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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A579，xx飞往xx的班机，已于9号登机门开始登机，请还没有登机的旅客，赶快登机…”
机场的广播系统不时传来轻柔的催促女声，不过这会儿人正在国际机场内的流川，并不是要赶着搭飞机离开，而是刚从美国回到这块熟悉的土地。
一手拉着拖曳式的行李箱，一手摘掉脸上的太阳眼镜，才刚出关，流川就看到赤木晴子在远处对着他挥手。
已经三年了吧？离开日本到美国发展的日子。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在连感叹都来不及的时候，一回头，三年前的日子就已经被远远的抛在身后了；---快到连自己什么时候丢下它的都不晓得。
‘流川君！你真的回来了！！’
已经26岁的晴子，仍然有着一丝小女生娇羞的模样，双颊粉红的跑过来迎接流川，不过，也只有她来而已。
‘因为今天不是例假日，况且你回国的消息我们又知道得很突然，所以才会只有我一个人来接机，’细心的察觉到流川眼中的疑惑---尽管并不是很明显，晴子主动解释着，一边引领着流川往机场外围的停车场，‘如果你要问樱木君的话，他今天在开店。’
其实，晴子会特别提到樱木，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在流川人在美国的这三年内，唯一和他保有联系的，就只有樱木了，---虽然，只是樱木单方面的。
流川下意识的握了握行李箱的把手。
三年了…三年来，没有间断的，樱木每个月都会寄一封信给他。
文字从起初的生涩、不通顺，到后来随便一写就是密密麻麻的几大张，而内容则不外乎是在日本的每个人的近况、发展，外加一些生活中的大小琐事，另外还莫名其妙的写了一堆艺能八卦、政坛变化等等，当然，少不了老掉牙的“臭狐狸”、“死狐狸”之类的骂人词汇。
整整三年来，总共三十五封信；---第三十六封不是樱木没有写，而是流川在该收到信的日子之前，就搭上飞机回到了日本。
现在，这些信全都安安静静的躺在流川的行李箱里。
‘只有这箱行李吗？’
晴子抬头看着流川问，一边在流川的协助下把行李搬进乳白色小轿车的后车厢里。
‘目前就这样。’
流川冷漠而简短的回答。
‘哈！你真的一点都没变耶！流川君。’
晴子笑着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打开小轿车的驾驶座车门，坐上了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而流川则坐上驾驶座旁的座位，---面无表情的，就像他三年前出国的时候一样。
他的确是什么都没改变，还是一样的冷淡、一样的面无表情、一样的没有情绪变化，也一样没有改变当初不留美国的地址给任何一个人的想法；因为那太麻烦、太琐碎、也太没有意义，---既然已经决定要到美国去了，为什么还要和日本的一切扯上关系！？
至于现在为什么要回日本？
没什么，就只是倦了、腻了、疲惫了，突然间，很想回来而已。
所以，就回来了。
他还清楚的记得三年前，樱木和仙道到机场送机时的情景；仙道笑着要他保重，而樱木则把他偷偷拉到一旁，然后涨红着脸跟他要美国的地址，---‘既然本天才抢了你喜欢的人，就一定会负责让他幸福的，你就等着收信看本天才给你的报告好了！！’樱木低吼着说。
而仙道---他喜欢的人，则是在远处用宠溺的眼神看着樱木---他的情敌。
‘你知道樱木君和仙道君，在你出国以后的事吗？’
晴子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了流川的思绪。
三年前，那是一场尚在成形的三角爱恋；一场湘北、陵南众人，都隐隐约约知道的三角爱恋；---湘北的流川枫和樱木花道，同时喜欢上了陵南的仙道彰。
结果，并不是仙道为了樱木留在日本，而是樱木为了仙道放弃去美国的机会。
说来讽刺，原本应该是曾受过激烈背伤的樱木，退出篮球界的机会最大才对；可是一场海钓意外造成的腿伤，让仙道再也无法打篮球。
一切就好像是什么洒狗血的肥皂剧剧情一样。
然后，流川选择了去美国，而樱木，选择了留下；---结果，留下来的人获得了王子的青睐。
