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下愛情》

昝卉

〈3〉

 

  「流川楓你給我出來!」櫻木火爆地站在二年E組教室外,對著教室內自成一個世界的孤單身影大吼。
  怎知教室內的人影依舊不動如山,甚至連頭都懶得回──
  櫻木顧不得四周好奇人士的圍觀,再喚,「流川楓!出來!」
  受不住煩的流川,索性拿出課本假意看起書來──
  「該死的流川楓!」瞧見流川的反應,櫻木氣得差點爆血管,「出來!出來!你給我出來!」
  「喂──」原本僅在一旁看戲的清水肇,好事地走至流川身旁,輕推他的肩膀,「外面有個可愛的學弟找你──」
  「……」
  得不到流川的回應,清水肇不以為意地略聳肩,步出教室,在櫻木跟前站定,一雙輕佻的眸子不斷在他身上來回梭巡,
  「你就是傳說中那個緊跟在流川身後跑的學弟──櫻木花道嗎?長得還滿不錯的嘛……既然流川不領你的情,乾脆就由我來代替他吧……」
  說著,一隻章魚似的手不期然地爬上櫻木圓挺的臀部……
  「啊──!」清水肇這突來的碰觸嚇得櫻木禁不住驚叫出聲,整個人向後倒退了一大步!
  聽見櫻木這聲驚叫,原本〝愜意〞地坐在位子上的流川,旋即彈起身,火速衝至教室門口──正好對上櫻木眼中來不及掩藏的恐懼──他心底一把無名火迅速竄燒!惡狠狠地瞪視清水肇一眼──不經思索地拉起櫻木異常冰冷的手,離開……
  櫻木任由流川拉著,走至流川習慣性常待的大樹底下,一雙掩不住擔憂的眸子緊鎖住眼前驚魂未定的人兒──就在櫻木定神,抬頭之前,一雙深不見底的黑潭旋即又回復以往的淡漠……
  「可惡──!」定下心神,櫻木立即開砲,「為什麼不出來?!」略有些怨懟地直視他,「你明明聽見我在叫你,明知道我在等你,為什麼不出來?!」
  他根本不知道,為了要到二年級教室找他,他得鼓起多大的勇氣──!他更不會知道,在那位陌生學長突然的碰觸之下,他得提起多大的毅力,才能教自己沒當場拔腿就跑──!
  流川凝視眼前人兒哀傷的美麗面容,片刻,背對他轉身……
  察覺流川的舉動,櫻木立即一個大跨步,擋在他面前,不容他逃脫地以眼神鎖住他──
  「為什麼要躲我?」
  流川僅能以一雙冰眸無聲地回視。
  櫻木的視線始終不曾離開過流川的眼睛,大剌剌地攤開自己的右手,探到流川面前,「回答我──既然你不讓我拿筆和記事本,你就〝委屈〞一點,把想說的話寫在我手上吧──」迎上流川疑惑的眼神,想起前幾天流川火爆地拍掉記事本那一幕,櫻木禁不住尖酸地解釋。「回答我──為什麼要躲我?」
  與櫻木對望的流川,似乎正認真地思索著,該如何處理現下的突發狀況──好一會兒,他頹然輕嘆一口氣,無奈地執起櫻木探出的手,小心翼翼地緩緩在其掌心輕劃著……
  「我──沒──有──」專注審視自己的掌心,櫻木低聲複誦著。「說謊。」明白流川的意思之後,櫻木即不客氣地反駁。
  櫻木這話即刻引來流川不快地瞪視。
