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流川……?”樱木望着眼前坐着轮椅的人,不太自信地重复着同一个音节。
后退,再后退,流川抵不住樱木这样询问的眼光,只好以距离来平息心中的慌乱。
“究竟怎么回事?”樱木不放松地追问,不满意流川的逃避,他干脆抓住他的肩膀,用威胁的眼神刺进他的心。
这些年你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联络?四年前你就欠我一个解释,你究竟想赖到几时???
问号不断折磨着我,那天的是只是一时兴起?还是……
“不不……”流川无言以对,徒劳地想挣脱他有力的双臂,苍白的脸上,掩不住的狼狈。
我是想像过很多次的相逢,是想再见见他,但只是想像而已,只能是想像而已!不能见他,不能,不能!
为什么要出现?在我已经能忘记的时候,在我已经平静的生活中,你──永远──不能出现。
这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
“喂,狐狸,你什么意思啊,不要一声不吭呀。”流川的头压得低低的,樱木不得不低下身去搜寻他的双眼。
不高兴和我见面吗?该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巴巴地赶来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心慌意乱的流川努力回避樱木热情的目光,想组织出一些不太混乱的解释来搪塞,但思路混沌不堪。
“流川!流川!”远处传来晴子清亮的呼唤,两个男孩都愣了一下。
“流川,樱木他……”跑近的晴子瞠目结舌地指着站在流川身前的红发男孩,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嗨。”樱木对晴子灿烂地一笑,仿佛反射太阳似的叫人睁不开眼。
“你……你怎么……”晴子捏着今早刚出版的新闻报,上面的头条人物分明是眼前的篮球骄子。
樱晴的表情尽收流川眼底,心──有些微痛,是决定放弃了就不能后悔,所以,所以还能笑着说:“你们先聊聊吧,我想去睡一会。”
“流川君,你怎么在发抖?风吹得多了吗?”晴子关切地问道。
樱木不太喜欢这样的问话,是吃醋吧?谁的呢?
本来唯一的答案在四年的思念中开始动摇,时间的洗涤真的会回到最真的心情吗?那么我的心情又到底是如何呢?
好像回答晴子的问话似的,流川咳嗽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吧。”另两人同时出声。
“不了,不了。”流川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缓缓地推着轮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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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海水一阵又一阵地涌来,卷起白色的浪花开在两人的脚边,清澈的水中若隐若现着五彩斑斓的贝壳。
“樱木,你总是这么叫人意外。”晴子无意踢起一枚石子,它划了个小弧线落入了碧蓝的海面。
“不,只不过想来撞撞运气,反正有球队愿意要我,就当个休假也不错。”
“是啊,樱木现在也成了大明星了呢!”她的眼中射出了异样的神采,仿若16岁时的兴奋,“真想不到啊,我发现了一个天才耶!”调皮地冲他吐了吐舌头,脸上的得意并不想掩藏。
“……”樱木一下语塞,天才?好像很久都不曾这样“夸奖”自己了,从18岁起;心目中的目标消失了,天才又如何?
“流川他……”不想再兜圈子的樱木直接地问道。
“……双腿骨折,又不愿复健。”晴子如实回答,已是两年前的事了,可至今仍然一想起就遗憾。如果一开始就在他身边,他的选择会不会有不同?也曾问过原因,他却敷衍一般地喃喃自语:“代价……我自己要的代价……”
──喜欢的代价?生命的代价?
──可以……无悔的代价?
“知道原因吗?”樱木歪着头想了半天,不能理解除了篮球还有什么能左右那只狐狸的决定。
“……他只说是‘代价’”晴子无意隐瞒。
是那一晚吗?樱木的心漏跳一拍,为自己的想法而激动。
海风吹起她的裙摆,发丝迷濛了她的双眼,走在她身前的樱木一瞬间变得模糊──她疾奔几步,追了上去。樱木知道什么吧?她本能地觉得。
“怎么了?”他真不明白女孩的想法,怎么突然就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呢?
“没什么……”晴子意识到这样的动作时,一张脸红得像个苹果。
“……”
“嘿,我们来捡贝壳吧!”为了扭转尴尬的局面,晴子率先提议。
“好主意!”樱木举双手赞成。
于是,两人像孩子般泼起了海水,童年的欢乐记忆在这一片海域无边扩散。
“狐狸的命怎么那么大?”
“是一个富翁恰巧路过那一带,他的儿子死于吸毒,流川就成了他的继子。”
“啧,真好运。”
“他不能打篮球很消沉的,天天发呆,我有点担心。”
“……你怎么找到他的?”
“我去应聘那富翁的女管家,因为钱不够。”
“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络?我们都愿意帮助你!”
“……不想留他一个人,哥哥不会让我待在这儿的……”
“啧,真好运。”
“……樱木,你也劝劝他吧,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啊,那个贝壳漂亮,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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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君,这是给你的礼物……”
客厅中,黑发男孩早已熟睡,杂七杂八的东西摊了一地。
晴子小心翼翼地将一大堆贝壳放在了地上,轻声说道:“也有樱木的份喔……”
那天晚上,流川收到了很多海的礼物,他将海螺放在耳边,倾听着海的呜咽。如水的月光中,隐约可见点点泪花。
<09/17/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