‘知道，’流川回答，‘做复健、租小店面、进货、开简餐店、自己种菜、养了一只叫“小鱼干”的虎斑猫、最近菜园里的小蕃茄快要成熟了…。’
流川望着车窗外快速流逝而过的风景说，流畅得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日本一样；---就好像，他和他们一起生活过这三年一样。
‘果然，樱木君都写信告诉你了吧？’
晴子深吸了一口气后说，一双眼睛并没有离开眼前的路面，‘因为只有樱木君有你的地址，所以，我不确定有一件事你晓不晓得…。’
…………………
‘樱木君！你看谁来了！！’
晴子推开坐落在郊区的一家小简餐店的大门后，带着笑意的朝店内喊着，大门上的铃铛也叮叮当当的做响，像是要欢迎远到而来的客人似的。
‘狐狸！？你真的回来了！？；；’
樱木瞪大眼睛看着来人、惊喜的大喊着，双手在暗红色的围裙上随便擦了擦就从柜枱后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在欺骗本天才呢！！三年来从来没有回过一封信，突然间丢了一张明信说要回日本，你知不知道本天才日昨天才收到明信片的啊！！？要不是晴子刚好有空，我看就没人去接你这只笨狐狸了！！’
‘我又没说要人接机，大白痴。’
‘臭狐狸！！你说什么！！＃’
樱木气得丢下手中刚接过的流川的行李。
‘好了好了！流川君难得回来，你们就不要再吵了嘛！！’
晴子故做生气的对两人说，望着这一幕的眼神却充满了怀念。
‘哼！！看晴子的面子和可怜你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本天才今天就不跟你这只臭狐狸斗！呵~~’
‘喂！！老板！不要只顾着打屁！我的三明治你弄到一半耶！’
柜枱座位的客人笑着对樱木招手。
‘啊！！来了来了！狐狸、晴子，你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吧！等我忙完了再来招呼你们！’
把手上的行李箱丢回给流川后，樱木马上冲回柜枱。
顺着晴子的意，流川和她一起在窗边一个光线明亮的座位坐了下来，这时流川才有空闲的心思开始打量身边的环境，---和樱木。
在这不算大的空间里，只简单的摆设了七组左右的桌椅，整家店主要是以或深或浅的蓝色和白色系为主，但其间又恰到好处的点缀着亮眼的红色；迎着店门的那面墙，有一个木制的小柜枱，柜枱前有几个高脚的座位，而后面则连接着一个小厨房。
从店内的音响喇叭传出来的，是SISSEL的SUMMER SNOW，清灵的歌声缭绕在这家小小的店内；可是下一首歌却又变成了KinKi的LOVESICK，分明的节奏在空气中敲击着。
这是一家有海和阳光味道的小型简餐店，---充满了仙道和樱木的味道。
‘本天才的手艺很棒吧？’
樱木笑着对坐在柜枱前的顾客吹嘘；和从前一样火红、但是已经长及肩胛部的红发，简单的用一只粗橡皮圈绑成马尾，颊边则有几丝半长不短的发丝飘逸着，身上穿着白色T恤、深蓝色牛仔裤和暗红色的围裙，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着光辉，笑起来的时候就像阳光下向日葵一样，让人有闪闪发光的错觉。
很美，真的！
或许这是流川第一次在除了篮球场以外的地方，发现樱木有着这样让人无法把眼睛挪开的光芒；---是因为有了仙道的爱情在滋润的缘故吗？
‘因为今天临时有个员工请假，所以樱木君比较忙一点。’
晴子一边抱起主动靠到她腿边的虎斑猫，一边向流川说明，‘樱木君和仙道君两个人，在日本这边真的过得很幸福，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可以过得这么幸福…。’
晴子带着淡淡的笑容说着，腿上的虎斑猫则在舒服的抚摸下发出“咕噜咕噜”的低鸣。
…………………
‘今天下午本天才就关店休息，好好的陪你们啦！！哈哈哈~~~’
结束了上午的营业、送走最后一位顾客后，樱木两手插着腰，大笑着对流川和晴子宣布。
‘仙道呢？’
流川冷冷的问，完全不理会对坐的晴子诧异的眼神。
‘你说彰吗？他一早就去采买了，可能等一下就回来了吧！’
樱木说完后，才突然像恍然大悟似的瞪着流川，‘你…你…臭狐狸！你特地回到日本…该不会是想要把彰抢回去吧！？我先跟你申明，本天才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彰是我的喔！！////；；’