  「別以為你這樣瞪,我就會怕你。」櫻木同樣不悅地回瞪。「如果你沒躲我,為什麼這幾天你都不到這兒來?」
  說著,櫻木再次探出手,明白地告訴流川──他在等他的回答。
  流川清楚地在他手上劃著──〝不想來〞。
  「為什麼?」
  〝不為什麼〞。
  櫻木緊鎖住他閃爍的目光。「是怕見到我?不想見到我?或是討厭見到我?」漸漸地,櫻木平靜的面容浮上一抹淡淡的哀傷──「我這麼惹人嫌嗎──?」
  流川的心沒來由地揪痛著。急忙回覆──〝沒有〞。
  「別再騙我了──」櫻木一顆頭垂得老低,原本耀人的那一抹紅,如今也失去了光釆。「我知道你討厭我──我也知道你不喜歡見到我──」
  〝我沒有!〞流川連忙否認。見著櫻木仍是不甚相信的眼神,流川只得在他手上寫著,〝我只是不想要你的同情〞,道出他最真實的心情。
  「我為什麼要同情你?」他不懂。
  〝因為我是啞吧〞。
  「那又怎樣?」櫻木仍是不解。「即使你不會說話,你還是你--還是流川楓呀。」
  流川全然沒料到櫻木會做此回答,意外地略怔片刻──好一會兒,回神,微微揚起嘲諷地唇角,主動執起櫻木自然垂放於左側的手──
  〝話別說得這麼好聽,說穿了,不過是想藉此突顯你的優越感罷了〞。
  櫻木氣惱地收回自己的手,不悅地瞪視對方。「我原本就已經夠優秀了,根本不需要藉由你來增加優越感!」
  流川又是一怔!緊接著而來的是退去嘲諷的笑意,泛起愉悅的笑容--瞧!這會兒他連向來平靜無波的眼眸都在笑呢!
  望著流川難得的笑容,櫻木的面頰不覺泛起點點紅潮──略微抗議地低喃,「這有什麼好笑的──?我說的是事實啊──」
  現下,流川笑得更肆無忌憚──就只差沒有聲音而已……
  「別笑!」櫻木下意識地上前,以手摀住他狂放的嘴。「別笑。」
  流川果真止了笑,不過,不是因為他的警告,而是因櫻木突然接近的緋紅面容──迎上流川頓失笑意的認真黑瞳,櫻木這才猛然察覺自己的失態,連忙收回緊貼在人家柔軟唇瓣上的手──
  櫻木喪氣地垂首,像個做事的小孩,「對不起──」
  深深凝視眼前只見焰紅髮絲的人兒,流川下意識地舉起手--然而就在即將碰觸之際,探出的手便又儼然垂下──認真的眼眸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沒一會兒,他終究還是選擇轉身……
  「楓──!」
目光始終緊盯著地面的櫻木,一察覺流川的舉動,情急之下連忙叫喚,再次追上,瞬也不瞬地瞧著流川好一會兒,即出其不意地將自己那兩片羞澀的柔軟,貼上流川薄而性感的唇瓣──面對這突來的〝衝擊〞,流川也僅能瞠大一雙美目,以彷如見著外星人似的驚異神情注視櫻木……
  「……不是同情──」羞紅著一張俊容,櫻木以與蚊蚋相差無幾的〝大〞聲量,為自己的舉動做出簡單的註解,「我才不會因為同情,而去親一個我不喜歡的人呢──」語畢,即片刻也不敢稍加停留地快步離開──
  失神地望著櫻木離去的身影,面具般的平靜麗容,緩緩浮現一絲淡淡的、甜甜的、別具深意的笑意……手──無意識地撫觸著剛被〝侵略〞過的領域……

