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中或许没人可以真正了解另一个人,毕竟人所表现出来的每一面,都配合着不同的场景和不同的对象,如果有人说:“我了解他。”那么,我们可以大胆的假设,且几近肯定的说:“他不了解他。”
没有人可以真正完全了解另一个人,在这世上。
不论你们的关系是亲人、朋友或是亲密爱人,总有个陌生的一面,在那你自以为了解的人身上,你从未发现也从未真实见过。
所以,他也无法肯定的说他了解了谁,但是他有个想要了解的人。
那人的名字是樱木花道。
他知道他,知道他的缺点,知道他的自信,知道他的认真,知道他的固执,甚至于,他知道他所有的怯弱与不安全感。
但是,他不说他了解他。
那总是被他称为白痴的家伙或许的确容易看穿,但凡事没有绝对,他一定也有一个他不了解也无法看见的一面,而那个他,正是他最想要知道的。
怎么样才能看到呢?
在很多个夜里,他一直重覆想着这样的问题。
-----------------------
“你爱他吗?”
“……”爱?好复杂的一个字。
“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爱他?”
男子微皱了眉,为可能有的猜想不悦起来。
“……不知道。”
真的是不知道…,爱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流川枫,你!”
男子生气的叫着他的名字,因为好友可能和这样不懂珍惜他的男人在一起而抱屈。
生气了?
不明白他以什么立场对他发脾气。
“这不关你的事吧?水户洋平。”
名叫流川枫的男子淡淡回应语气,却让水户洋平更加生气。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可是他的好朋友!!”
“…………”
无聊。
流川枫说也不说一声的,没再打算继续这样无聊的话题转身离去,独留下错愕的水户洋平。
无聊。
这家伙到底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
…………
…………………
沉默,思考,结论。
──没有立场。
-----------------------------
汗是这样一滴滴的冒个不停。
心跳的声音清晰的就算聋了仿佛也能响在耳边。
身体似毫不感到疲累的律动着、跑着。
手也不停的拍打着那橘色的球体。
一个抛物线,漂亮的旋进那悬在半空中,无意义的网架里。
不有趣。
即使是这以往总让他热血沸腾的运动。
哔的一声,中场休息时间。
流川枫用汗湿的手背抹着额头不停飞落的汗水,面无表情,只是沉默的喘着气。
因为一直是这样的,所以没人认为他有什么不对劲。
除了那红发的人。
樱木花道。
“狐狸,你怎么了?”
虽然会让队员觉得奇怪,虽然平常自己总是和他唱着反调,但是有些感情不是说不显露就能控制的。
好比,这种时候。
微褐的大眼里盛装着关怀,艳红的发丝衬着湿亮的汗水,黄褐色的肌肤有着一颗颗透明的水滴由脸颊往下流向暧昧的未知处,落入领口的T恤里,运动后的脸红通通的,配上红发下那关心的眼神,就像历经冰寒的冬天后,春天的温柔。
或许是今天真的不太正常吧?
流川枫脑里浮现的字句,竟像诗词一般。
“白痴。”
就像本能般,总是无法说出心中的话,只能脱口而出这样的话语。
究竟他是他的谁呢?
一直,在想着这样的问题。
--------------------------
这其实是一个无聊的问题。
“你最喜欢那个季节?”
在自习课的教室里,一堆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谈论着这个话题,讨论着各个季节的优缺点,叙述着自己喜爱的原因。
‘夏天最棒了,可以去海边玩,在烈日下跑着最痛快了!’
‘我喜欢秋天,枫叶变红飘下来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我觉得冬天很棒呀,会下雪,世界变成白茫茫的,也很浪漫。’
说着说着,似乎没有几个人提到春天。
在这温室效应的地球上,春天,似乎已渐渐让人遗忘。
因为被吵醒了,流川枫假寐着,想着这样无聊的话题。
若说是符合自己的个性,似乎冬天比较适合。
安安静静的,天一冷雪一飘了下来,整个世界像被个透明罩子盖住似的,瞬间无声,正好适合睡眠。
秋天不冷不热的,爱干净的人在这样的天气里,身体及心灵可说是得到双重的满足,衬着满天的枫叶漫飞,好像也不错。
夏天呢?
