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狐狸。你喜欢的人是谁啊?”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樱木一回到寝室就问流川这个问题。虽然仙道要他先观察看看,但是他天生缺乏那种仔细观察的科学家精神,对他来说,用问的比较快。
“啊?你,你说什么?”流川等了樱木一整晚,还担心他是怎么了,现在好不容易见他回来才松了一口气,马上被这个问题给吓住了。
“喜欢的人啊。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为什么每次我都要问两遍你才听得懂啊?”樱木有点不耐烦。
“你,为什么问这个?”很奇怪,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流川在心中嘀咕着,为什么今天樱木一进来就问这个,他发现了什么?他今晚到底去哪里了?
“仙道说你有喜欢的人,他说你在烦恼不能跟他在一起。那是谁啊?”樱木率直地问,他实在不知道有哪一个人是可以被流川喜欢上,而他却不知道的。
“……不告诉你。”流川别过头不回答。他心里埋怨着仙道,竟然跟樱木密告。
“果然是有,是谁?为什么不告诉我?”樱木穷追猛打,本来还有些怀疑仙道胡说,没想到流川这么爽快的承认了。所谓承认,当你说“不告诉你”的时候,通常就表示真有这回事了。
“我说过你不会想知道的。”流川感觉到自己在发抖,好危险,樱木如果知道了自己隐藏了一年的秘密怎么办?该死的仙道!
“谁说我不想知道,我现在就要你说!我们不是朋友吗?你干麻不告诉我?这样算什么朋友!”樱木大声的说,今天被仙道吊了一个晚上的胃口,他的耐心已经用光了,他现在就要知道答案。
“你很烦!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流川没有办法,大声的吼出来。他知道樱木会生气,但是他就是不能说。
听见流川对他吼,樱木吓了一跳,长时间以来,流川都对他很容让,他知道的。以前他跟流川总是互相争吵怒吼,因为他们是敌人,因为他们都爱着洋平,但早就不是这样了。流川不再与他争吵,虽然他还是常常对着流川乱发脾气,但是流川总是让他,对他忍耐着。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流川这样的对他发怒,突然之间,有点不能适应。
看见樱木呆立在那里,流川心想:‘他一定生气了。’但是他真的不能说啊。流川低下头,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在樱木还没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夺门而出。流川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他知道樱木会一直问他,而他是怎么样也不会说出来的。为了避免争吵,也许还是离开的好吧。流川一人走在昏暗的校园中,经过的道路旁都是一对对卿卿我我的情人,拥吻着,诉说着爱语,而形单影只的他,到底该到哪里去才好呢?
茫然的流川走出了校园,夜已经深了,路上原本闪烁着的霓虹灯都掩兵息鼓收了气焰休息,流川无目的地让自己的脚领着身体随意漂流。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觉,先度过今晚再说,总之,晚上他是不会回宿舍去的。
流川缓缓的前进着,身上只携带着钱包跟钥匙,他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像什么,是晚归的人呢,还是夜间散步的休闲者。走在在大学旁边的宁静住宅区,这里的房子都只有三四层楼高,大部分是一般的家庭居住着,有些人买了房子没有住,就会分租给附近的学生,当初流川就曾经来这里找过房子,不过后来有抽到宿舍住,就没有再继续打听了。
夜晚是安详的、寂静的,他仰头看着天空,今天晚上看得见星星呢!
