰般耀眼灼热的红发的确十分罕见。早就传闻有红色的魔物居住在寸草不生的大漠…原来是真的吗?
流川在听见那群人惊恐的叫喊时,明显地流露出受到伤害的眼神;沉默地捡起方才放置地上的袋子,刚想转身离去时却被身后的女孩给叫住…
“喂,站住!”虽然是你自己爱多管闲事,我并没有叫你帮我,但我还是得谢谢你…“我是樱木花道。你呢?”
“…流川枫。”
虽然母亲一再告知自己不要和其他人类多做交往,但流川的内心深处却一直期望能够听见母亲以外的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可是,所有的人一看到他额上那道疤,不是露出害怕恐惧,便是憎恨嫌恶的表情…
即使不满樱木那狂妄且旁若无人的骄姿傲态,也明白日后两人可能在无见面机会,流川还是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语毕,流川就如同他出现时一般,犹如狂风一阵地消失了。
流川…枫……
樱木不语地凝视着流川消失的方向,在心中默念着流川的名字。
在樱木欲转身离去之际,他早将流川的英挺深邃的轮廓给深深烙印在脑海里,尤其是那道令人感觉仿佛是堕落象征的X形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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