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他死就是我活！你们看着办吧！！”
当樱木花道指着流川枫的鼻子朝旁边那一堆已经吓得半死的人这么大声吼着的时候，天上刚好打下来一个大霹雳，紧接着就是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炸雷声遍地打滚，震得每个人脚下踩着的地板都在发颤，然后在樱木铁青着脸把指着流川的那只手收回来的时候，像是洒豆子一般的雨点声便密密麻麻地响了起来－－－－－－
就像是在为电影配背景音一样，每一个声响都随着樱木的动作恰倒好处地发挥著作用，体育馆门外风雨大作的恶劣天气衬着樱木浑身勃发的怒气，越发显得肃杀慑人。
“樱………樱木………”
勉强还能出声的国家队教练硬着头皮往前挪了挪，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秒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冷冽视线彻底封杀，于是便惨白着脸愣在原地再也动不得一步了。
“白痴。”
狠狠瞪了那多事的老头子一眼，流川枫低声啐了一句，随即便别过脸低下头用右手肘部的深色护腕擦着额头上的汗，晶黑的狭长双眸细细眯着，透过额上垂着的刘海，定定地望向了那个鲜色的背影，然后，白皙纤巧的喉头上下动着，渐渐有些莫名的心浮气燥起来………………
若在平时听到这样饱含轻蔑的声音，樱木一定又会暴跳如雷地大声反驳外加回击，可是现在，刚刚发过那么大火的家伙，却是出奇的平静，平静到就好像完全没有听见流川的声音似的，不仅不说话不动，就连他那因为体育馆内的安静而显得格外清晰的呼吸的声音，都似乎比先前要平缓了许多－－－－－－
难道………他没有在生气了吗？？
这是不可能的。
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看着此刻突然沈默到近乎诡异的樱木花道，他们心中的恐惧又齐齐往上狂飙了三丈三，几乎害怕到了周身的寒毛都立起来发抖的地步………………以至于当樱木突然迈开步子向着更衣室走去的那一刹那，除了流川之外的所有的人都举起双手抱着脑袋往后退了好大一步………………
“白痴！”
莫名其妙地又骂了一句，然后那黑发黑眼的美丽男子便跟着走了过去，脚步轻轻悠悠的，飘得众人的心又是一阵发麻－－－－－－
[这次搞不好会死人的吧？|||||||||]
从没见过那单纯可爱的红发小子发过这么大的火，可怜的家伙们在看着流川高挑的深色背影消失在拐弯处的那一刻都心惊肉跳地这么猜测着，然后非常难得地一致决定就这么回家算了吧，衣服不换就不换了，反正明天来练习的时候，这座体育馆会不会成为一堆废墟还说不一定呢…………|||||||
然而直到所有人都平安地回到了家，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饭菜一边感叹着活着真好的时候，对于今天那两个冤家之间为什么会发生那么激烈的争吵的缘由，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弄得明白－－－－－－
反正自从一同进入国家队以来，那两个人几乎天天如此，剑拔弩张得就好像两个人之中非得死掉一个才甘心似的，周围的人躲都躲避不及，谁还有心思管得了那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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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流川枫跟着走进更衣室的时候，樱木花道正在换衣服－－－－
一件样式很古怪的高领长袖恤衫，与他平日练球时穿的那件颇为清凉的蓝色背心反差很大…………这或许也是令得他今天格外火大的原因之一吧？
红发的樱木脱衣服时用的是很粗鲁的方式：
向前曲起手臂抬起肘部，然后用手指抓住T恤的领子猛的往上一提，因为用了很大的气力，所以在那头火焰般的红发被拉扯得变形的棉衫遮住又迅速从拉至头顶的衣服下摆露出来的时候，流川枫便听见了衣料裂开的声音，很细微，但是很清晰，清晰到他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全身一震，就好像裂开的是自己一样。
“…………，该死的！！##”
樱木傻傻看着手里攮成一团的棉衫，隔了几秒过后才反应过来，低声骂了一句，语气里尽是懊恼，随后就将衣服往柜子里胡乱一塞，额头重重地抵到了衣柜的门上，双手有些无力地垂落在身侧，不再动了………………
外面的雨仍旧在下着，没有变小的迹象，深灰色的天边间或着传来隐约的雷声，惹得小小更衣室里的空气也颤颤地鼓噪着，蓄了满室的不安。
流川枫也像是在突然之间被抽去了全身的气力一样，高大优美的身型晃了晃，缓缓倚到了被青色灯光映照得氤氲起来的墙壁上，墨黑色的眸子亮闪闪的，直直地望向了正前方－－－－－－
正前方的那是樱木赤裸的背。
宽阔，线条流畅，浅色的皮肤包裹着年轻的肌体，丰润健美的肌肉均匀地隆起，顺着最完美的线条契合地延展开去，然后往下渐渐收拢成紧致平滑的有力腰部，没入了运动短裤的宽边松紧带之中……………
美丽的背脊。