太热,身体黏答答的,但是不讨厌。
因为有个红发的白痴在夏日的太阳里,会一闪一闪的,让自己眼睛都忘了眨。
那个白痴,很适合夏天。
想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出春天的好处,也想不出喜欢它的理由。
可是,流川枫觉得自己最喜欢的季节,其实是春天。
春天是什么样子,在现在的地球上早已不可考。
印象中,书本上似乎都是写着鸟语花香、百花齐放、气候宜人等…让人印象模糊的屁话。
春天是什么样子?
真的不记得了。
很久,都没再见过那种教科书里写的春天。
可是依然记得,春天,是一种温柔的感觉。
所以,最喜欢春天了。
……应该是这样吧。
----------------------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死狐狸发疯了呀!!”
那个人脸红的让人怀疑是不是在下一刻就会烧了起来,流川不禁如此想着。
“因为我想这么做。”
是吧,不然那个男人会想去亲吻另一个男人,还是个白痴。
“妈的,死狐狸你想做就做呀!?##”
“………”
疑惑的皱了皱眉,哪有人会白痴到不想做还去做?
“可恶,死狐狸,这可是本天才的初吻呀!!妈的,被你的嘴碰到了,我的嘴等一下一定会烂掉!!”
虽然嘴里这么凶恶骂着,但是那烧红的脸颊却降低了不少说服力。
……死白痴,你以为只有你是初吻?
单细胞生物的对决是这样的,就是比谁更单纯。
于是流川枫不假思索的拉下樱木花道的脸,再次亲吻了他。
只要亲了第二次,就不是初吻了吧?
这次的吻比第一次的直接欲望来的温柔,也更为珍惜。
这也可以说是一次试验。
而试验的结果不出乎某人的意料之外。
樱木花道的脸比刚才更红,红的程度让流川几乎可以联想到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颗蕃茄。
“死狐狸~~~~~~~~你!!!/////”
“怎么样?没烂吧!”
以前曾有人如是说:若真有个比赛是比谁能用最简单的方法让人气死,流川枫绝对得第一。现在看来,这样的说法的确有点根据。
樱木花道现在很生气。
他生气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口中的狐狸说话多讨人厌,也不是因为他任性的想做就做,也不是他的初吻就这样被一个男人夺走。
他生气的是,不应该是这样的理由。
“妈的,什么想做就做!?”
“你想做有没有想过别人想不想做呀!”
虽然脑子里是这么想,话却说不出口。
为什么?
该死的你,怎么能叫我们天才樱木花道承认在第二次的时候,的确就是如那个可恶的臭屁狐狸所说:因为他想这么做。
虽然是因为想做就做了,但是还是不应该是因为这样子的。
你知道的,男人的欲望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发泄完了,什么也没了,关于羞耻或是面子之类的,完全不是问题,那只是种生理需求的满足。但是面对感情就完全是另外是一回事,就好像每个人总是会在某个莫名的时刻坚持着一些莫名的事情一样。
男人的感情,也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就因为是这么莫名其妙,所以情呀爱的喜欢吗这些浅显易懂的字句,在刹那间变得艰涩不已。
于是樱木花道鼓起了勇气这么说:
“喂!说真的,流川……,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一场单细胞野生动物的战争,所以请不用期待有多高水平的对话。
因为是白痴,所以会重覆问同样的问题。
因为是白痴,所以自己愿意回答同样的问题。
于是流川枫这么回答:
“白痴,因为我想这么做。”
“啊~~~~~~~~~~~~~~!!死狐狸,谁要你说这个,你这家伙是不是人呀?不是该这么说吧!?你应该说…S……S………”
诡异的红毛猴子在愤怒之后,只留下一串令人疑惑的S音,却只含在喉中让人听不真切,然后又自顾脸红起来。
有些事情,是你虽然明白了也不能自己说出口的。
好比,这个时候。
所以樱木花道睁大着眼,带着些许期盼,些许无奈,更多是愤怒看着那个总是很冷静的流川枫。
等待着应该是个能让说服自己心脏为何跳动的如此剧烈的更好理由,或是几个简单字。
S?
