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鞋》

紫門

〈4〉

 

“狐狸……”跟著推開門的主人一起第N次地走進楓的房間,迎接我們的是:“你怎麼又來了!”
“我來提醒你早點睡啊!明天的比賽……嗯?你在寫信?”
“你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楓動作迅速地把什麼東西塞到抽屜裡,鎖好了,“我馬上就睡了。”
“哇──好多信,還是粉紅的信封,喂喂,難道你在外面有情人麼?”稍微的一瞥卻引起了主人極大的好奇,他笑著追問。
“是啊──是我很愛很愛的人。”然而相對於主人稍有些不自然的笑臉,楓卻是很認真地,看著主人回答道。
“啊……是麼?”主人在發著呆。
“是。”

好詭異的安靜──────

又過了一會兒,楓上床睡了,主人才退了出去。

這一晚,我只聽見,床上的主人不停地翻來覆去的聲音。


“喀嚓──”今天先回來的是主人哦!∼

可是,他很累的樣子,走到玄關我的旁邊,就坐了下來。

啊?是打球累了吧?決賽怎麼樣了呢?
為什麼……失魂落魄的模樣……難道……
不會不會!一定是贏了!
主人的沒精神,從昨天就開始了,連帶我都受到影響,一天都不願意說話……

“狐狸……”主人拿起了楓的拖鞋,“我真是個白痴……最後一球,怎麼會傳給對方的中鋒呢……我……”
“白痴!”門口突然傳來了冷冽的聲音,披著圍巾的楓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我們……贏了!”
“如果我不傳錯的話,就可以贏他們10分了!”
“神經病!10分8分都是贏!我不是已經搶回來了!”
“本來是3分球哎,雖然你把球斷回來了,也只能在籃框下射籃了……”
“白痴……”楓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奪過拖鞋上樓梯。
“楓!”

流川停了腳步,皺著眉轉回頭。
“你已經是,日本第一的高中生了。”
“……”
“你──會去美國麼?”
“……”像是不想回答問題,他又不合作地跨上一階。
“你的弟弟……在等你吧?”
“混蛋!你竟然偷看我的信?!”流川一下子從樓梯沖到主人面前狠狠地抓住他的衣領,右手揚在半空。
“我沒有……我只是看到了照片。以前你都會藏起來,但是昨天你因為藏信卻忘了,早上叫你的時候看到的。和你一模一樣的少年和你們的媽媽,背景卻是雙子塔。照片還有簽名和時間。彬……和你信的開頭一樣呢。”
“哼!”楓慢慢放下了拳頭,“你不要管我的事。”
“你會去美國麼?高一下半學期……你父親就已經去世了……如果是要成為日本第一的高中生,現在也已經做到了。但是,你還是填了大學的志願……”
“我還沒有到日本第一!澤北,牧,仙道他們……都已經不是高中生了!我要打敗他們!”
“……還有其他原因麼?”
“……”流川深深地望了主人一眼,“沒有!”
“!!”像是被這句話激怒一樣,主人也沖動起來:“臭屁的狐狸,你還忘了一個人吧!”
“誰?!”楓的眼裡有著冷冷的笑。
“我!”
“你──?”
“你不要在那裡裝腔作勢,今天的櫻木花道早不是兩年前的我了!你敢不敢再和我一對一一次?”
“好,這次我要把你打的永遠抬不起頭來,白痴!”


“……彬,你說誰會贏呢?”門關上以後,我問狐狸。
“不要問我這種白痴問題!”好像很煩惱的彬把頭轉過去,今天他一直憂心忡忡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也不知道吧!”因為,他們都是不肯認輸的人。

 

〈5〉

 

“你放開我──我自己能走!”

