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清清

 

 

  “狐狸,你到底为什么从美国飞回来啊?”
  “我回来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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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片都是很平凡的住宅区。毫不起眼的六层的小公寓,由于生活必须而晾着满竹竿的衣物,轻飘飘地随着微风翻飞。
  提着旅行袋的黑发男人再次确定了纸条上的地址,踏上了楼梯。像是犹豫了一下,却仍用力地按了门铃。屋里响起主人的招呼,从声音来判断,那个人匆匆忙忙地撞到了哪里,一个女声温柔地安慰了他。当然,本来就无须担心家中无人。对于住在这里的普通职员来说,星期天代表的就是悠闲的家庭生活,虽然不包括不期而至的客人。
  门开了。探出的是和这平常的氛围不相称的红色的脑袋。脑袋的拥有者显然是愣了一下。短暂的沉默和尴尬后,被注视着的客人取下墨镜,一如既往的冷漠的表情,凌厉的眼神也未有丝毫改变。
  “白痴,不认得我了吗?”
  “狐……流川?”
  听到丈夫这样惊讶的叫声,还有那么熟悉的名字,身为妻子的女人也回过头来张望。
  流川客套地向她点点头,“你好,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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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杯热茶袅袅地散发着温暖,虽然夏天已近结束,但这样的温度是不论季节地受到欢迎的。屋内的气氛十分安静,或说近乎僵窒。这固然要由来访者的性格负一部分责任,相对的,身为主人的樱木也没有挑起话头。大概分开的时间长了,连相处的方式都会回想不起来吧。
  “流川君,在美国还好吧?”晴子小心地询问,却并没有预期的活络气氛的效果。
  “嗯。”流川淡淡地答道,凝视着茶叶的起伏,他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无意义的公式化问候上。
  “那么,我出去买些作料,没料到你会来,家里没什么可招待的,真不好意思。你们先谈谈吧。”晴子微笑地让出了单独的空间,樱木则嚷着要她带两瓶啤酒回来。

  “流川,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回来。”
  “没什么,觉得有些事要做而已,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哦,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吗?”
  “……”
  把视线从茶杯调到谈话的对象上,流川突然想起什么的,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好像还是狐狸比较好……”
  “呃?”
  “我是说,好像还是听你叫狐狸比较习惯。”
  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样子,樱木抑制不住大笑起来,“哈哈……难道你是专程回来让我喊你狐狸的吗?”
  “……也不是全无关系……”
  回答这句话的只有红发青年更加响亮的笑声。虽然这未免有无礼之嫌,但在双方都不以为意的情况下,反而使他们拾回了相处的感觉。
  “那么,狐狸,你回来通知了其他人了吗?”
  “没必要。”
  “什么没必要!大家都是很念旧的人,大猩猩他们还常常念叨着我们过去的糗事呢。你倒好,逃去了美国,我总是他们取笑的对象。哈哈……不过,想起那些日子连我自己都免不了要笑话自己啊……哈哈……是吧?”
  仿佛一起沉浸到那段拥有很多的日子里,流川不免也流露出温柔的神色。
  “白痴,不都是你自己比较笨吗……”
  “什么!!你不要推卸责任!!还不是因为你──”
  “每次都是你挑起的。”
  “那是因为你──”
  “我?”
  因为刚才那个离去的人曾暗恋你,而我则暗恋她。樱木及时地截住了自己的语句,不知为何,已经不想澄清了。
  “──反正那个理由已经消失了。”
  没有追问的习惯,流川也就忽略了想要的答案。
  天色一点点暗了,这一事实可以从越来越模糊的周围的景致中看出来。两人的谈话也进行地差不多了。
  “结果啊,那一次山王工业可输得很不甘心啊。哈哈,大家比赛过后也都很兴奋呢。”樱木兴致勃勃地谈到他们第二次打倒在准决赛碰到的宿敌时喜不自禁的情形。
  “那么,你还记不记得大猩猩说什么?”
  “记得,记得,他啊──”
  “我呢?我又说了什么?”打断了樱木满脸兴奋的回想,流川放下了茶杯,双手交握,注视着对方的表情。
  由错愕到惊讶,随即是不知所措的紧张,樱木觉得自己落进了流川一步步引领而至的陷阱,即使这样做的人不是如是想,自己却真的无言以对。
  时间在毫无进展的相视中滑过,幸好门铃适时响起。
  “呼,东西买得多了点。因为不清楚流川君的胃口啊。”拎着大包小包的晴子和赶到门口帮她分担的樱木进了房间却发现客人已准备告辞。
  “咦,不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不打扰了。”
  “没关系的,反正是老相识了,就算住下来也没有关系啊。”
  “不了,旅馆已经订好了。”
  “是吗,那就不强留了。”晴子腾不出手,用手肘抵抵樱木要他去送流川。流川没有拒绝,告别了女主人。
  望着两人走出屋子,自己的丈夫抢过对方手中的少得可怜的行李,一种寂寥和落寞的被抛弃感笼着晴子。孤零零的茶杯一前一后地挡住了昏暗的夕阳,投下胶着在一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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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风夹着忽凉忽暖的气息,弄得行人越积越深的烦躁。
  “你忘了吧?”
  “我没有忘!”
  “那么,是什么?”
  “?”樱木无意识地加快脚步,却又仿佛因为深思而缓了下来,使刚才稍稍落后的流川与他并排。他小心地瞥了流川一眼,发现对上的是深沉的带着询问的眼睛。心慌地别开视线,原本想要观察一下再做决定的想法因为脑海的更加混乱而作罢,烦躁也加快吞噬他的思考能力。最终,单纯如他放弃了任何的思索,大吼起来,“好吧,好吧!!这样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吗?那难道不是狐狸你愚弄我的玩笑吗?你想考验我是否像个傻瓜一样一直记得吗!!”
  被呵责的对象没有开口辩解,眼神却更坚定地望着樱木。
  “你──你说‘喜欢我’!我一直记得!知道是个玩笑却奇怪地一直忘不掉!!”红发转向另一边,把主人的表情完完全全地掩藏起来,唯一可闻的声音有奇怪的颤抖。
  “……那个不是玩笑。”低沉的声线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樱木的背一僵。
  风吹过他们的身边,这次是真的停下了脚步,嘲弄般的苦笑响起,伴随它的是樱木略显疲惫的问话,“那么,狐狸,你到底为什么从美国飞回来呢?”
  落叶在脚下沙沙作响,当这个声音绕了半圈在自己面前消失后,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便和樱木从背对成了面对,相近的身高使他们能自然地望进对方的熟悉的双眸中。
  “……我回来是为了这个……”
  尾音结束在相融的气息里。
  没有人能否认这是一个情人间的吻。
  因为那是唇对唇的……传达思念的……最后的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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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很快消逝了。
  紧随而来的季节极轻易地抹去了这些炎热带来的情绪上的波动。
  而且,明年的夏天,流川不回来。

<07/04/00>

——END——

写完后,发现自己明明是流川的死忠,但一旦轮到有人牺牲却总是流川……真奇怪。纯粹是最近没有好好为花流做贡献加上对sarah介绍的故事深有所感而拼出来的东西。如果觉得写法上有点奇怪的话,呵呵,如果说清清这些日子一直在看《银英传》加《纽约.纽约》,那么,也就可以理解了吧?恩,其实说实在话,自己唯一想写的也只有最后的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