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wer Manhattan 的雨,淋起来跟神奈川的没什么两样,只是更冷些。
过了好久,才终于体认到自己再也回不去的事实,认份而沉默的蜇伏在这城市里,过着半放逐的生活。男人白皙的脸上有未修的胡髭,黑色的发披在黑色的风衣上,为雨水造了条流线的渠道,就这样一路下滑,到靠近小腿的衣缘时才依依不舍的落下。
在日本的时候,一直想来美国,却没想到,来到了梦想般的地方,空气却潮湿凝滞的宛若雨季。嗜睡的习惯,从一踏上这片土地起,就好像被剥夺去了一般,天还灰濛濛的凌晨,眼睛就不自觉张开。父母替自己安排的学校,因为整整一个学期的发呆,被开了张“不适就读本校”的笼统通知,从此就不用去学校。
其实没什么差,上学,原本就只是换个地方发呆而已。
每天起床,睁开了眼,驼着背,看着自己紊乱的床单,跟单调的墙壁,凝视至少有半个钟头。那段时间,说是凝神,也什么都没想,说是失神,胸口却老是不舒畅。三餐总是随便的解决,是直到热狗摊的老板对自己亲切的微笑寒喧之后,才知道已经连续一个月吃了芥末口味的潜艇堡。
似乎荒废了一切的生活,球却没有放弃,只是只在晚上打。
“Why don't you play for us in the morning,RUKAWA? ”
名叫ELVIES的黑人球友问着。
“......Because there is sun in the morning.”
忘记了之后那一群人笑的有多么张狂,笑着大男人竟然怕黑,笑着难怪一个小白脸营养不良的样子,自己却只记得,刚下飞机的那一刻,炽热的异国太阳红的有些怵目惊心,有些叫人呼吸不过来的熟悉。没有说话的奔跑上篮SLAM
DUNK,轻盈落地的同时,不意外的看见僵掉的笑脸,耸了耸肩当作挑衅,然后就着他们冲过来的运球攻击防守,当作消磨一整个夜晚的开始。
然后日出日落,不知道什么时候,习惯在指间夹着一根MARLBORO,习惯白天出门一身黑,不打球的时候到Ellis
Island的荣誉墙前倚着,从烟雾中看变色的天空。那接近透明的白色混杂着橘红或紫的,不纯粹的颜色,就跟始终搞不清楚的自己的想法一般,混浊。
美国的天空只有在傍晚时有颜色,其他时候都是灰的,尤其是下雨,那种灰像是吸附了太多泪水的棉花,很重,像是掉下再多水来都不可能轻盈。
雨一直下,像是透到鞋里去了,男人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一会便继续往前走...。
没有想过会有电话,类似放逐的生活过了太久,放在角落里的黑色话机都像积了一层灰的装饰品,却响了,刺耳的铃声盖过了外头的雨声。
“喂?”
“......”
“是谁?”
“咳咳...我是樱木。”
“......”
一直都不怎么讲话的,还以为已经习惯安静,可张着发不出声音的嘴,却犀利的揭露了事实。
“其实也没事啦!我...”
“......”
“呃,我看我再打来好了,再见!”
跟打来时截然不同的快速,对方结束了通话。流川没有放下话筒,响着结束嘟声的话通紧贴着耳朵,提醒着刚才跟自己讲话的是谁。
没想过,那样赌气的抛下一句话转头就走造成的后悔,会在两年之后发酵,只不过是几句话,可以妄想,是对方低头道歉嘛?
忘记一个人,果然不是发发呆,淋淋雨,或是吞云吐雾就行。
他的轮廓,随着他的声音,逐渐在脑里清晰,倒在床上的时候,呢喃着“樱木花道”颓废的男人似乎会有难得的好眠...。
“晴子,这样真的好吗?”
红头发的男人抓抓头,看着身旁挽起发较从前的清丽更显出几分成熟韵味的少妇问着。
“樱木,我知道你一直惦记着这事,你也不愿意总是悬着一件事情在心里吧?”
“.....”
“是想道歉吧!”
知道前因后果的女人微漾着笑,红发的男人被看的有些窘,转头过去还不服的咕哝了两句
“哪有....”
手却不自觉握紧了刚得来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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