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地检署地下附设的员工咖啡厅里,樱木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谈话,才终于对那样如同大猩猩一般的长官,有了些微好感。
原来是正面冲突留下的阴影,让赤木一时之间有些畏首畏尾,但是本性难移,对正义的执着不是不能升迁的打击能阻碍的,尤其是像他这样外刚内柔的家伙。
樱木只是听着大家对陈年旧事的评论,默默不语,然后突然大动作的喝光了面前的波本,丢下一句
“你们告诉他,我是个天才!”
然后帅气的披起大衣,扬长而去。一会,彩子对着他高大的背影举了杯,轻喃一句
“加油了!”
然后大家就像是说好一般,默契的同时举杯,然后,也同樱木一样干脆的喝光了饮料,离开了不再有主角的欢迎会...。
连起诉都没办法做到的话,就输了,所以樱木一离开酒吧,就转往案发现场去,搜集作战的工具。是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将打一场战争,也知道过程是艰辛的,可是,他还是不能自己的兴奋。所以,他决定要有万全的准备。
通过驻留警员的关卡,要了鉴定结果及法医报告,确定,女子的确是遭人杀害,而非自然因素,致命的一击,是不会留下外伤的钝器,所以樱木开始检视房屋四周,想在这平常人家摆设的屋内,找到凶器。
“嫌疑犯现在在哪里?”
“你说大岛薰吗?他已经交保候传了。”
“交保?!什么时候?”
“检察官们走后没多久,他“父亲”就来保他了!”
樱木握紧拳头,忍住往那警员脸上招呼去的冲动。强调父亲的警员,是故意的吧,每个人都在重申那个人是多么有权势,要撂倒一两个小检察官不是难事,连警察都这样配合,配合他的权势!明显杀人嫌疑,还能交保的,真是打娘胎就没听过的新鲜事!樱木开始了解到长官拖自己出来时,那句语重心长的“你运气不好!”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决不放弃,决不。所以掉头就走,决定靠自己来...。
所以,隔天赤木看着樱木递上的起诉书,脸色有些发青。
“有足够证据才能起诉,你不会不知道吧?”
赤木小心的问着,希望听到的不会是太让人抓狂的答案。
“我有证据!”
“喔?!”
赤木有些惊讶,这小子是去那儿找到的证据,难道真像昨天三井醉醺醺的跑来向自己鸡婆的一样,他是个天才?
“别啰唆,让我全权负责就是了!”
樱木直直的看向赤木,眼睛里有着不容质疑的光芒,和微弱的渴求信任。所以赤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樱木出去之前,提醒了一句
“记住了,诬告会被记过的!”
“哼,谁像你啦!我说有证据就是有证据!”
然后头也不回的出去了。樱木关上门的时候,嘴角总算露出了一丝微笑,而门内揉着太阳穴好像很苦恼的赤木,刚毅的嘴唇也微微弯起...。
是第一个共事的案子,却因为某些因素显得默契十足,赤木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这样轻易的,就相信了这个新来的菜鸟,也许是因为他眼里的光芒,坚持的就像真的能做到吧!
所以,大岛雄一打了一封“公文”来到组里,在他收到开庭通知的第二天。赤木只是当着大家的面拆开,然后问了一句
“有人想看吗?”
然后在大家的带着笑意的沉默之下,将它丢进碎纸机。豁出去了,这不是樱木一个人的问题,而是组里的大家,因为相信着自己,而作出的决定,赤木这样想着,然后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前,向大家微微鞠了一个躬。这天,神奈川刑侦组里,弥漫着一股异常的兴奋气息。
然后,开战了。
距离杀人隔了10天之后,因为被告身分的特殊,而提早开庭备受瞩目的争讼,就在神奈川地方法院上演。
樱木这天很早就到了,因为他前天晚上紧张的睡不着觉,早上还特地早起去晨跑,想消耗自己拿去紧张的多余精力。才进门,就看见流川站在律师席和传闻中的大岛雄一说话。而走到检察官席的路上和他擦身而过的瞬间,看见他黄浊但锐利的眼,樱木只是挺起胸膛的看回去,然后,站定之后,发现自己因为刚才那个小动作,而不再紧张,嘴角不禁泛出微笑...。
流川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该说是愚蠢还是热血的红毛小子,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快感,比之前处理赤木负责的案子时更不快的感觉,从那天在地检署里看到他就觉得,现在感觉更强烈。还记得那时的赤木,十分看不起小他十岁的自己,以为自己只是没用的新手。他不知道自己是律师家族出身,而且早在18岁,就考取纽约和加州的律师执照,这不值得自豪,只是,对付一个骄傲的人已经足矣,即使他是怀着对正义的满腔热血,也一样,遇上自己,他只有输。
从不觉得替大岛卖命有什么错,他跟大律师的父亲一样,熟知政治和社会的黑暗,然后始终告诫着自己的,就是这些。他贪污,是为了自己夺回政府欠他的,这是大岛自己的说辞,自己也相信,也许说相信并不适当,因为即使大岛视自己如己出,眷顾有加,也还是习惯,总是冷然的面对人群。
这也许是经验累积,又或许,是天性使然。
总之,流川看着这次的这个对手,同样的热血,同样的自以为为正义发声,然后,最让人不爽的,是他那样初生之犊不畏虎的蠢样,所以想,彻底的击败他,让他再爬不起来。
然后,被告被带进来的同时,法官随后也进来。就瞬间,大岛薰看到流川的憎恨眼神,和看见法官脸色忽然凝重起来的大岛雄一,沉默中,电光石火般的眼神交会,一个都没逃过樱木的眼睛,好像抓住了什么,然后在沉稳的法槌敲动宣示开庭时,就像是有什么要发生一样,静默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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