看着樱木花道的表情,想了想由S发音的句子,脑海突然窜过的一个字词,让流川枫一向僵硬的面部表情竟有些许的羞赧闪过。
“白痴,不可能说的……”
对流川而言,男人的感情是赌上自尊的输赢时刻。
而流川枫一向不服输,这在方面可以算是发挥到极致。
因为一向是行动比言语更快的人,而且一向,行动都比言语来的有用,于是他毫不考虑的依照本能来改变目前这样尴尬又奇怪的局势。
总而言之,先亲了再说吧。
单细胞野生动物的对决依然进行中,战斗指数以单细胞的数量来决定。
流川枫真的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做诗人的本钱。
接吻的过程中,流川悄悄的睁开了眼唇没有离开,樱木花道依然闭着眼,他看着他绯红着脸,微长的睫毛在他的吻下轻颤着,这一刻,他竟然觉得这个比他还高壮一些的大男人可爱的要命。
还有那一句连他自己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恶心到想吐的娘娘腔语句。
“他的嘴唇甜的像樱花,就像他的名字。”
这天在睡梦前流川枫偶然想到了那句子,真真打了个冷颤。
这一晚,猴子与狐狸的战争没有胜负。
狡滑的狐狸用吻催眠了猴子,傻气的猴子用甜蜜的唇征服了狐狸。
战斗指数在某些特殊时刻偶尔也会失灵。
……………
……
………请不用疑问那天是怎么结束的,因为连他们自己都不太清楚。
--------------------
那家伙问我爱不爱他。
我说不知道。
“白痴,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被留下来打扫的某个练习后,流川对一直背对着他,半句话也不吭的樱木这么说。
“………”
“白痴,说话。”
“…………”
红发人儿仍是倔强的不肯回头也不肯吭声。
两人背对背的,站在空无一人的体育馆中央,手中各拿着一个拖把,却只听见流川一人自言自语。
这样诡异的景像好像跟平常的立场相反。
流川正要回头追问时,碰的一声,樱木丢下手中的拖把,头也不回的转身跑离,独留下流川一人愣在原地。叹了口气,流川无奈的捡起拖把,将扫具收回柜中,收拾一番也准备回家。
脑中又突然想起樱木刚才跑开的背影。
‘你爱不爱他?’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喜欢春天。
-----------------------
那是某个假日,流川独自跑到离家不远的小篮球场练习回家后。
好像人生总是这样的,平常不会注意的事在有一天突然就引起了你的注意。
那只是个被丢弃在路边的纸箱里,却恰巧引起了流川的注意。
他蹲下身来,打开纸箱。
是一只才刚出生的小猫。
还闭着眼,什么也看不到,充满不安感的喵喵叫着,依着本能想往温暖的地方靠去,小小的爪子一直往上抓着,想紧攀住能让牠安心的事物。
他看了看,还没有决定要怎么做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歌声,那平常被他暗评为五音不全、荒谬可笑的“天才之歌”,流川反射性的在附近找了个掩护躲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不想被某个傻猴子嘲笑什么
“原来狐狸也是个有爱心的人”之类的话语。
歌声停了下来,他看见他停在了箱子旁,他蹲了下来,轻轻地打开箱子,然后沉默不语的看着。
被风吹乱的红发遮盖住了他的表情。
一会,他听见他说:“跟我回家,成为我的家人吧?”
用他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
小猫还是不停的喵喵叫着,那声音似是应允,又似只是生理反应。
但是,他笑了。
樱木花道很常笑,几乎无时无刻不是笑着,除了面对他之外,但那些笑容并不是像现在这样的笑容。
浅浅的,却温柔的让人爱怜不已。
那不是平常的樱木,那是他想看见的樱木。
那是脆弱的,渴望着爱的樱木花道,让他心疼的想要亲吻着抚慰的人。
春天是什么?流川早已不记得了。
但是樱木花道的笑,很像春天。
-----------------
就好像在玩推理游戏一般。
一个一个线索紧密相扣之后,就能大致看出事件的雏形。
再将最原始的结果置上,总还是会缺少某个最主要的关键。
然后,就会在某个不定时刻与时点得到了重要的暗示。
因为想做就做了。
不明白爱的感觉。
奇怪的输赢坚持。
他甜的让人无法忘却的唇。
喜欢春天。
为什么喜欢春天?