門還沒開,但我聽見了楓的聲音,兩位主人終於回來了!哇,7點?冬天的夜,外面可是很黑了。

“你就安分一點吧!腳抽筋就別跳了。”
“放開我。”
“回到房間就放。”
兩個人在爭執中開門換鞋,主人還是半攙著楓,一直上樓到他房間,讓他坐上床才放下。

“……現在你知道誰的實力比較強了吧!”坐好了,疼的滿是汗水的人驕傲地抬臉。
“我只知道了誰的體力比較弱,比賽還差一分鐘就倒在地上了。”主人惱火地,不甘示弱地說。
“你……”楓咬著牙,“再下去比!我還可以的!”
“行了吧!”主人吼到:“好,算我輸了好了,流川楓,我喜歡你!”
“……”
那是瞬間的失神,我看見楓微微張開嘴,怔忪地望著主人。
“我喜歡流川楓……雖然你又固執又彆扭,記仇還死要面子,總是總是緊閉著心門,自大又狂妄,可是……我喜歡你。”
“我真是怪人……為什麼我要喜歡一隻沒有勇氣又無體力的狐狸……明明是愛我的,偏偏自己騙自己不肯承認……”
“你還是去美國吧──如果你想要逃開我,這不是最好的辦法麼?流川!為什麼低下頭!”主人抓住了楓的手,“你走……還是留?”

掙扎著掙扎著不肯把頭抬起來,我看見楓低垂的雙眸無神而空洞,他的雙手努力在抗拒著,直到主人輕輕地跪在床前,仰著頭吻了他……
“啊……楓……你……”驚呼了一聲,主人退開了一點,他的唇上有血,沾染在楓的唇也異常艷紅,兩個對望著,彼此的眼裡都閃爍著驚疑不定。
漸漸地,流川的目光聚焦在主人的眼中,他心像是安定些,臉上卻浮起憤怒的紅。
“我……我不是沒有體力的狐狸!”

電光火石,在我頭暈的一秒,情勢顛倒了。
他把主人壓在身下,深深地吻下去。

好……好奇怪……主人的腳背繃直了,楓的腿在主人的兩腳之間……
我什麼都看不見,又被狐狸彬隔成了兩半……
這樣,就好像他在我身體中間一樣,難受啊──

“花道……”那聲低吟,像在哭泣,然而是溫暖地,直到人心裡。“我也……喜歡你!”

太好了!
還沒高興完,我又一暈,已經從主人的腳上落到了地上。
這下有床擋著,真的什麼也看……
“噠”
好好疼啊,狐狸彬為什麼就掉在我身上呢,可惡,黑漆漆的啦!

……好像有什麼聲音……剛豎起耳朵來,棉被又落下來,結果──
隱隱約約地,只聽見……

“楓──沒事的……不要怕!”
“可……你在流血……”
“沒關係,我抱著你哪……楓……”
“花道──花道……”



關於那一晚的事,後來我好奇地問起彬,他就一下子變成漲紅的臉,然後咳嗽著說:“兒童不宜,兒童不宜……”
但是,他不再不理我了,看著我的神情,好像總是在愧疚一樣,還會自個兒嘀嘀咕咕說:“原來我誤會那個紅頭大個子了……”又說,這就是“愛”啊……“看來,多一個熱情又莽撞的男主人,也不壞……”

兩位主人之間有點怪,只要一看到對方的臉,就會情不自禁地臉紅起來。

“啊……”主人因為分心偷看楓,下最後一階樓梯的時候,兩腳自己絆了一下,跌倒了。
“花道──你沒事吧!?都是我的錯……還疼麼?”在廚房的楓半秒內沖到,邊扶主人邊一迭聲地問。
“……拜託,一個星期了,怎麼可能還會疼麼……”主人這麼抱怨著,已經摟住了楓主人的腰,輕嗅著他黑髮的香味。
“這……這樣麼……我怎麼知道……”楓主人喃喃著,才發覺被主人抱住了,變地有點手足無措起來。
“下次……下次……讓我來抱楓吧,我絕對不會弄疼你的!”
“……恩……”回答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到,楓主人笑著說:“等我生日那天……”
“狐狸──到1月還有2星期呢……”呆了呆,我的主人終於恢復常態,精神地抗議起來。
“不過是兩星期麼!”楓的臉上寫著:白痴,別喊那麼大聲!
“啊……楓……”你這個狡猾的狐狸!



神奈川二十一街盡頭,有一幢兩層的屋子。
這個並不小的屋裡,住著兩位和諧又幸福的主人,還有,我和彬,院子裡的楓樹,默默工作的冰箱……以及更多新加入的伙伴,比如,兩個月前來的愛吃冰淇淋的盪匙,花道主人新買的車,等等等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