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论语>>
如果那天没见到那人,之后的事情是否会有些不同。
泽北荣治,其实,是一个讲理的男人。
那一天,见到流川这位故知,泽北真的很高兴。
也许高兴的有些忘形了吧,才忘了这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小子从高校时代起就以一字千金闻名:不开口则已,开口就能一字千金的砸死人。
泽北那天就是给砸晕了,才会想都没想地一拳挥过去。
其实挥出去的同时,他就有了悔意:怎么说也没有动手伤人的理。这小子说的虽难听,也不是恶意,人家只是讨厌,这讨厌也没讨厌的不正常。
再说,流川挨了这一下,即没还手也没还口,只是调头走人,以自己对他的认识,可以算做很有风度的表现。
泽北这样想着,觉得愈想自己愈没风度,愈想自己愈没理,愈觉得白挨了自己一下的流川实在无辜,在心神不宁地想了两晚上之后,决定去向流川负荆请罪。
泽北荣治,其实,是一个知耻近乎勇的男人。
第三天上午,泽北来访。
由于给他地址的朋友不知道流川和樱木住宅的电话,泽北打算先来一趟碰碰运气。
不知泽北平时的运气如何,不过这天的流川和樱木的确在家。按了电铃后出来开门的是樱木,低血压的流川还赖在自家床上。
乍见泽北,樱木也没能马上认出是谁,等互通姓名之后,樱木才高兴的大叫一声:原来是山王的和尚头。亲亲热热的把他迎进门来,见到这阵势,使得泽北增添不少认错道歉的勇气。所以等樱木问起他的来意时,他很勇敢的承认是为了打了流川来赔罪的。
樱木的声音立刻大了起来。
好啊,死和尚头!我家的人你也敢打!
谁是你家的人?这白痴在鬼叫什么。
还有些睡眼朦胧,出来找东西吃的流川听到了樱木这句话,探身出来看了一看,见到是泽北,愣了一愣,再想到刚才听到的,一下睡意全无。
这个多话的笨瓜,是专程跑来死在这吗?
正因为樱木的态势丕变有些不知所措的泽北见到流川,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和决心,所以鼓起勇气向流川道不是。
“对不起,流川,那天是我太过份了,哈哈,你说的不错,哪有男人被男人吻不会觉得恶心的,哈哈哈当时我说要吻你是把玩笑开的太过份了,哈哈,请你…”
樱木碰一拳打飞他接下来的话。
流川没拦着,是拦不及也不想拦,他也不太喜欢这多话的笨瓜。
不过,当樱木还想补上一脚时,流川阻止了他,毕竟,也不太讨厌这人。
毕竟这人,是高校时的旧识。
流川以一记飞踢加一句白痴成功阻止了樱木的暴行后,回头对正在发呆的泽北说:“别在意,泽北。”
泽北没在意,他己经吃惊到想不起去在意什么了。
这……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泽北荣治,其实,是一个很有家教的男人。
等他回过神来,只见流川正要给自己上药,而樱木气呼呼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嘟嘟嚷嚷地死和尚头过来死和尚头过去,间杂着流川时不时的白痴。
混帐!樱木!你打人还有理!泽北心中愤愤不平。
流川见泽北回神,把药膏往他手里一放,意思很明显:自己动手。
这人…这人还真是不客气。泽北气到不知该想什么了。
因为不知道该想什么,泽北默然不语(沉默的抗议)地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故意赌气似地东瞧瞧西瞧瞧也不去看那两人。
瞧着瞧着,到给他瞧出些明堂,这两个人住的地方还…还真不拘小节。
流川向来只要睡觉的地方没有异味异物就不会抱怨,而樱木是有也不大在乎,所以住房中两人共用的区域自然呈现出泽北会生的感慨。
就差没生出蘑菇。泽北想着。
看的出来,这住屋的主人是打篮球也喜爱篮球的人,凡的与篮球有关的东西不说放的多小心翼翼,至少还整整齐齐地待在该待的地方。
是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因为其它家用物品的放置方式给予了相当大的反差烘托。
一时间也没法去分析到底哪些物品的摆放在哪里出了问题,只觉得有很多该出现的东西固然出现了,但不该出现的也出现了不少,并且两者的摆放原则都或多或少地以待在不该待的地方为主轴。
在这地方,找到什么不该找到的,或找不到什么该找到的,都不奇怪。
简直就像个杂物间,简直就像个废车场,简直就像在摆破烂,简直就像,就像…就像两个大男孩该住的地方。
这俩小子,都到了可以称得上男人的年纪,却还活像两个高校生,真是…长不大。
高校生啊,自己认识他俩的时候,也是在这年代呢。打篮球的日子,很怀念啊…
想着想着,泽北不气了,毕竟,是怀念的时代的故知,难得依然如初相识时,不论好的坏的,隔了一层岁月看去,只觉可感。
泽北现在觉得,流川这人其实很可爱,樱木这人真的很有趣。
泽北荣治,其实,是一个心胸宽大的男人。
因为不气了,因为可感,因为觉得流川很可爱,樱木很有趣,泽北没有在给自己上好药后马上走人,而决定待上访客应该待上的时间,顺便聊聊。
说是聊聊,几乎只有和樱木在谈天,流川仅负责…短评。
樱木现在也己不气了(大概是因为狐狸并没给这人占便宜,还骂他恶心,此外这人还带了自己爱吃的水果上门,算是识相)。两人居然聊的还算投机,你一句我一句的谈着篮球,谈谈过去,谈一些旧识的近况和新闻中的八卦话题…谈着,像两个大男孩。
不知不觉间,可乐摆了上来,洋芋片爆米花出现在茶几上。樱木没留客,流川累了时也没特别待见,泽北也没故意,三个人却自自然然地聊过了做客待客的时间,等到泽北留意时,己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于是泽北很不见外地要做饭给大伙吃,流川就带他去厨房。
泽北这次又乐的忘记了,一般来说,青少年在计划日常生活时很少把厨房列为重点项目之一。现在,流川和樱木这两个超龄大男孩也很不见外地让他重温这一点。
站在厨房当巧妇的泽北有三个选择:1很不见外很不客气的做三份土司夹蕃茄酱给大伙吃。2很见外却很客气地找个藉口起身告辞。3很不见外倒很客气地请大伙出去吃一顿。
泽北选了1和3的折中:叫外卖。
看着吃的十分不见外也不客气的两人,坐在十分不拘小节的客厅里,泽北决定以后要常上这来串串门。
一方面是喜欢这两个老相识,另一方面也是喜欢这儿属于男孩似的篮球气氛,再一方面也是为了…实在看不下去。
从这一天起,流川和樱木在球埸外的生活风景中,出现了一个叫泽北荣治的男人。
泽北荣治,其实,真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