流川每次看星星就会想起洋平,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一起去看星星是因为难得的流星雨,他们两个一起到附近的小山丘上,洋平骑机车载着他,他还记得当时他的手环着洋平的腰,乘着机车奔驰在风与速度的快感之间,抬头仰望着满天的星斗。那种快乐、那时的感动,他全部都记在心中。他知道他对洋平的爱情是真实的,每当看见星星他都会再次回到那时的幸福里,他没有忘记,但是过去的就该过去了,当洋平已经不会再回来与他一起看星星,当他的心跳会为了另一个人而加速,他认为他应该做的不是沉迷在曾经拥有的幸福中,而是应该诚实的面对自己。一年前他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但是现在呢?哼,他也只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说不出自己的心情,不敢尝试任何的改变。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胆小鬼而已……
洋平,你一定会笑我的吧。
看着天空,流川在心里对已经飞上夜空加入星星的行列的洋平说着:‘如果你没有死就好了,这样我也不会爱上樱木,我们也可以快乐的在一起了。都是你害的,你为什么要这样离开呢?帮帮我吧。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吧。’流川低下头闭上双眼,双手在胸前紧握,他向洋平祈求帮助。他不相信命运,但是他相信洋平。
突然间,锵的一声巨响打断了流川的祈祷。他张开眼睛,一个酒瓶摔碎在流川的面前,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后退了一步。四散的酒与碎片在他眼前绽开,酒香一下子弥漫开来。俗语说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四。为了避免还有第三个、第四个东西掉下来砸向他的头顶,流川跑到马路上去,不靠房子那么近。在他确定自己已经到了安全距离,不会再被楼上摔下来的东西威胁之后,他好奇的抬头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酒瓶。
矗立在流川眼前的是一层四层楼高的一般楼房,一到三楼的灯光都熄了,四楼却是灯火通明的,刚才流川心不在焉没注意到,现在当他专注的看着这栋房子的时候,可以听见楼上传来的热门音乐声,还有人的争吵声。这么晚了还在吵闹,一般的住宅区能够忍受这样的人家吗?
无预警的,楼上又抛出了一件东西,是什么呢?随着砰的巨响,这次被摔下来的是一个空的行李箱,本来是阖上的,被摔在地上猛烈的震荡后就打开了。空空如也的行李箱,什么都没有装。流川不敢靠近去看,为了避免还有东西掉下来,他只是站在一旁远远的观望着。果然空中飞人秀还没有结束,紧接着上场表演的是一件一件的衣服从天而降,从款式和花样看来,是年轻男人的衣服。
真奇怪。流川心里想,也许是夫妻吵架吧。行李都抛下来了,等一下大概人就会出来了,还是先走吧。流川决定离开,但就当他迈开步伐想走的时候,这栋楼房的一楼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群奇装异服的年轻男女,大概有七八个人,有的染着金色的头发穿着鼻环,有的穿着布料比泳装还少的辣妹装,臀部和胸部都嚣张的招摇着,有的全身上下都是铁链,看起来就像是犯了十分严重的连续杀人犯被五花大绑一样。他们每个人都很有特色,而且似乎都喝醉了,步履不稳的互相扶持着走出来,口中的酒味即使站在一公里外也能清晰的闻到。
不是夫妻吵架啊?平常的流川对这些事情是毫不关心的,不过因为今晚不回宿舍,也还没找到地方住,加上心情烦躁,就觉得看看热闹打发时间也好,他站在马路上与这群人保持距离,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群人真的是喝的醉醺醺的,完全没有注意到流川的存在,他们大声的对着这栋建筑叫嚣,言语模糊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谁稀罕住这破房子!走就走!”从混乱中传出一句清晰的呐喊,声音来自众人的后方,被挡住了,流川这时看不见他的样子,但从说话中可以知道,这个人是个男人,而且正被赶出房子。
“那好的很,以后不要再来了。我绝对不会欢迎的。”另外一个声音出现,这时,从屋子走出来的醉鬼们纷纷离开了,所以流川可以看见对话着的两人。现在正在说话的应该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吧,他是个戴着黑框的眼镜看起来十分严肃的男子,个子高大看来就是打篮球的料,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哼,会写三流的烂小说就跩成这样!我才不想跟你这种臭木头住在一起。”被赶走的男人十分的生气,指着高个子的鼻子大骂。但还好这家伙还算是个有骨气的人吧,发怒完之后便蹲下来收拾自己的行李,将衣服捡入行李箱中,扣上箱子。似乎并不打算多加纠缠,已经要乖乖的离开了。