樱木面红耳赤、像活跳虾似的对着流川宣战。
‘大白痴。’
流川拧着眉低咒了一声。
‘你说什么~~~！？你这只死狐狸！！＃’
‘跟我来！！＃’
‘哇！！很痛耶！快放手啦！’
‘流川君！！不可以！！’
不顾晴子的反对，流川死抓着樱木的手腕，硬是把他塞进了晴子的小轿车前座，一边抓起从晴子手中抢到的车钥匙，快速的坐进驾驶座就发动车子。
‘臭狐狸！你到底要做什么！！；；’
樱木揉着发痛的手腕半吼叫的问着。
‘闭嘴！！’
‘流川君！’
眼见着阻止不了的晴子只得赶忙钻进后座。
流川猛踩着油门，凭着记忆往晴子刚刚带他去的地方疾驶而去。
…………………………
“唧---”
轮胎在地上应声画出一道长长的煞车痕，停车后，流川一样不说分由的，抓着樱木硬是把他往前拖。
‘狐…流川枫！！你到底要做什么！！就算你要把彰抢回去也不能谋杀本天才啊！！’
樱木在流川身后呼天抢地的叫着，一边不断的扭动着手腕想挣扎开来，‘啊！！好痛！’
一个冷不妨的被重重摔在地上。
‘你看这是什么！！’
流川指着樱木前方的一块石板吼着。
‘唔？什么？’
‘这是仙道的墓！！仙道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狐狸…你在说什么啊…！？这怎么可能是彰的…’
樱木在看到墓碑上的名字后噤口，然后不可置信的瞪着墓碑上的字：仙道彰 19xx~19xx年。
…………
‘你给我看清楚！他已经死在一年前的一场车祸里了！’
流川在樱木耳边大声的说。
‘……不！这一定是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彰才没有死呢！对不对！？晴子？；；’
樱木猛然推开流川，慌张的转头寻找着晴子的身影，却只看到晴子用双手捂着脸，蹲坐在流川身后的地上啜泣着，‘…你为什么要哭呢？晴子！？难道…彰真的…死掉了…吗？’
樱木问着，可是却得不到任何答案，‘死掉…了…？真的…死…掉了？…死掉了？…’
喃喃的重复着这个对他而言有如外星语言一般的词句，樱木红棕色的瞳眸中渐渐布起了水气，眼神开始飘忽不定的闪烁着，像是在思考那个词的真正意义，然后颤抖着卷屈起身子，双手则扯着自己血红色的发丝。
‘樱木…。’
流川抹掉自己脸上的泪，试着要告诉他事实。
‘没有用的，流川…。’
晴子哭着说。
‘不要！不要！！你们都骗我~~！！’
樱木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吼，眼泪像洪水泛滥似的涌出红棕色的瞳眸，双手则用尽力气不断的挥舞着，仿佛是要把一堆密密麻麻缠绑在他身上的线给拉扯掉，‘彰才没有死！！你们骗我~~！你们都在说谎！他明明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彰不会说谎的！！’
樱木嘶吼着，没有依靠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想找到一个角落，一个可以可以感受到四周有东西把他紧紧包裹住的角落。
‘樱木！！’
‘走开！你们都走开！！呜~~~！！彰~~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呜~~~彰！！’
樱木完全不让流川靠近的推着、踢着、打着，也继续嘶吼着；然后把整个身子退进了身后的玫瑰花丛中。
‘樱木！！’
流川试着要把他拉出来。
‘樱木！不要这样！！’
晴子在流川身后哭着叫。
‘彰！！！你在哪里！？呜~~~彰~~~！！’
樱木声嘶力竭的哭喊着，身体也不断的更退着往玫瑰丛里钻，原本雪白的T恤上，霎时间就布满了泥土与斑斑的小血点，‘呀~~~！！你走开！！不要过来！彰~~~！’
‘可恶！！’
流川一把扯过樱木的手腕，一个强劲的手刀顺势就落在樱木的后颈上。
‘流川！樱木！！’
晴子惊叫。
‘他没事，只是晕过去而已。’
接住樱木瞬间瘫软的身子，流川小心地把他拉出已经被捣毁了大半的玫瑰丛；及肩的红色发丝，被泪水渍湿、散乱的贴在苍白的两颊和额前，满是泪痕的脸上则布着黄色的泥土和细小的红色血痕。
…………………………
‘果然，樱木君都写信告诉你了吧？因为只有樱木君有你的地址，所以，我不确定有一件事你晓不晓得…。’
晴子说着，双眼并没有离开路面。