在这美丽的背脊上，一个又一个交错着重叠着的暗色的痕迹遍布着，并且以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姿态蔓延到了那被鲜红色发丝覆盖着的颈部，以及裸露在外的双臂上………………
在清冷的灯光下呈现着的这一幕，瞬间烧热了流川的眼，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黑发的男子极轻缓地迈开了脚步，朝着那兀自沉浸在冥想中的人，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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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来一步就杀了你。”
下一秒钟，属于樱木的饱含威胁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往日清朗的声线在此刻有些暗哑，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不欲人知的东西。
于是流川停住了脚步，白皙精致的美丽脸孔上突然浮现出了一种可以称之为痛苦的神情，阴翳一样慢慢扩展开去，包裹住了整个的自己…………但那双执拗的眼，却还是灼灼地不放弃地擒着樱木，直到将那布满着暗红色印痕的身体看穿，然后完全地吞噬干净。
“本天才最讨厌的就是你！！”
猛地转身面对着流川，樱木昂起头往下斜睨着面前的男人，用着最为轻蔑不屑的语调说着，说得很慢、很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得再清楚不过：
“从第一次见你开始，就没办法不讨厌！一直到现在！！”
继续着残忍的话语，樱木花道凛着那张英挺阳刚的面庞，跋扈的浓眉下那双褐金色的眸子里波涛汹涌：
“…………越来越讨厌…………………究竟你什么时候去死呢？混蛋！？”
“…………………”
流川枫知道自己的心跳已经完全停止了，樱木花道的话就像一把冰冷潮湿的钢铁钳子一样把他的胸口硬生生地破开，将那死掉了的红色的血肉剜了出来，捏了个粉碎。
“…………，昨天的事本天才半点不在意，但是如果你敢再来，就要随时有在我的拳头下像一滩烂泥一样死去的觉悟！”
依旧是刻意说得轻描淡写的调子，但那双野兽一般的褐金色眼瞳里却散着噬血的光－－－－－－
此时的樱木花道危险得………………一触即发。
“………………”
微微张开了淡色的嘴唇，流川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最终没有说，斜飞的浓眉下那双星子般璀璨的黛色眼睛闪了几下，慢慢移向了窗外，然后便紧紧闭上了，只剩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在挺直如玉琢的鼻侧，投下了浅黑色的痛苦的影子。
“嘁！”
瞥着流川枫侧过去的脸，樱木从牙缝里发出了短促的声响，快速地转过身打开了衣柜，开始翻找起要换上的制服来－－－－－－
可是明明就放在眼前的制服，他却像是完全看不见一样，双手死命地往衣柜深处用力扒着，指甲猛的抠到了金属隔板的接缝处，被不知名的尖锐突起刺破了，一阵剧痛自指尖蔓延开来。
“该死的！！！”
樱木低咒了一声，急急把手缩了回来，看也不看的就放进嘴里吮着，待到那腥甜的味道染遍舌尖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恍惚的感觉袭上了脑门，让他在那一瞬间有点晕眩，然后眼睛就莫名其妙的湿热了起来，一波一波涨得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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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一瞬间的恍惚，令得樱木花道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被流川枫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再也没办法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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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手。”
当那红发的男人一动不动地笔直站着，任由那黑发的男人从背后将自己紧紧抱着，没有任何表情任何感情地这么说着的时候，窗外又传进来了一阵隆隆的雷声－－－－－－
但那一声属于男人的极其悲哀的哭泣的声音，却还是清晰得像尖利的长指甲在纯白色的花瓣上用力掐出的红色的伤痕一样，被樱木听了个通透彻底。
于是突然安静了，连下雨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所有的东西都不存在了，世界变成灰蓝色的了……………………在这灰蓝色的无垠的悲哀的看不到边界的世界里，就只剩抱着他的他和被他抱着的他了－－－－－－
流川是努力地咬紧了嘴唇的，紧到嘴角都渗出了鲜血，而他也知道自己的呼吸早在很久之前就停止了的，所以没办法再发出声音，那么………………那哭声，是从哪里出来的呢？