**********  **********  **********

  等待。
  漫長而不確定的等待。
  即便是再平靜無波的人,在歷經三天漫長而不確定的等待之後,也會開始焦慮、猜疑、不安──漸漸地,冰冷的面具也會逐步崩毀……
  流川一股腦兒地直奔一年級教室,全然未覺自己的突然出現,引起多大的騷動,大剌剌地拉著他盼了三天,卻又苦思不著的人兒,便往兩人專屬的小天地走去──
  對於流川的出現,櫻木雖感意外,卻也只是低垂頭,沈靜地任由流川拉著自己前進……
  〝為什麼你不來?〞
  止住步子,流川專制地執起櫻木的手,迅速在其掌心寫著──
  自掌心傳來的力道,櫻木可以清楚地察覺到流川的怒氣──
  「我以為──你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帶著幾分委屈,櫻木誠實地回應。
  〝我有說嗎?〞
  他搖頭。「──可是我對你做了〝那件事〞──我以為……」想到日前自己一時衝動的行為,櫻木俊帥的面容不覺又泛起紅潮──
  〝你後悔了嗎?〞
  櫻木認真地思索片刻──搖頭。「沒……唔……」
  櫻木話聲未落,便被流川給封了口……
  這回輪到流川成為〝外星人〞了!與櫻木不同的是──流川的吻可不僅只於四片唇相接而已──就在流川將霸道的軟舌長驅進入自己口中之時,櫻木一雙黑水銀似的美眸更是瞠得老大!
  流川兩片柔軟的唇瓣與滑溜的舌,忘情地在這名將他無波的心,攪出一池春水的火焰男子口中,吸──吮──翻攪--逗弄著……蠻橫地索取著專屬於他的甜蜜……
  好一會兒,這才饜足地與之分開──然,離開之前,仍不忘眷戀地輕啃櫻木已顯紅腫的下唇──
  「為什麼?」櫻木以紅得發燙的面容,呆呆地開口。
  凝望懷中嬌羞的人兒,眼中有著外人無法窺見的溫柔──
  〝因為我想吻你〞。
  「為什麼?」短時間之內,他聰明的腦袋恐怕還無法正常運作!
  他的唇際仍舊淡柔地上揚,愛憐地撫著櫻木滾燙的面容──
  〝我好想你。〞流川不做正面回應,僅在其掌心緩緩寫著。低訴著近日來的思念。〝以後別再這樣躲著我了。我會想你……〞
  「我……」這會兒,櫻木連髮頂都快冒煙來了!
  〝答應我。〞
  櫻木呆愣片刻,微微點頭──「嗯。」
  流川滿意地輕啄他略略消腫的杏唇。〝你說──你不會因為同情而親吻一個你不喜歡的人?〞
  「嗯。」
  〝喜歡我?〞
  現下,櫻木不只髮頂冒煙,全身都快被燙熟了!「嗯。」
  〝有多喜歡?〞
  他含羞帶怯地開口,「很喜歡。」
  〝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或是情人之間的喜歡?〞
  櫻木的臉都也親吻到地上了!「──可不可以不要回答?」
  流川認真地捧起他的臉,強迫他注視自己。
  他搖頭。清楚地向櫻木表達自己的意思。
  「──嗯──應該是──」他支支唔唔地思索著──他跟洋平的感情向來就很好,可是從小到大他也不曾親過洋平呀──所以──「應該是──那個──嗯──情人──吧──?」
  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流川再度貪戀地封住那對誘人的唇,不同的是,這回卻是極其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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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道──!」
  「仙道──!」
  一名頭頂著顯眼〝刺蝟頭〞,其俊美不輸流川楓的男子,甫進入校門,便引來一群〝蜜蜂〞、〝蝴蝶〞的驚聲尖叫!
  「我們都開學一個月了,你怎麼現在才來學校啊?」一位有著圓圓蘋果臉的女孩,略帶嬌羞地開口。
  「是啊。」隨即便又有人附和。「沒有你的校園,害我們都不曉得要怎麼過呢?」
  仙道彰揚著金字招牌的萬人迷笑容,愉悅地回應,「抱歉,因為我記錯開學日期了,所以在澳洲多玩了一陣子才回來。」
  「沒想到帥哥居然這麼糊塗──」
  對於〝蝴蝶〞們的調侃,仙道仍是揚著千篇一律的笑容,「這陣子有沒有什麼……」
  下面的話因自眼前瞬間掠過的那一抹紅,嘎然而止──順著紅色身影消失的方向,失神良久──
  「仙道──?」
  「你怎麼了?」
  他這突來的失態,引來眾人的好奇。
  回神。笑容再度回到完美的俊臉,「剛才從這兒跑過去的人是誰?」
  「你說櫻木花道嗎?」
  原來他叫櫻木花道啊──
  「你看上他了嗎?」
  仙道但笑不語。
  「你還是放棄的好。」其中一名男孩給予良心的建議。
  「為什麼?」他不解。
  「他喜歡的人是流川楓。」這已是眾所皆知的事。
  再度望著櫻木消失的方向,失神──「是嗎……」
  他沒來學校的這一個月,似乎錯過了許多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