“好了,我要走了。再见。”男人站起来,提着手提箱这么说了句再见,就快步的离开了。他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发现有人正在看他。
流川对于这个干脆离去的人感到有些亲切,也许是因为樱木有些感觉就像这样吧。发怒归发怒,绝对不会纠缠不休。
“喂,站在那里的,你是不是海南大学的流川枫?”在流川还在盯着那个气冲冲离去的人时,高大男人问他。
“啊?”因为从头到尾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流川还以为大家都不会发现他站在这里,他就像是正在看电视的人忽然被电视中的人叫出名字一样,十分的惊讶,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
“你大概不记得了吧,我是翔阳高中的花形透。”花形对一脸茫然的流川简单的自我介绍。流川一下子就记起来了,他本来就觉得这个人很面熟,现在发现果然是认识的人。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游荡?”花形问。
“有点事……”
流川跟花形实际上并不熟,他们除了在球场上碰面,私底下并没有说过几句话。现在的他正在找地方落脚,遇见花形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是他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向花形要求借住一晚。
“有事的话,应该不会站在这里看热闹吧。你有什么理由不能回去住的地方是吗?”
不愧是作家,花形十分敏锐的察觉出流川的困扰。
“……”
“不管是什么事,先进来再说吧,站在这里说话会吵到邻居的。”
花形领着流川进他家,招待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备了些茶点,放了一首轻柔的唱片,然后坐下来准备听听流川发生什么事。这是他的习惯,也许可以说是职业病吧,只要是能够挖掘题材,他不会放过与任何人交谈的机会。
“请用。”
花形将点心端到流川面前的桌上,然后优雅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谢谢。”
流川道了声谢,但是并没有去碰那盘看起来很美味的抹茶饼干,他只是将茶杯拿起,像是灌酒一般地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喝完,他用手背稍微擦了擦湿润的唇,然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花形,可不可以让我在这里借住一晚。”他的眼睛直视着花形,那种眼神,似乎如果花形拒绝的话就会被他怨恨一般。
“喔,可以啊。”花形十分干脆地回答。
“啊,谢谢。”流川有些惊讶于花形爽快的答应,不过还是赶紧道谢。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花形停顿了一下。
“什么?”
“只要你详细的告诉我这一个礼拜以来你身边所发生的事就行了。你知道的,作家需要点子,而你半夜在外面晃荡,想必是有很棒的故事可以告诉我吧。”
花形微笑的喝了口茶,他有预感,他会因为流川提供的故事写出畅销全日本的精采小说。
“这个……”
流川有些犹豫,他并不想告诉别人他喜欢樱木的事,光跟仙道这个混蛋说,就已经让他十分头痛了。
“我会保密的。我只是为了取材,根本不会让你的名字或是身边的人曝光。你大可以放心。”
看流川犹豫,花形连忙做出保证。
“……”
流川还是犹豫不决。才一个晚上,在这里睡一个晚上的代价,似乎并不值得他将樱木的事情说出来吧。
看流川不肯说的样子,花形的心理预感越来越强。他认为越是没有办法告诉别人的秘密就越有吸引力,尤其是像流川这样能够吸引众人目光的狠角色,一定有十分精采的故事等着被挖掘吧。他一定要想办法让流川告诉他一切,但是,要怎么做呢?
“刚才那些人是你的朋友吗?”流川突然这么问。
“啊?噢,他们啊。不是,只有那个收拾行李的人是我的房客。我把房子分租给他,但是他实在太吵了,每天带着一群人来这里通宵喝酒。我是夜间工作的人,写小说的时候要求绝对安静,跟他说过很多次,今天忍无可忍了。所以……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花形解释。
“嗯。”
不晓得要再说什么,流川静静的喝了口茶。有点尴尬。他低下头看着桌子,正在思索着要说些什么才好时,发现花形的左手腕上有一个凹凸不平的纤长伤疤。是自杀吗?