“妈的…………该哭的是我才对吧？”
半晌过后，樱木从喉咙里艰涩地发出了一声低吼，然后开始奋力地挣扎起来，顾不得仍在流血的受伤的手指，在那双像钢条一样牢牢焊在自己胸前的手臂上掰抓着，从指尖的伤口不断滴出的鲜红色在流川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一道错综的痕迹，映在他眼底，撩得他发了狂－－－－－－－－－
于是再也不愿多想的，樱木低头朝着流川的手臂张嘴就咬了上去，在那皮肉入口的时候，他听见了身后传来的一声闷哼，于是再用力，等着自己被他受不住疼的松开……………………可是直到一股浓烈的炽热的液体自齿列间渗出进而顺着下颌汇聚滴落到自己赤裸的上身的时候，身后的人还是没有放松一丝一毫………………
[再咬就要咬掉了…………]
足足两分钟过后，当樱木嘴里塞得满满的这么想着的时候，身后的人终于撑不住地松劲了，樱木能感觉到那颗黑色的美丽的头颅无力地搁到了自己的颈窝，那柔软的丝一般的发梢像无数只细小的温柔的手指一样拂过他裸露着的肌肤，让他的心脏瞬间紧缩，又瞬间膨胀，疼得他想大声尖叫………………可是，该喊疼的，不应该是这只狐狸吗？？
松开了嘴，樱木花道双手往外一格，挣脱了出来，而流川枫则在他转身看过来的刹那，像是完全战败了似的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膝盖在与水磨石的地面接触时，发出了骨头碎裂般的巨大的声响，听得樱木浑身一颤，差点哭喊出声………………最终却还是忍住了。
煞白着一张脸，樱木低下眼睛看着流川，看着流川跪在地上，头垂得那么低，让他怎么也看不见那张美丽的脸，然后看见在那白皙的手臂上，两排整齐的深深的伤口合成了一个圆，往外流着血，深红色的，像是不停流着眼泪的红色月亮…………………………
看着看着，樱木就开始哭起来了。
无声的哭泣，却是从心底发出的最为深沉悲恸的伤痛…………………透明的眼泪不断的自那双琥珀里渗出、蓄满，然后盈盈的泛着褐金色的光，从樱红色的眼眶里滴落，水一样的流了满脸－－－－－－
流川枫抬起头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于是这个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在眼前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男人，在那一刻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鸣，随即双手合拢手心向上朝着前方奋力伸了过去，赶在了所有的悲伤落地之前，将那一颗一颗璀璨的夺目的，尽数接住，掬在了掌心里－－－－－－－－－
然后一切都定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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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花道看着还匍匐在地上的男人，一动不动地看着，泪流满面的脸上出现了一种错愕到麻痹了神经的表情，被流川的鲜血染红的嘴唇傻傻张着，忘记了要闭上………………流川枫也不动了，黑曜石样的漂亮眼睛往下看着，看着自己的手心，就好像自己正捧着的，是最珍贵的、世上绝无仅有的宝物………………雨也停了，不知不觉间停了，只剩下树叶上、屋檐上，还不时地滴落珠串般的水滴，“倏”地落到地面，被无声地吸进了土里，没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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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更衣室内诡异到让人窒息的静谧的，是一声悠长的叹息，发自樱木那丰润的血色的嘴唇，顷刻间击活了那个木偶般失了魂的人：
流川枫攥紧了拳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长而柔软的浏海在停止了流动的空气里以怪异的姿态跳着舞，其后那双子夜般的眼射出了犀利的光，穿透了所有的阻隔……………穿透了樱木左边的胸口………………
“你去死，好不好？”
用着最为温柔动听的声音，流川枫轻轻问着樱木花道，然后朝着那像是被钉牢在十字架上的红发的男子，走了过去，一步一步，走得那么慢，慢到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好像走了个天长地久。
“或者…………我去死？”
走到了樱木的面前站定，流川歪着头笑了，鼻腔里喷出的温热的气流触到了樱木的脸，然后随着那梦寐一般的话语飘渺开去，烟一样的散尽了………………
樱木低垂了头，再也不说话了，但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的，潸然流淌着，弄得流川枫的心也跟着化了，化到地上积了一滩，借着灯光映着，映出了两个人的模样………………
“这样好痛苦…………怎么办……好痛苦…………”
双手颤抖着往上扶住了樱木的脸，牢牢捧住，想看看他，但那固执的人却怎么也不愿抬头，于是流川枫就只好将唇印在那红发覆着的头顶，深深吻着，柔柔摩挲着，一个字一个字轻声说着：
