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木~~~!!你在哪里~~~!?’仙道沿着屋外的长廊,转动他那颗刺猬头左右张望着。
现在的他,穿的是一件白色底、两边缀着黑色花纹的无袖上衣。
什么?他身上原本穿的那件?唉唉…早在五十分钟前那场(暂名为)“暴龙天使与褓母之役”中,壮烈牺牲、从容就义去了。
再想到他那杯到最后一秒钟,都还没有福分“临幸”到第三口的冰凉水果茶,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死”在自己的衣服之上,仙道的眼角,忍不住又泌出几c.c.晶莹的液体。
‘樱木~~~快出来吧!!’好不容易在一些女仆的协助下,把整栋别墅的屋内都找遍了,却仍然毫无所获的仙道,只好开始把搜索范围扩展到屋外。
至于刚刚那场混战的最后,当然是暴龙樱木轻轻松松的就大获全胜。
在丢完身边所有能丢的东西、砸完所有能砸的无机物后,暴龙樱木皱眉瞠目、鼓着两颊,赌气似的转头就跑;现场徒留被(吉岗管家留下的)饮料推车压成“半离魂状态”的水户洋平,不小心遭受池鱼之殃被两三个硬质玻璃杯的“连续攻击”K昏的赤木大猩猩,身上遗留着冰凉水果茶的尸体的仙道,和仍把双脚缩在椅子上、恍若置身事外般、手不停笔(当然还外加几声暧昧“呵呵”笑声)的晴子…。
至于流川那家伙,不知道在混战进行到哪个阶段的时候,就和吉岗管家一起用最高品质---“静悄悄”的方式,消失了…。直到刚刚在巡查屋内所有的房间的时候,才在二楼的视听室发现他的身影---而且是很“诡异”的那种…|||bb。
在暗黑的放映室中,流川用那一贯濒临零点般冰冷的眼神和表情,以慢动作般的速度,缓缓的转过头来…,脸上映照着房间中唯一的光源---前方萤幕的光芒,搭配由喇叭传出的、与他的气质极度不相衬的背景配乐及(大概是)剧中主角充满元气的声音和台词…。
…那整个画面,已经不是用“诡异”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的了…。
就算现在想起来,仙道的心里仍然会“飕飕”的吹过一阵寒意…。
流川…真的是颇有当“非人类”(诸如灵魂体、妖魔、怨念的聚合体之类的“不明生物(?)”|||)的特殊潜能啊…bb。
至于到底是怎么样无与伦比、特殊超群、不同凡响的片子,能吸引住那个一向只对“篮球”有兴趣的冷面狐狸---流川枫的目光?!
关于这点,仙道真的是一~~点都不想深究;因为他实在不想再次转动冰凉的门把、打开那扇冰凉的门,然后让自己在阵阵刺人的寒意中被冻成“冰棒人”。
正所谓“好奇杀死一只猫”,只因为“好奇”而做出那种会在自己“纯洁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不可抹灭的创伤的事,可是会折自己的寿的啊!!;;
‘樱木~~~!!’仙道第五十七次的大声叫嚷着,‘再不出来就没有午饭可以吃啰~~~!!’一边还顺带用午饭来诱惑着不知道藏身在哪儿的(长着翅膀的)花道小狗狗。
…………
‘…樱木那家伙,到底躲到哪里去了?…’抓了抓头,仙道半放弃似的靠在屋外长廊的柱子边,就地对着空旷的青绿色草原坐了下来,然后伸手从一直拿在手中的牛皮纸袋里拿出一个被称为“预备干粮”的特大号三明治堡。
那是吉岗管家在仙道准备开始搜索樱木的时候塞给他的。
虽然千般万般的不愿承认吉岗管家那(恐怖的)“料事如神”的功力,不过肚子饿了总是事实。
屋内屋外的走/找了整整一个钟头,再加上现在是午餐时间,不饿才怪!!
