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走不出去！”在和妖精们相遇的第五天，樱木终于爆发了。
“哎呀呀，花道你不要性急。”和AQUA一齐出去探路、顺便准备午餐，刚刚才回来的小漪笑咪咪地转过身，回答，“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类到过的森林，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闯出去？”
“可是漪你是妖精啊，妖精不是‘森林之子’吗，难道你们也不知道怎么出这片森林？”
最后一句话，樱木已不仅仅是对小漪说了。
见樱木如此发问，AQUA微微一笑，介面：“花道这么急着想出去吗？”
瞄了一眼，不远处，好像又在打瞌睡的占星师，樱木哼了一声、愤愤回答：“我再也受不了这只狐狸了！”
小漪与AQUA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无奈。
从相遇到现在，小漪曾为樱木和占星师细细数过，五天功夫，两个人至少也吵了二十几趟。
并不是什么大事，食物的好坏、走路的姿势、甚至一个称呼一句话，都可以成为他们大打出手的理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打得凶，下手却还知道分寸，一场架下来，最多是脸上身上多了几块淤青，从没有真正伤到对方。
所以，从一开始，妖精们就放弃了劝架的责任。
乐观的小漪，甚至还对AQUA说，也许这就是人类和妖精相处上的不同吧。
看多了狐猴大战，AQUA也开始同意她的观点：看看，能因为对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打起来，两人之间的了解和默契程度也真是不一般呢。
可是，打架的人自得其乐，看的人却有些吃不消了。
“这次，又为了什么？”AQUA硬着头皮问。
“他居然敢说本天才摘的果子难吃！”樱木恨恨地回答。
小漪突然睁大了眼：“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花道你偏心哦，居然只给流川枫摘果子！”
一语未完，樱木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他大叫：“不是给他摘的，是我顺手拣的！谁说我只给他的，只是……只是他离我比较近嘛，我这就去拿给你好了。”
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整了，樱木早已经逃也似地跑了出去，脱离了妖精的视线范围。
“哎，不用了，吃的东西已经足够了。”AQUA想叫住樱木，可是眼前早不见了红发的青年。
望了眼正迷迷糊糊打瞌睡的占星师，她也只有苦笑了。
是非常苦涩、非常无奈的笑容。
苦笑着看看自己的同伴，不意外地发现，小漪脸上，也已没有了笑容。
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活泼开朗的同伴，也会有这样沉重的表情。
“只能这样了吗，AQUA？”她静静地问。
“也许……再过些日子……”
AQUA的话，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没有用的，命运，是不可能被改变的。”
不知何时，占星师已经站到了妖精的面前，黑白分明、比天空海洋更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睡意。
“占星师大人，似乎有点沈不住气呢！”小漪如此地说着，脸上带着一丝浅笑，但是笑意却没有出现在她的眼眸里。
“你们还要做什么？”占星师本来清冷的声音，此刻更加漠然，“早在湘北立国之时，人类和妖精已经达成了契约，共同建立结界，彼此绝不往来。你们是要违背约定？”
对占星师的话，妖精并没有表示出惊讶。
AQUA只是对小漪笑笑：“想不到，过去了那么久，人类居然还记得真相。”
小漪也笑笑，回答：“听说和长老建立契约的人类，就是一个占星师哦。”
“妖精当然会遵守承诺过的一切约定。不过，”她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当初的契约，只是把妖精的世界和人类的分割开，并没有说，妖精不能来人类的世界。只要我们能穿过结界就行了。”
“漪和AQUA，只有妖精王族才会用这样的名字。”占星师的话，突然多了起来，“我知道为什么你们能穿过结界了。但是，流有妖精王族血统的你们，为什么要来干涉人类的命运。”
“因为，是那个孩子啊。”回答他的，是AQUA，“就是因为看见了那孩子的命运，才不能不管。”
“所以，才把我和他困在迷幻森林？”
小漪直视着他：“你明明知道，如果他走出去、你们回到神庙，会有什么后果。为什么还忍心这么做？”
占星师没有立即回答，他默然了许久，才说：“你错了。”
“不是我要他走出去，是他自己，是他自己的命运。”
“但是这个命运，是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的。”