一个跳跃摆手,橘红色的球体干脆的进声进袋,在蓝天下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形,像条红色的彩虹。
一一解开所有线索后,得到了最后的暗示。
球落到地面,滚到流川身旁,似是一个不小心,流川的脚绊到了球,整个人难看的跌倒在地。
流川坐在地上没有起身。
眼看夕阳渐渐西下,照的整个大地橘红一片,倔强的狐狸埋在膝上的脸也傻傻地烧红一片。
“他的笑像春天。”
----谜底揭晓。
-------------------------------
不禁庆幸,世上有单细胞生物,而二个单细胞生物要在一起并不是太困难的事,只要遵循本能行动即可。
于是庆幸,他们是二只单细胞的猴子与狐狸,在这16岁时的 懵懂青涩岁月。
“死狐狸!!!你又乱发情!想做这种事不会去找别人呀!!你不是有很多爱慕者吗?去找她们正好呀!!/////////”
如果他的脸不是那么红,他的语气听来没有那么酸的话,我们可以姑且相信樱木花道是很认真的说这些话…。
然而被行动派的流川枫压倒在地的樱木,能够以这样被压倒的姿势,及被疯狐狸狂乱亲吻的状态下说出这样气魄的话,也不能说是不让人敬佩。
“不要别人……”
埋在红发人颈间的动作,让流川的声音含糊不清,却清清楚楚的传入樱木的耳里,让那羞红的脸又成了颗不折不扣的蕃茄。
鼻间全是他汗水的味道,却不讨厌。
“傻狐狸……,你又在说什么鬼话了…”
这么说着,原本紧握拳头的手却松了开来,转而轻拥住那压躺在自己身上男子的背。
“这种事,只想跟你做……”
死狐狸!今天的脸大概别想退热了……/////
虽然那不是什么动听的情话,也不是樱木期待以久的以“S”开头的句子,但是已经够了,红毛猴子明白男人的自尊可以放下的程度,特别是对这只骄傲的要命的狐狸而言,善良的猴子如是想。
因为是这样的二个人,所以在一起不是太困难的事。
什么挣扎呀、思考呀、道德呀之类复杂的事,不存在二人脑细胞的功能里。
他们,只是因为喜欢而在一起的二个16岁的孩子。
于是庆幸,因为是这样单纯可爱的二个人,所以不是太困难的事。
-----------------------
这其实只是樱木花道对情人的小小好奇。
因为单纯如樱木,所以想了解他的喜好。
因为单纯如流川,所以对自己的喜欢也从来都是照实回覆。
于是有了以下看来不甚营养的对话。
“狐狸喜欢什么?”
“………”
无奈,皱眉。
“这样好了,我问你,然后你回答喜不喜欢好了!”
“嗯。”
“你喜欢什么食物?为什么?”
“寿司,方便。”
红毛猴子冒汗,而后继续发问。
“你喜欢什么颜色?为什么?”
“黑色,方便。”
“死狐狸!什么都回答方便,总有别的理由吧!?”
歪头,思考。
“……不容易脏。”
青筋,而后放弃。
“算了………,那你喜欢什么东西?”
“篮球。”
“篮球不是东西吧?像是你有没有收集什么东西的习惯呀?”
“没有,喜欢篮球。”坚定的语气,不容怀疑。
“…………||||”
“好吧,那你喜欢什么季节?我最喜欢夏天了,虽然很热,但是有很多好玩的,又可以吃到好吃的红豆冰!!”
像是想到了在夏天吃着冰凉透心的冰点时的畅快,樱木花道的脸上满是满足。
白痴,就知道你喜欢夏天。
等不及流川回答,樱木自顾着猜测起来。
“那你呢?喜欢什么季节?我猜猜,懒惰的狐狸一定是喜欢冬天,然后躲在暖暖的被窝睡觉对吧!!”
像是根本不用等流川回答,樱木也很笃定答案般,自己吃吃地傻笑起来。
是不讨厌,睡觉的确很舒服。
也喜欢夏天,那是白痴的季节。
秋天打球很舒服。
但是,最喜欢春天。
“白痴。”没有回答,也没有反驳,只是这么轻叫着他。
看着流川只有面对着他才有温柔,樱木微红着脸,也回了他一个微笑。
浅浅的,害羞的,傻傻的,却温柔的让他爱怜不已。
那是流川枫想要的樱木花道。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樱木花道。
流川缓缓伸手搂住了他,亲吻着他的红发,他的眉毛、他的睫毛、他的眼皮、一路亲吻到他的嘴唇。
最喜欢春天,可是原因永远说不出口。
因为,他的笑像春天。
因为,他是我的春天。
所以最喜欢春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