不…不过…这该不会是表示…没找到樱木就不准回去吃午餐吧!?|||;;
‘呜…’仙道一边小声的哀嚎,一边认命的拿起三明治堡,准备开始“啃食”。
轻轻的,又一阵风从草原的那头,推起一阵青绿色的波浪,缓缓的摆荡过来。
已经十二点多了吧?所以气温比起刚刚的近午时分又热上一筹;有点闷黏的风,忠实的传达了午时艳阳的温度,让人讨厌的在皮肤上留下黏热的吻,即使已经是穿着无袖的上衣、也躲在有阴影的长廊底下,还是使人极度的燃起想马上跑回冷气房躲起来的冲动。
仙道左手抓起黏贴在胸前、被汗水浸湿的布料震了震,右手则抓起三明治堡往嘴里送。
‘咦!?’才刚用牙齿在三明治堡身上压下齿痕,‘那个…!?’。
迅速的,仙道把三明治堡丢回牛皮纸袋,然后以篮球场上快攻的速度朝着眼前的青绿色草原的尽头---那棵大樱花树直线奔去。
……………
‘呼…呼…’一手撑着腰、一手撑着膝盖,仙道在大樱花树下不住的喘着气,‘呼…’。
‘刺猬头!?’樱花树上传来清亮的嗓音,虽然说出来的话,并不怎么符合“清亮”这个形容词。
‘樱…樱木…呼…’就算还没有抬头看,光听他对自己的“称谓”,也知道发声者就是自己花了一整个钟头在搜寻的“标的物”,‘…你果然在…呼…在这里…’。
双眼都是2.0的视力,果然没有退步;虽然在这么遥远的距离下,只不过是很偶然的看到一抹不该出现在这棵粉色樱花树上的雪白罢了。
‘你来做什么!!’从声音仍听得出声音的主人不悦的愠怒,甚至可以想像到他嘟着嘴、一副责难的模样。
‘呼…’仙道深吸一口气,把呼吸调了过来。抬头一望,只见樱木背对着他,侧坐在大樱花树高处一根大型的旁枝上,这会儿正转过头,努力的让视线越过背上的那对大翅膀,以便往下盯着他瞧。
而且,小嘴果然是嘟着的。
“咕噜~~”仙道都还没开口,就听见树上那只“大鸟”的肚子在抗议了。
‘啊!!’樱木赶忙别过头,但是光看那对红耳朵,就可以想见他那满脸通红的俏模样了。
‘诺!’仙道扬了扬手上的牛皮纸袋,‘大型三明治堡!一人一半,要不要?’。
‘咦!!有吃的!?’虽然知道自己的脸一定还红红的,但是一听到食物,樱木还是忍不住迅速的转过头来确定一下。
看见那小孩子般任性,却又经不起食物诱惑的模样,仙道的心里忍不住泛起笑意。
嗯…如果樱木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像见到罐头的小狗狗一样,不自觉的拚命摇着可爱的小尾巴吧?
把牛皮纸袋里的三明治堡从中间撕成一半后,仙道把印有齿痕的那一半拿了出来,一边顺手把袋口束起来转了几圈。
由于樱花的季节刚过,这株大樱花树现在只剩下几片还未谢完的粉色樱花,和几片新长出来的嫩绿新叶,所以虽然仙道距离樱木有段不短的高低差,但是倒是不需费什么力就能看清樱木所在的地方。
‘接好喔!!嘿!’仙道绕道樱木的前方,使力的把牛皮纸袋往空中抛。
‘看我的!…咦!?啊!啊~~~’
‘小心啊!!;;’
“啪啪!啪~~!”几声振翅的声音。
‘呼…好险好险~~~!!’樱木赶紧抓好身旁的樱树主干,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手里则紧握着刚刚冒着“生命危险”才到手的牛皮纸袋。
幸好樱木身体的反射神经永远比思考迅速,在刚刚那一瞬间迅速的往后扑动了几次翅膀后,勉强的稳住了身子。
‘你…不要吓我…|||’仙道一脸的惨白,还外带手软脚软的,仿佛刚才差点跌下来的人不是樱木、而是他一样,‘我差点被你吓死!!你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要是从那种高度摔下来,不断他个几根手骨脚骨才怪。
‘喂!!明明就是你丢得太低好不好!死刺猬头!!#’樱木毫不客气地吐槽。
‘唉…是是是…都是我不好!这样可以了吧?’仙道也只能无奈的苦笑,毕竟再怎么说,丢牛皮纸袋的是自己,所以难辞其咎。
不过,接不到就接不到,犯不着为了食物冒着生命危险,非要低下身子伸手去抓吧?|||;;
‘哼!说得一点诚意都没有!盎(吃东西声)!’不愧是为了食物而“生命暂可抛”的樱木花道,这会儿他嘴里已经塞着两大口的三明治堡了bb。
仙道望着大树上的人儿狼吞虎咽的模样‘…^^b’,为了吃,樱木居然连抓着大树干的手都松开了,‘啊!’对了!‘那个…樱木啊…你该不会……是“飞”(重音)上去的吧?’。
‘噗~~~!!咳咳咳…咳!!’好不容易才到口的肥羊…不!是三明治堡,全都喷了出来(仙道此时正在树下做闪躲动作),‘你…你在说什么啊!!////;;’。
‘呜~~~’躲不过那阵“雨”的仙道,也只能望着身上又“从容就义、壮烈成仁”的T恤默默流泪,‘不然,你是怎么上去的?’他用一脸“罹难者家属”的无辜表情问着。
‘当然是爬上来的啊!!废话啊!////;;’
‘可是,刚刚看你好像可以自由控制你的翅膀了不是?’