“啊,你看到了。”
花形注意到流川的目光,主动的举起自己的左手将伤痕秀出来。他微笑的说:“以前的自己,真的是太愚蠢了。”
流川没有应答,看着花形的脸,他总觉得那个微笑里面还有些忧郁的成分。
“你记得藤真吗?”
花形轻抚着自己的伤痕,说了一个流川有些熟悉的名字。
“不知道。”他还是忘了。
“看到照片你就会想起来了。”
花形从位置上站起来,拿下一幅挂在墙上的照片递给流川。那是一幅篮球队的团体照,绿色的球衣看起来十分耀眼,花形在最前面那排的中央单脚跪着,一样的黑框眼镜之下有一张神采飞扬的笑脸。
“这就是藤真。”
花形指着照片中在他身边同样是单脚跪姿的少年。这个少年长的很好看,栗子色的头发看起来柔软的像是一碰就会碎掉,皮肤白的不像是打篮球的人,眼睛很大,活灵活现的眼神让照片中的他就像是正在看着流川一样。流川一看到这张脸就想起来了,他记得这个人,藤真健司--翔阳的队长--是一个优秀的篮球员。
“想起来了吗?”花形问。
流川点点头。为什么提这个人,难道这跟花形的自杀有关吗?
“我们曾经是恋人。”
花形平稳的说,他看着流川的眼睛,说话没有一点的犹豫或迟疑。
“咦?”
流川被吓到了。他真的很震惊。不是因为这两个人是一对恋人,而是为了花形能够这样坦然的将自己喜欢同性的事情说给别人听。流川曾与洋平交往,但是他并没有让很多人知道,除了花道、仙道,其他就是洋平的那三个死党了。他并不是因为这样的关系可耻才不敢让别人知道,而是他了解这个社会有多么的病态、多么的不公平。他知道如果说出来,他和洋平会有什么样的命运。然而,花形这样说给他听,花形不在乎吗?
“我们大概是高二的时候开始交往的吧。我很重视他,我一直以为我们可以这样在一起一辈子。”
花形开始对流川说他的故事。流川静静的听着,他从来没有遇过其他爱上同性的人,他想从花形的过去得到一点帮助。也许,这些可以帮忙解决他跟花道的事。
“我太笨了,竟然以为爱情的力量可以解决一切。不,也不能这么说,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的,我们都被电视和美丽的故事给洗脑了。”花形笑一笑。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花形向流川叙述他与藤真的所有纠葛。当初他与藤真恋爱的时候,其实身为藤真家长子的藤真健司就已经有未婚妻了。交往一年之后花形才知道这件事,他生气的要求健司去取消那种政治婚约,他以为健司的心情跟他是相同的、是被逼迫接受那种事情的。可是,藤真拒绝了。与其与那个女人解除婚约,藤真当时的选择是与花形分手。
当时藤真是这么对他说的:‘透,我们不可能有未来的。你知道我是一个渴望成为耀眼的星星的人,我不可能只是一个小人物,我的梦想是成为政治家,但是如果我们在一起,我就什么也没了。’
‘为了功成名就吗?你的事业会比我们的爱情更重要吗?因为这种事情,连我们的感情都可以不要吗?’
当时的花形既愤怒又伤心,声音都在打颤。
‘我并不是只为了这个。透,我爱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比我更爱你。我想了很久,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自己。’
藤真很平静,就像他平常那样既清醒又聪明。那时花形第一次那么痛恨藤真的冷静,他觉得那时的他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而藤真则是个清楚事理的大人。
‘你在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没有你我会死吗?’
花形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使出了连自己都觉得很愚蠢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虽然明知这些猴戏都不会让天才般的藤真动摇,但他还是怀着微薄的希望,也许,只是也许,藤真会在乎他的死活的吧。
‘透,你还不了解我吗?’