占星师冷冷地笑了：“这本来就是命运的一部分。”
“什么呀？”小漪的脸上出现怒容，“什么都归结于命运，如果真的那么相信命运，那你什么也不要做，躺在那儿等待命运的脚步好了！”
“如果……你真的完全不想改变命运。”AQUA看着占星师，意味深长地说，“为什么这样对待花道？”
占星师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从他的动作中，妖精得到了答案。
AQUA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是我们该离开的时候了。”
“AQUA……”小漪惊呼。
“漪，你还不明白吗，我们的出现，其实……也是命运的一部分呢。”
“命运……”小漪重复着这个名词，摇头叹息，“真是让人不愉快的名词。”
然后，她跟在AQUA身后，从占星师面前，走开了。
在她们走后不久，占星师抬起头，神情疲倦：“是的……你们也是，可惜……”
等樱木捧着一大堆果子回到原地，妖精早已不见踪影，只有占星师站在那里。
“人呢……都到哪儿去了？”他疑惑地四处打量。
看见占星师不像平常那样靠在树干上打瞌睡，樱木惊讶地瞪大了眼。
“狐狸……你……没事吧。”
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在惊奇之外，他的语气里，有着浓厚的关切。
可是，占星师是听出来的。
他看着樱木，深黑的眼瞳清醒得可怕。
“为什么？”
在樱木还在思考他话中之意的时候，占星师已经开始行动。
占星师一直都是安静的，正因为如此，一但有所动作，更显得迅捷异常，此刻便是这样。
樱木“啊”了一声，便被占星师扑倒在地上。
他想怒骂，想痛打对方，可是在这之前，占星师的唇贴上了他的。
最后，樱木昏淘淘的脑海里只来得及闪出一个念头：原来，狐狸的唇，是这么炽热、这么柔软……
等到这个吻终于结束，两个人不约而同，大口大口地吸气。
“狐狸……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小小声地问，樱木已经涨红了脸。
他急忙转过头，怕那只狐狸笑他。
“叫我流川……”占星师把樱木的脸硬是转过来面对自己，他坚持，“我的名字是流川枫！”
很难得地，樱木没有反驳他。
“流川……”
唇角慢慢上扬，脸部刚直的线条顿时柔和了许多。樱木惊讶地发现，占星师正在做的动作，名为“微笑”。
占星师－－流川枫就这样微笑着看着樱木，眼神是满足的。
这样的眼神，樱木看见过很多次。当流川小口小口啜着自己做的汤时，当流川接过自己塞给他的果子时，当……可是，这还是流川第一次用同样的眼神看他。
樱木心里突然觉得不舒服：难道天才看起来……很像食物？
他恨恨地、几乎一拳挥上那张微笑的脸……几乎。
“我一直……想听你这样叫我……”流川枫淡淡地说着，语气平静，“……从七岁第一次看到你开始……就这样希望。”
“可是……你一直看不见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流川……流川……”樱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样的流川，他只能叫流川的名字，然后又叫了一声。
“我终于遇见你，可以和你说话……”他的手臂慢慢用力，紧紧地环住樱木，“……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不管……也还是喜欢你。”
樱木呆住了。
从来没有人用流川这样的语气对他说，“喜欢你”。在今天以前，他也根本想不到，有一个男孩子－－还居然是一直看他不顺眼的狐狸－－会说喜欢他。
不，即使听到流川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喜欢”，樱木还是不能想像，男孩子怎么可以对男孩子说“喜欢”！
可是，是狐狸、不，是流川在对着自己说“喜欢”啊。
这样想着的樱木，在流川靠上来的时候，居然忘记了推开他。
也许，是因为在听到流川说“喜欢”的那一刹那，他也发现了，那正是自己心底最真的那个声音。
一切，仿佛是那么自然，自然得让樱木根本想不起，他们都是男人，而且，今天刚刚打过架。而且，他们认识，才不过十几天。
……
“等等……”樱木一下子从流川怀里挣开，从地上跳起来，大叫，“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了？”
流川枫望着他，慢慢地回答：“在我的梦里。”
“怎么可能？”樱木满脸疑惑。
“你忘了，我是占星师。”
是的，眼前的人，是占星师！
而占星师，据说是可以看见过去现在未来所有的事的。
樱木的脸色突然变了：“那么，你说，本天才会毁灭湘北，难道，不是在胡说？”
流川枫点头，仍然盯着他。
“哈哈哈”樱木突然笑起来，他一手指着流川，说，“怎么可能，本天才怎么可能去毁灭湘北？再说，本天才已经不打算回湘北了。怎么可能？”
“是不可能。”流川枫垂下眼，让长长的睫毛挡住他清澈的眼，“命运……已经被改变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