‘那…那当然!因为…因为我是天才嘛!!;;’(不过还不会飞耶!!bb)
樱木扁着嘴、红着双颊,甩着一头嚣张的红发撇过头去,微微卷曲的发丝俏皮的贴在额前,和红透了的脸颊相互辉映,似乎是要比比看谁比较红似的。虽然这样的角度看不到他那双大眼睛,不过不难想像它们圆睁、泛着倔强、不肯认输的光芒的样子。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仙道很没有他万人迷气质的,在樱花树下咧嘴大笑着。
到底多久没有这么放肆的大笑过?说真的,自己早就忘了。
但是,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生物存在呢!?牠/他的一频一笑、每个小动作、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直接、单纯,就连外型也是大咧咧的摊着他自己的个性,真的是…可爱极了!!真的!!
‘刺…ㄜ…仙道,你…没事吧…?|||;;’
‘啊?哈哈…没…没事!!’仙道半喘着气的回答,接着用嘴咬着自己的那半个三明治堡,敏捷的攀踩着大樱花树的枝干,朝上往樱木所在的位置爬。
才花不到分钟两分钟,仙道便已经伫立在离樱木最近的大枝干上了。
‘你上来做什么!!’樱木不客气的低头质问着眼前又回复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的人。
‘上来陪你吃午餐啊!’仙道扬了扬手中的三明治堡。
一提到午餐,单纯到不行、饿着肚子的樱木,当然是什么都忘了的,拿起手中剩下的三明治堡就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反正要骂人也要先有力气才能骂,所以还是“食物”比较重要啦!!
不一会儿,两人手上的三明治堡就一点都不剩的到肚子里了。
(不过仙道衣服上的,当然还是继续留在他衣服上啦!bb)
然后,突然---但是不意外的,都不知道吃完东西后,接下来该做点什么事的两个人,顿时就这样静了下来。
侧坐在较高处的树干上的樱木,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手指头上残留的沙拉酱;而站在(和樱木的比起来)较低处的树干上的仙道,则只是把双眼的焦距放在远方的大房子上,像是若有所思、也或许什么都没在想的呆立着而已。
炙热的阳光,仍然在毫不留情的释放着它的温度,在这棵没有什么树叶可以遮蔽的樱花树上,身上是发烫的、黏热的,隐约可以感受到光的粒子打在身上的触感,好像很真实,却又很虚无。
‘樱木,’仙道开口,但是眼睛并没有转移焦距,‘你不相信水户所说的吗?’。
‘……’老实说,仙道先打破沉默这点,叫樱木松了口气,因为他一向就受不了沉默的压力感,这或许也是为什么他永远会这么吵闹的关系吧?‘我不知道,有点信,也有点不信。’樱木简短而诚实的说着自己的感受。
‘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仙道,只是低应了一声。
‘至少他说什么红色的翅膀这点就是错的!!我的…翅膀…才不是红色的呢!!’樱木很粗略的分析着,在讲到“我的翅膀”这个词时,明显的不顺口,‘而且…突然说我是天使…’。
‘对了!’仙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要不要回去问一下你的父母?如果说你的父母都是人类的话,那你就…。’
‘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闻言,仙道猛然抬头望着樱木。
‘育幼院的院长说她是在一棵樱花树下发现我的,那时我大概才刚出生没多久吧?当然这是院长说的啦!本天才那时候根本没什么记忆!’樱木用有点自嘲的口吻说,‘然后,三岁的时候我被养父母领养,在樱木家和他们生活了十年。’
‘那还有三年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樱木今年是十六岁。
‘…我的养父母,在三年前的一场车祸中…过世了…。’
‘对不起!!;;’看着樱木突然沉下来的表情和眼眸,仙道霎时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噗!!难道这是你的错!?’樱木笑着调侃仙道,‘不然你向我道歉做什么啊?’。
‘话不是这样说!都是我…唉…我…总之我…不该…啧…’一向能言善道的仙道,这会儿竟然连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支支吾吾的像是正在牙牙学语的三岁小孩;‘总之,’深吸了口气,仙道努力的让自己恢复平常的说话步调,‘我陪你再回去问问水户好了。’他索性直接下了个像是结论的建议,不过脸上的微红和逃开的目光,都显示了他刚刚的不安。
‘噗!’樱木忍不住轻笑着,‘喂!刺猬头!’。
‘……////’仙道仍然死命的瞪着远方的大房子。
‘喂!我在叫你啦!刺猬头!你耳聋啦?!’