“就这么杀了我吧…………或者让我杀了你…………要不然，两个都没法活下去了…………”
流川枫边说着，双手边贴着樱木的脸颊缓缓往下移着，摸索着那平滑的浮着一层水样透明绒毛的肌肤，落到了那美丽的淡褐色的颈子上，微微曲起了修长白皙的手指，眷恋地按抚着樱木那在皮肤下安静地跳动着的蓝色的血管，然后，慢慢收拢了………………
“唔………………”
逐渐收紧的手指压迫着脆弱的气管，肺里的残留的空气渐渐膨胀起来，逼得樱木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呻吟，不自主地慢慢昂起了头，俊朗的脸庞有些扭曲，眉毛痛苦地纠结着，像是一把扣了千年的锁………………但那双眼睛却是怎么也不愿意闭上，瞠得大大的…………死也要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很痛苦吗…………”
双手仍然在加力，流川枫用着唇语默默问着，随后吻上了那一双美丽的眼：
“我也是………很痛苦…………痛苦得……就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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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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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枫………………”
在将死的那一秒，樱木唤出了埋在落了七重锁的心底的名字－－－－－－
原本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所以才会唤出声的………………结果却救活了两个人：
在听到的刹那，流川触电般的松了手，然后抱紧了怀中摇摇欲坠的身躯，魂飞魄散了似的在樱木身上四处摸着，摸着摸着，便再也抑制不住的、孩子样的哭出了声，哭声就响在樱木耳畔，一声接连着一声，连呼吸都没有插进去的缝隙………………于是原本打算就这么晕过去的樱木，怎么也没办法将眼睛闭上，只能死睁着眼，恍惚地朝上看着天花板，紧紧地攀住了流川枫的肩，不停地、喃喃地叫着：
“流川…………流川……流川…………流川枫……………………流川枫………………”
呼唤的尾音消失在了两人猛然贴合住的嘴唇之间…………然后，就没有之间了…………两个人拥抱得那么紧密，不再有任何的空隙…………没有之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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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热的，属于两个人的相互渗透的呼吸………………
赤裸的，属于两个人的相互交缠的无限度契合的肢体……………………
疯狂的，近乎迷乱的抚摩啮咬以及吸吮…………在对方身上留下所有可以留下的痕迹…………无论身体的哪个地方………………
野兽一般的凶狠的搏斗般的、却又是极度深情的爱慕的恨不能将自己的所有都掏空拿来填塞他的身体的、抵死的灵肉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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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死了…………我绝不会独活………………”
炙烈喘息间，夜幕下被清冷的灯光照着的更衣室里响起了破碎的声音，一如流川那千疮百孔的心，狠狠地、有力地、随时都会在灭顶的激情中死去般的，他纵身贯穿了身下的人，俯首在那被鲜红的发丝覆盖着的耳垂处不住吻咬着、哭诉着：
“我若要死…………绝不放你一人还活着………………”
“啊………啊啊………………唔……啊……………”
全身无助地被密密覆盖着，赤裸的皮肤相互摩擦到就要起火了…………樱木被流川在自己身上所制造出来的狂野的疾速的律动彻底掌控了，只能发出一声一声断断续续的、痛苦又快乐的、暧昧的呻吟…………那双琥珀眼瞳里的泪水早已被满眶痴狂的爱恋蒸腾得一干二净，只剩孤零零的、一目了然的、因身上的这个男人而起的…………纯粹的爱与渴望……………………
“…………一起死去吧…………如果你不愿和我相爱的话………………”
在惊烈到可以将人杀死的高潮来临之时，流川枫嘶吼着喊出了这么一句…………随后一切都坠落了…………满天的星，都落进了…………爱人的眼里－－－－－－－
璀璨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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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只能活一个。
可没有你我要怎么活？
<08/27/02>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