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兄,快开门。”
木暮打开门,樱木一眼看见屋里另外两个人,呆了一下,拔脚要跑,一下子又站定了,昂起头大声说:“大猩猩,你想怎么样?”
赤木冷着脸不说话。
“樱木,”晴子跑上前把樱木拉进门,“哥哥和我都相信你是无辜的。”
“啊,晴子……”樱木眼看热泪倾盆,又被晴子下一句堵回去了,“但我也不相信是流川君干的。”
“就是他!”樱木跳起来大喊,心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非要一口气不停地说下去,才能压住那股难捱的揪痛,“这全是那只狐狸的诡计!他帮我逃脱,就是为了继续嫁祸给本天才。昨天夜里我撞见他作案回来,那家伙为了遮掩罪行,他他他还……”
“真的是他吗?”木暮将信将疑,“要真是流川枫干的,他的演技该算是日本第一了。”
晴子已经快哭出来了:“我还是不信,流川君他不会的!”
“等等!你们看……”大家顺着赤木手指一看,只见樱木张嘴瞪眼,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不动。
赤木最先反应过来,“礼拜一晚上那个催眠大师不是说的什么日本第一吗?难道这个笨蛋又被催眠了,木暮你快把他叫醒!”
木暮凑到樱木面前说了声“催眠结束”,打个响指,樱木立刻恢复正常,滔滔不绝继续控诉:“本天才早就怀疑那只狐狸,还溜进他家侦察过……”
木暮:“日本第一!”
樱木又变成泥塑木雕。
“催眠结束!”
“……可惜被他蒙蔽了。哼,他蒙得了一时蒙不了一世……”
“日本第一!”
“……”
“哇,好神奇啊!”晴子惊叹不已,“木暮你能不能替他彻底解除魔法呢?”
“这不是魔法,催眠是一门科学!嗯,我试试看。”木暮聚精会神绕着木头人樱木走了一圈,“樱木,你醒来后,‘日本第一’这个词对你将不再起作用,而且你会记起催眠中发生的一切。”再打个响指,樱木却没动。木暮挠挠头,准备再来一遍,樱木突然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才说得出话来:“那两家的珠宝……是我拿的!”
夜幕笼罩的湘南海岸。熹微的月光下,身材修长的男子直直地走上一处偏僻的石滩,在黑黝黝的树林边缘站定了。
“呵、呵、呵……”小树林中走出等候在此的胖老头,“干得好,流川枫。现在把珠宝交给我,你回家之后,对今晚发生的事不会有任何记忆……”
“这只笨狐狸是记不住,本天才可记得清清楚楚!”樱木花道大摇大摆出现在海滩另一头,双手叉腰威风凛凛,“你还有什么花招啊,‘日本第一’的催眠师?”
“呵、呵、呵……”安西鼻梁上的镜片白光一闪,手里不知何时已多出一把手枪,枪柄上一颗葡萄大的珍珠随着枪身的游移森森闪光。
“我说老爹你也太土了吧,没听说只有妓院拉皮条的才用珍珠柄的手枪吗?” 樱木哈哈大笑,同时一步步往前蹭。暗暗瞥向流川,心里骂着你这只死狐狸直挺挺站在那儿撒痴症,本天才可护不了你;一边东拉西扯嚷嚷着走上前去,“我看这颗珠子卖了也能值几个钱,怎么会沦落到偷保险箱啊?你这个狐假虎威的计策倒也不错啦,可惜碰上了天才神探,唉!咱们不如做个交易……”
“呵呵,交易么……”安西的的镜片又是一闪,枪口突然转向,对准流川扣动扳机──
“狐狸!”樱木整个人像出膛的子弹激射而出,挡在流川身前。却没有撞上预期的枪弹,收不住势,直飞出去,啪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石头堆上──“唉哟!”
……怎么两眼一抹黑?难道是撞到视觉中枢,从此变成瞎子神探?啊啊啊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天才身上……
过了片刻,眼前的黑暗中渐渐透出海天的轮廓,才发现刚才安西手枪中射出的不是一般的子弹,而是一股浓黑的湮雾。此刻黑雾散去,月明星稀,胖老头连同珠宝早已无影无踪。警车的笛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沿着小树林外的公路追了下去。
樱木从地上爬起来,有点迟疑地过去拉流川的手,“狐狸,走啦。回去让眼睛兄也给你念个咒……”
对上流川的眼睛,后半句堵在了喉咙里。大猩猩说本天才被催眠的时候眼睛瞪得像死鱼。他准是胡说,狐狸的眼睛一点也不死,亮晶晶满像围在礁石中间的汪汪的水波,里面盛着月亮的影子。还有他的头发,像月边银亮的流云,在微咸的海风里轻舞飘扬欲飞还敛。
不知不觉说出了声:“狐狸你还是不要醒过来的好。”
“白痴。”
听到这两个字,居然没有暴跳如雷。盯着狐狸微启的嘴唇,恍惚间被催眠的人成了自己,就这么茫然不觉地不由自主地心甘情愿地,轻轻地贴上去……
“在这边!”树林里传出熟悉的人声,樱木赶紧推开流川。
湘北侦探社的一班人向他们跑了过来,两个人很快被人围上问这问那。
“那个胖老头是暂时给他跑掉了,不过有本天才在他是逃不了多久的……”
斜眼看见晴子站在流川身边,焦急地对木暮说着什么,樱木忽然满心焦躁,拨开旁边的人,闷着头就走,直走到人声海潮声都听不见了,月亮也给隔在树林另一头。
多么古怪的一星期呀,幸亏魔咒都解开了,一切是真的要恢复正常了。可是,为什么本天才,一点都不开心呢?
在没有月光的夜路上,和着沙沙的脚步声,心头那只无形的手,一下下地,攥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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