‘什么事?’有点不自然的转过头。
‘我现在才发现,’樱木冲着仙道露出笑容说,‘你是个好人耶!’。
“什么叫现在才发现!”仙道本来是要这样回答的,可是在对上樱木的笑容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或者该说思绪就像突然被按了pause键的录放影机一样,在一瞬间全部被迫停格了。
那是一个笑,一个仙道从没见过的,樱木的笑。
微微勾起的嘴角、微微眯起的眼睛,甚至,那头红发还是一样嚣张的在阳光下闪耀。可是,那是深沉的眼神,那是深褐色的眼珠,像是不该属于樱木的眼睛的那种暗沉的深褐色。
明明就是同一个男孩,不是吗?可是这会儿,刚刚那个单纯而直接的生物,却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深沉和成熟,学会了防御、学会了隐藏、学会了伪装、也学会了…深度的悲伤。
突然间,仙道觉得自己看不清眼前的这个男孩。
也许是因为他正坐在比自己高的树枝上;也许是因为现在是太阳高挂的正午时刻;也许因为前述的两项,所以自己仰着头望着他的时候,只看得到他脸上、身上,还有翅膀上的逆光的阴影。
然后,太过刺眼的阳光从他的颈项经过,刺着自己的眼睛。
突然间,仙道觉得眼前的男孩太过炫目,刺眼得叫人晕眩,刺眼得让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好逃离这光源。
‘小心!!;;’樱木大叫着。
‘!!’
…………………………………
‘你晒昏头了啊!?’他不悦的在仙道耳边吼着,‘竟然硬要往没有树枝的地方踏!!要不是本天才,你早就摔死了!!#’。
仙道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好想去感觉樱木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膜造成的震动,所以他很认真、而且专心的听着樱木的怒吼。
然后,他有点困难的从樱木的紧拥中拉开了点距离,对着樱木的眼睛,确认着樱木的眼睛的颜色,那是带着一点微红的褐---不再是暗沉的深褐色。
‘刺猬头!不要乱动!!;;你想掉下去是不是!?#’
他伸手拥着樱木的腰,感觉着樱木的体温,还有他在自己的耳边的呼吸。感觉着樱木造成的规律活动的气流,轻拂着自己的脸的感觉。
“啪…啪…啪…啪…”那是樱木的翅膀,规律的拍动着的声音。
‘樱木。’仙道说。
‘干麻!?#’不悦的回答。
‘你会飞了耶…’他提醒着。
‘…咦!?’观察着现下的情境,‘……那…那当然!!因为我是天才嘛!!////;;’樱木扁着嘴、红着双颊像鸵鸟似的把头往仙道的颈项埋,仿佛这样仙道就不会知道自己正在脸红。
原来,这就是飞翔的感觉吗?
原来,这就是…和一个红发的天使,在刚过花季的樱花树下,被他拥着,一起腾空飞翔的感觉…吗?
‘花道…’仙道喃喃着。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或目的,就只是,喃喃着。
就像现在正吹过两人的那阵黏热的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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