花形还记得藤真当时的眼神。藤真注视着花形,仿佛在责怪花形一般。他的眼神在说:他是逼不得已的,他是清楚地想过才这么决定的,他是彻底地下定决心的,他是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的。这就是他,这就是藤真健司。这样的藤真健司才是花形透所喜欢的藤真健司,他如果为了花形改变,那他就不是他了,他也不会再被花形所喜爱了。
花形从藤真的话语和眼神中得到了结果。他知道无论如何藤真是不会再继续和他在一起了。平常的他是很果决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什么都能斩得断的、分得开的。他错了。只有藤真,他死也不放手。
‘我做不到!我不像你,我没有办法跟你分开!我做不到!’
花形绝望地大吼,双手抱着头,他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经在他的脸上与心中留下了两道悲哀的痕迹。
‘不要这样。你可以的。我爱你,我爱你。把我忘了。’
藤真搂着花形,吻他,抱他,让他吻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唇、耳朵,让他抱着自己倒卧在两人共同度过无数甜蜜岁月的大床上……那是他们的最后一夜。第二天早上,藤真走了,花形自杀。
当然,花形没死成,他被救活了。他躺在医院里的那段日子里,藤真没去看过他,不曾给他任何的讯息。他们两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没有交集。
“故事说完了。”
花形抬起头来,看见流川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
“不用那么紧张,我已经没事了,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的。”
流川没有说话,他在想,一段可以为了失去对方而了结自己生命的爱情,是不是真的可以被时间冲淡呢?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花形透了。藤真教我的最后一件事:无法勉强的就不要强求,改变不了的事情,多费力气只是伤害自己而已。”
花形从茶几下摸出了一包烟和打火机,“介意烟味吗?”
流川摇摇头。花形的这几句话在他心中盘旋着,‘无法勉强的就不要强求,改变不了的事情,多费力气也只是伤害自己而已。’
这段话碰到了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他对樱木一年以来的用心,是不是也只是白费力气呢?他该放手吗?面对像石头一样固执的樱木,他该继续穿凿这块坚硬的岩石还是放弃它呢?
花形点起一跟菸,轻轻的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迷濛的白雾。说实在的,抽菸跟花形透这个人的感觉很不搭调,那种视觉效果就像是看到流川在看少女漫画一样。
“你现在已经不喜欢藤真了吗?”流川想知道花形的想法。
“不,我还是爱他。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会爱着那个骄傲的人吧。”花形停顿一下,再呼出一口菸。“但是,我已经不会再执着要和他在一起了。”
“为什么?”
流川不能理解。明明喜欢对方,也知道对方喜欢自己,那样子怎么能够甘心分开呢?爱情可以像这样的放的开吗?可以接受对方和女人结婚生子、朝夕相处吗?能忍受自己孤单一人、只能以思念寄讬心情吗?
“健司说的对。我爱的就是那个意气风发、任性、聪明、自我中心的他。如果他跟我在一起,我们必须忍受别人的眼光、我们必须承担批评,他无法做到的。他是一个只能接受赞美的人,如果失去了那样的光彩,也许就像他说的,我也就不会再爱他了。”
花形的菸已经抽到底,他将燃烧殆尽的菸在菸灰缸中按熄。
“我们两个分开,爱情仍然存在;但是如果我们在一起,也许连爱情都会消失。藤真他没有错,是这个社会容不下我们。”
残余的菸灰原来还有些火光,现在已渐渐地暗下来。
流川不知道要说什么,他觉得心情好沉重,他不想听到这样的事情。他想和樱木在一起,无论如何,他不想放弃。
“我把我和藤真的事情写成小说,出乎意料之外,竟然大卖。也许,这就是悲剧爱情的魅力吧。所以我现在是个作家。”
花形张开双臂轻松地向后靠在沙发上,他闭上眼睛继续说:“我的故事说完了,该你了。”
“我……”
听完了花形的话,流川似乎有了将自己的心情说出来的勇气。也许,眼前这个人,可以告诉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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