…………
‘这是…仙道的…！？’
‘仙道，在一年前的一场车祸中过世了…。’
‘可是白痴他的信…’
‘流川，’凝结的水气从晴子的眼眶中涌了出来，‘樱木的记忆已经混乱了。’
……………………………
忘了到底花了多久的时间回到这家小店，也忘了是怎么把昏迷的樱木抱到浴室清洗、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把他抱到这张属于他和仙道的大号双人床上。
在体认到仙道已经死去的同时，流川的脑袋中竟然满满的都是另一个人的影子；想的念的问的焦急的，全都是樱木花道---他三年前的情敌。
樱木樱木樱木樱木樱木樱木樱木樱木…
仙道死了，那樱木怎么办！？
失去仙道的樱木怎么样了！！？
三年前，那是一场“尚在成形”的三角爱恋，隐隐约约的、众人都知道的三角爱恋。
自己和樱木，同时喜欢上了仙道彰。
所有的人都是这么的认为---包括流川自己。
‘他们真的过得很幸福，真的！我想，这点樱木君一定在信里面都告诉你了吧？’
晴子说，一边不断的用手拭着眼中的泪，好看清挡风玻璃前的路面。
而在后座的流川，只是面无表情的、紧紧的抱着怀中动也不动的人儿，和他一起感受路面的每一个颠簸。
可是，就因为太过于幸福了，所以…无法从幸福中醒来。
晴子在乳白色的小轿车内，哭着对流川说…。
伸手轻抚开樱木额前的红发和皱起的眉间，流川只是静静的望着躺在白色床单上熟睡的他，看着他脸上、手上那些细细的小血痕，想着他在仙道墓前歇斯底里的哭吼着的情景。
为什么会到现在才发觉呢？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短短的一瞬间，突然就真相大白了。
从一开始，仙道就是爱着樱木的。
而自己所追逐着的，则是映在仙道眼中、在仙道身旁笑着的他。
为什么现在看来这样简单明了到不行的事，却浪费了自己整整三年的时间才发现！？
‘樱木…’
流川俯下身子，小心翼翼而轻柔的，仿若是在呵护、又仿若在保护般的，怀抱着眼前支离破碎的红色灵魂，‘花…道…’
他有点泣不成声的小声叫着，眼泪则不住的滴落在樱木新换上的水蓝色T恤上，在上面划出一个又一个深蓝色的水渍…。
…………………………
‘…早安…’
流川步入厨房后，小声到几乎算是喃喃自语的，对着眼前背对他的红发人说。
‘啊！！早安，狐狸！！’
樱木泛着和朝阳相称的笑容转过头来，然后把平底锅中有着漂亮形状的荷包蛋，倒在桌上一个暗红色的瓷盘中，‘算你好运，刚好赶上吃早餐的时间！’
‘谢谢…。’
‘狐…狐狸…你没发烧吧…|||bb早起就算了…你…居然会道谢耶…’
樱木一脸惊恐的望着流川说。
‘白痴。’
‘噗！！还是这样比较像笨狐狸，哈哈~~’
他笑着把瓷盘和装着土司的小竹篮推到流川面前，‘啊！！对了！昨天就算是例外，今天可不许你再硬跑过来和我们凑着睡！就算你已经三年没有见到你喜欢的彰也一样！！////；；’
像是想起了什么，樱木涨红着脸、气鼓着两颊说。
‘仙道呢？’
‘啊！！彰一大早就去散步了！通常九点左右就会回来。’
‘樱木…’
‘嗯？’
‘你忘记了吗…？’
‘啊！？忘记什么啊？；；’
‘仙道他…’
流川抬起头望着在他对面的座位坐定的樱木，‘…到很远的地方去旅行了，他要我回日本，好好的照顾你…。’
‘………嗯？’
樱木看着流川沉默了许久后，才像是疑问似的发出了一个声音，一双红棕色的大眼睛中则漾着疑惑，‘你在说什么啊？！彰他今天早上还…狐狸？’
走到樱木身旁，流川把双手横越过樱木的颈项，然后抱着他，将他的头轻轻压靠到自己的颈侧。
‘狐…流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樱木带着一丝不知所措的笑意问着，‘你把本天才都搞糊涂了！…’
‘没关系！’
他用清淡到可以漂浮在空气中的音调说着，‘慢慢的…你总会想起来的…。’
‘…………？？？啊！对了！你看过“小鱼干”了没？他是我和彰在两年前从路上捡回来的…流川？你怎么了！？流川…？’
‘…没关系的…总有一天……’
流川的手抚压着细柔的红色发丝，在樱木的耳边轻轻的说着，一滴透明的泪从他白皙的脸颊上滑过，坠在樱木暗红色的T恤上，消失。
‘流川…？’
没关系的…
总有一天……
<09/19/01>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