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浦饭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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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栋老旧的房子,生锈的大门和铁锁、爬满了花草的高墙、杂草丛生的前庭及后院、还有木制的地板与楼梯…,即使已经在屋内摆放上了新家具和电器用品,却仍然无法掩盖过它深植入它每个细胞的老旧的事实。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所谓的“隔音效果”,在这儿根本是不存在的。

尤其是雨天过后,木制的地板吸饱了水气;这时就连在上面移动的每一步,都会唧唧吱吱的作响。

也或许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特别喜欢雨天。

--虽然别人老是说我看起来像是个爱站在大太阳底下的人。



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场大雨,所以今天的地板也精神饱满的准备大展身手。

每当这种时候,我最喜欢做的就是赖在客厅那张墨绿色的大沙发上,什么话也不说、什么音乐也不听、电视也不看了,甚至连厨房正烧着滚水的水壶也从锅炉上撤了下来。

然后,仰躺着凝视头上因水气而变成深咖啡色的天花板,开始侧耳倾听。

“唧吱--唧吱--唧吱--”
--那是专属于狐狸的速度。


就像今天早上一样,“唧吱--唧吱--唧吱--”的,声音从天花板的这头慢慢延伸到那头,
接着右上方传来“唧--碰!”。

我知道狐狸已经穿过二楼楼梯口的过厅,回到他自己的房间了。

好喜欢这样听着属于狐狸的声音的感觉,因为很神奇的,不是吗?
即使对方的身影没有投射在自己的视网膜上、
即使对方没有对着自己说话,
即使与对方没有肌肤上的接触,
可是,却依然能够真真切切的用自己身体的细胞,明确的去体验着对方的存在。

--如果这么想着的话,那么即使是别人眼中(或耳中)微不足道的事,也会变得如此神奇,不是吗?

所以,我喜欢雨天。

以上是本天才花了好久好久的时间、动用了成千上亿个脑细胞去思考后,所得到的结论。


“哗啦哗啦哗啦--”那是狐狸打开浴室的水龙头准备洗澡了。

真搞不他为什么一天之内要洗那么多次澡,而且还一大早就开始洗;反正只要醒着就一定会再弄脏,那为什么不在睡觉前洗那么一次就好了呢!?

每当我这么问的时候,狐狸就会板起他的狐狸脸,用他那没有什么起伏可言的音调,冷得冻人的丢下一句:“肮脏的大白痴”。

然后隔天,我照样会听到数次“哗啦哗啦哗啦”的声响;当然,当时我正在“玆--”的撕开胶布,好包扎昨天和他打了一架的伤口。

--或许“狐狸”这种动物,就是喜欢这样过火的清洁自己的皮毛吧?

那已经是属于天才人类的头脑,所无法加以理解及体会的范畴了。


“唧吱--唧吱--唰--”用视线追踪着在自己头顶上发出声音的位置,那是我们两人的房间共享的露台的方位。

狐狸一定又忘了拿换洗的衣物,所以才折出浴室,到露台上去收刚晾干的衣服了。

对于拿换洗衣物这件事,他总是那么健忘。

奇怪!明明就那么爱洗澡(而且一天洗好几次)的不是吗?为什么却老会忘记这么一件事啊?

而且别看他外表那副纤细的样子,其实他懒得要命!每次收衣服的时候,总是粗鲁的抓着挂在晒衣竿上的衣服的一角,随便的就用力往下一扯。

“咚!”你听!又是衣架反弹起来砸在露台的地板上的声音。

--果然,狐狸的外表是拿来骗人的!

以上是本天才用屁屁的细胞思考也知道的事实。


其实不只是在一楼的客厅,有时不必费劲的躺在自己房间这软软的床上,也得以享受那众多可以鼓动耳膜的震动,就像现在一样。

如同每天下午,“碰咚!!”狐狸又用他的狐狸脚踹开前院的铁门了;我老在猜想什么时候那已经泛着铁锈的矮铁门,会被他一脚踹掉。

“喀--”这是转动我们一人拥有一把的钥匙,来打开屋子的大门的声音;接下来的“咚!”,则是因为他把厚重的包包随手摔在客厅地板上。

然后再下来有较大的机率是会传来人群的鼓噪声;当然不是因为他带了一堆人回来(这点本天才同样用屁屁的细胞思考也知道不可能),而是他开始拨放从小三或宫城、甚至是大猩猩或老爹那边硬“借”回来的篮赛录影带,从小小的县内练习赛到美国的NBA都有,而人群的鼓噪声也就应着篮赛规模的大小而改变。

“哇!加油!!哺--!!咚咚咚!…”…听起来今天应该是全国大赛的场次吧!?

“哔--”从厨房的方位传来了炉上的水壶水滚了以后会发出的提醒声;一直等到“哔--”声持续了一分钟后,他才慢慢“唧吱--唧吱--”的踩着木制地板,走到厨房去把火关掉。

--果然是超级懒惰的狐狸。

“哔!哔!哔!”刚刚放进微波炉里的晚餐也热好了。

通常,和现在还有接下来一大段的时间一样,我会听不到半点声响;因为狐狸吃东西的时候,总是特别的安静,不像我爱“簌--”的吸着拉面、或“呼噜呼噜”的猛塞着饭。

真搞不懂那种保持“最高品质”,--静悄悄的吃饭方式有哪一点好!?
每次看他吃饭的时候,都会忍不住觉得做饭的人很对不起他;可偏偏他又怎么教都教不会,在冷瞪了我一眼后,又开始他那安静数饭粒的进食方式。

如果把那个画面变成漫画的话,那他的头顶上一定是顶着一个大大的“……”的话框吧!?

“铿锵!叩!”他把吃完的碗盘丢进水槽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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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咦??没有水声??

又来了!!!;;总是要重复这样做的做一个礼拜,才肯去洗那堆成小山状、带着油污的碗盘!

家里的洗碗精,十天之中有九天是当成厨房的装饰品在用。

“唧吱--唧吱--唧吱--”狐狸好像走到对着后院敞开的小和室里了。

嗯嗯…不太能确定,因为是在楼上听着下面的动静,所以根本抓不准方位,害我每次都要好专心好专心的束起耳朵听着。

“锵!”楼下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

没错没错!这下子确定是在小和室里了!!

啊!其实这么说也不太正确!;;因为以前用来当成客房的小和室,早在一年前就改装成佛堂了!

听!!刚刚那声清脆的声响,就是狐狸在敲着本天才的遗照前的响钵的声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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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吱--唧吱--唧吱--”的,流川踩着木制的老旧阶梯上了二楼,然后轻轻的打开樱木的房门。

‘花道?’他来回的用眼睛搜寻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就是说嘛…怎么可能会有呢…?’流川自言自语的调侃着开门的自己,然后转过身、缓缓的把门给带上。

在房门完全密合上以前,他又依恋的回头往房里望了一眼。

‘…刚刚在楼下…明明听到这里有声音…’他用清灵的语调,小声的喃喃着。

明天,也来打扫这里吧!

“唧--”润着水气的木门随着关门的动作发出了声响。

然后“喀!”的,被轻轻的、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就如同在呵护什么似的,给关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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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3/01>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