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木实在不想承认,事情竟然都被那只臭狐狸说中。
那天出了法院,原本候着大岛雄一的媒体们一看到逆转乾坤的樱木,就团团围了上去。东问西问的,好像把大岛的儿子搞入狱,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一样。本来想想多对着摄影机多笑两下的,可是一想起流川枫那张嘲讽着自己才是输家的脸,嘴角的肌肉便不免有些僵硬。
然后是被赤木用将近脱离的猛烈力道,从橡皮糖似的记者群里拉出的。那天,一直不苟言笑的朝自己叹了的那口气,樱木清楚的觉得,那就是“干的好!”的意思。所以,觉得自己获得的这次胜利,是光荣的。
结果,赤木前天开会的时候,带来大岛勋其实并没真正坐牢的消息。结果,惊讶的,竟然只有樱木一人,其他人,就像早就知道一样,只是撇撇嘴表示无奈。
“老大,为什么?”
樱木真的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他可以杀人不偿命。
“樱木,你已经赢了!”
赤木的脸色有些铁青,像是忍了太多的情绪没说。
“他应该要被关二十年的!”
“唉,小伙子,你难道以为大岛会让他的儿子坐牢二十年吗?”
“?!”
听见彩子的说话时,樱木只是惊愕不解。然后,三井过来拍拍他的肩,说
“多在这里打滚几年,你就会懂的!”
然后脑袋里就突然蹦出那天流川那样的脸,那样的话。
“告诉你,就算你打赢了官司,也赢不了这个社会的!”
然后樱木一个踉跄,有些不稳的跌坐在地,刮落了自己桌上的公文,纸张乱飞。
“我...我出去一下!”
就丢下这一句,樱木只是跑了出去。赤木抓住晴子想叫住他的举动,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
“这种事情,他应该自己去理解...”
然后,办公室里,依旧繁忙,而且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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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着烟的天妇罗摊布帘里,今天有个特别高大的客人霸占着位置。
“哪!”
送上一碗盛的满满的热天妇罗时,水户只是看着自己从小的朋友,有些气闷的猛扒着,塞了满嘴。他没有问樱木花道为什么,只是在他吃完以后,替他盛上一碗热汤,然后拿出自己温着准备自己喝的小瓶清酒,在他面前晃晃,说
“今天特别招待。”
水户还是笑着,看着樱木皱着眉瞪着他,然后抢过酒,咕噜噜的灌,用完全糟蹋清酒美味的方式。
“洋平,你觉得,这是个什么社会?”
桌上已经摆着两三个空瓶的时候,樱木用着微醺的脸颊望着水户,问。
不知何时已经点起烟的水户只是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轻声问着,想不想试一口?水户知道樱木不喜欢抽烟,也从不抽烟,不过今天他既然问了,那么,就一起吸一口试试吧!
樱木只是顿了一会,然后就就着水户递过来的烟头吸了一口,然后,就不可抑止的,被那样呛辣的烟雾,呛咳到泪水都溢出,然后水户才说了,
“以前叫你抽的时候,你从来没听过我一次。我第一次也是呛到的!”
“?”
“总会慢慢习惯,到后来,没有烟味缠身,都会不习惯!”
“?!”
“所以花道,你觉得这是个什么样的社会呢?”
没有回答,只是直直的看进好友的眼睛里,那样不带痕迹的鼓励,然后敲了敲因为喝酒而有些沉重的头,笑了。
“不管这是个怎样的社会,我都可以的!”
习惯了樱木没头没脑回答的水户,只是笑着回答
“是阿,你行的!”
不言而喻,是一种默契,虽然水户知道,他总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挫折,才会想到来找自己。但是,就是能够这样的互相明白。原本就是一个大染缸,想要作清流,就非得特立独行不可了。很多不可抗的东西,可是,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一线曙光。望着樱木不同于来时沉重的离去脚步,这时,才刚刚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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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大岛似乎也没脸来找自己兴师问罪,因为,再怎么说都是他儿子毫无意义的忌妒心搞到这局面。所以也没有如想像般,遭遇到什么无情的痛批,不过,嘲讽被打破完胜纪录的报导,倒是不在少数。
是不喜欢输,所以总是赢。
可是这一次,怎么也没输的感觉。那莽撞家伙,比想像中的细腻的多,观察入微。这一点,自己没有注意,是轻敌?这可是鲜少,甚至从未犯过的错。但是那家伙就是让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在眼里,觉得他就是嫩!
所以看着那么多有关于自己胜利纪录的终结,流川只是面无表情。但是一想到那家伙那样的辩论方法,就觉得他真的是个不懂世事的蠢家伙!赤木是都没教他吗?还是为了逞自己那固若金汤的英雄气慨,放这一匹脱缰野马似的新人上场,演出这样脱序的辩论。
流川注意到,自己没有办法忘记那红头的那个样子,那个蠢样子。
所以他皱了皱眉,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被白痴传染了愚笨的疾病,不然,怎么会对那白痴口口声声捍卫着的正义,自己从没在乎过的正义,有这样莫名的感觉...。
算了,不想了...关起桌上枱灯的时候,流川暂时把这个问题放到脑后,打算逃避自己的反常...。
这一场辩论,算是到此终结。
有人赢了,却没有赢了的兴奋,有人输了,却没有输家的颓丧,或许都获得了启发,也或许都被这个大环境所蒙蔽。正义是否获得伸张我们不知道,只是,正义的种子已然散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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