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和誰說話?”站在紅髮少年的身後,流川緊緊抓著手中的書包帶子。
正坐在桌邊喝著可可,閑閑的翻著雜志的櫻木抬起頭,疑惑的說:“我在看書啊!和誰說話啦?”
是自己的幻聽,不,不可能。明明聽到櫻木在說話,似乎還在爭吵,怎麼會有錯。可……對方都說沒有了,而且偌大的客廳實實在在只有他們兩個,如果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反倒是自己的無理取鬧。抿了抿唇,說:“你不去學校?”
合上雜誌,又露出了太陽般的笑容,“今天不用,只要去報個到,辦入學手續,領書就可以了。”
很奇怪,一般的插班生轉學到另一個地方,都緊張的跟什麼似的,而面前的櫻木卻大大咧咧,毫不在乎,是他的性格使然,或是他就讀的學校很一般?忍不住張口問道:“你的學校在哪?”
“湘北啊!市立湘北高校。”
盯著那琥珀色的眼睛,好像那雙眸子裡有個漩渦,要把他整個人連皮帶骨的卷進去,然後吞噬殆盡。心底忽然燃起一種莫名的恐懼,對眼前這個紅髮少年的恐懼,他的頭髮紅艷的過份,就好像地獄的業障之火,燃燒著,永不停竭。
為什麼?只不過是聽到他讀書的學校,為什麼自己會有那麼奇怪的念頭。只不過自己和他將在一所學校,就好像怕自己的什麼秘密會被他揭穿般的恐懼,連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那會是什麼?
流川後退了一步,轉身一言不發的去玄關穿鞋,然後連招呼也沒有的出了門,只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房客櫻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話而得罪了房東流川。放下手中的杯子,撇了撇嘴,自語道:“彆扭的傢伙。”
你的心是如此寂寞,卻為何還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流川在學校沒有朋友,不是別人不想理他,而是他的性格,冷得像冰一樣的的性格讓別人難以接近。就算他的臉長得很美,皮膚比女孩子的還白,但又不是如表面看上去的那麼柔弱,還是學校籃球隊的王牌,依然敵不過他冰冷的心。不理會任何人的關心,問候,不在乎任何人伸出的友誼之手或愛情之手,他獨來獨往,我行我素,在他的眼裡沒有人是重要的,必不可少的,或許有時候,也包括他自己。
這樣的人不會討任何人的喜愛,長此以來,漸漸的,所有人就把他當作隱形般處理,好像他並不存在,世界上仿佛本來就沒有過他這個人。流川不在乎,沒有了陌生人的干擾,他反而過得更安心,自由自在行事,可事實,真是如此嗎?
獨自坐在靠窗最後排角落的位置上,漫無目的的眺望著窗外的雲,有點奇怪,今天居然絲毫沒有想睡覺的念頭,似乎還被早上那雙眼眸牽引著,思緒飄飄蕩蕩的不知所蹤。
“狐狸,原來你在這啊!害我找了半天。”極大的叫聲在教室中回響,流川下意識因為那獨特的綽號而轉過頭,看見了叫他的人。
紅髮,耀眼的紅髮,刺傷了他的眼睛。
不耐的皺起眉,“你怎麼來了。”
櫻木笑得很得意,“狐狸的記性就是差,我不是說過今天會來辦入學手續的嘛!”
“那你來找我幹嗎?”眼角隨意的瞟了瞟邊上的同學,沒有人看他們,也沒有人注意他們,他們就如隱形般的不受人重視。
櫻木一臉不可置信,說:“哎呀,你和我讀同一所學校,我當然要來找找看你的教室嘍”
嘲諷般的勾起嘴角,“我好像沒有告訴過你我在湘北讀書吧!”對,肯定沒有。他又為什麼會知道?
氣氛立時尷尬起來,櫻木的臉漲得紅紅的,支支吾吾的說:“我……那個……我……對了,我看見你掛在浴室的運動服啊,上面有湘北的名字,我看見了。”
流川閉上了嘴,他的確把運動服掛在浴室了,但既然看見了,為什麼吞吞吐吐的,不會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嗎?還是很奇怪。但他決定慢慢的查,看樣子櫻木是個相當單純的人,時不時會露出些馬腳,他想知道為什麼這紅髮少年對他的事那麼瞭解。
櫻木的臉還是很紅,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流川,說:“狐狸,逃課出去玩吧!”
流川不由罵道:“白癡!”哪有光明正大的叫人逃課的。
“反正你上課也在睡覺,還不如去玩呢!”櫻木忽地一把抓住流川的手,把他拖起來,拉著往外面走。
又來了,他為什麼知道自己上課老是睡覺,他似乎對一切過於瞭解了,好冷,好像有冷風刮過心臟,流川覺得被櫻木抓住的右手冷得直發抖。櫻木卻渾然未覺,依舊死拽著他向教室門口走去。
突然,一個男學生猛得沖了過來,在課桌與課桌之間狹小的走廊間奔跑著,一下子撞在了流川的左肩上,流川被他撞得踉蹌了幾步,而那個男學生卻直直跑了過去,連聲對不起也沒有,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已經撞了人了。
流川還沒發火,櫻木倒首先跳了起來,對著那個急著要和某個女生說話的男生大叫道:“喂,你撞了人也不知道道歉的,混蛋!”叫著叫著,就要上前揍人了。
流川馬上拉住他,冷冷的說:“白癡,你省點力氣吧!”
“但是,這也……”
流川無所謂的聳聳肩,“這有什麼,一向都是這個樣子的,你看看整個教室吧!有誰會注意我呢?”落寞的話語,讓櫻木瞬間平息的怒火,他回顧了一下四周。
是啊!沒有,居然沒有一個人看他們一眼,仿佛剛才沒有人撞了人,好像流川和他都是不存在的,沒有人注意他們。所有人都忙著自己的事,只顧著自己。
一種心酸感湧上櫻木的眼眶,他大力的抹了抹眼睛,想抹去那快流出的淚水,可淚水還是不聽話的溢了出來,滑過面頰,滴在衣領上。
流川愣住了,眼花了?櫻木竟然因為他的一句話而哭了,在做夢?可那晶瑩的淚水卻真實的嚇人,讓他的心猛得揪住了。
櫻木吸了吸鼻子,胡亂抹了把臉,又抓起流川的手,冰冷顫抖的手,露出招牌式的笑容,說:“呆在這也沒勁,還是去玩吧!就當帶我這個新生熟悉環境,好嗎?”
似乎抵不住笑容的魅力,流川點了點頭,就隨著櫻木走出了教室。從頭至尾,教室裡沒有人看他們一眼,沒有人。就像流川說的,誰會去關心他呢,因為是他先拒絕別人的,難道他還要奢求有人無私的,不求回報的來關愛他,這有多可笑。
望著在眼前飛揚的紅髮,頭又有些痛了,看見櫻木就忍不住覺得自己有什麼事被遺忘了,有什麼連自己都不知曉的秘密,可那到底是什麼呢?
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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