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殺》

昝卉

〈13〉

 

  站在鏡子前,細心地打著領帶。不期然,修長的雙手自身後緩緩圈上自己的頸項,透過鏡子,溫柔地凝視身後挺拔的黑髮男子──
  「真難得,我還沒叫你,你自己就醒了。是我吵到你了嗎?」
  「不──」輕吻著懷中人兒美麗的焰紅髮絲,「受了傷的人,一早想去哪兒?」圈著櫻木頸項的手,轉而環上他纏著繃帶的傷處,明知故問。
  櫻木但笑不語,反道,「既然醒了,就趕緊梳洗一下,該去學校了。」
  流川同樣泛著笑,注視鏡中的櫻木,「你在趕我嗎?道──?」
  「怎麼可能?」他回視的眼眸顯得如此真誠,「我是不希望,你開學第二天上課就遲到。」
  流川不覺輕笑,著手輕解他打得漂亮的領帶──「我說──道呀──」解開他襯衫的鈕釦,露出滿佈瘀紅吻痕的頸項──慵懶的眸子煞時燃起些許光采──就著他誘人的頸項又要開始略侵……「今天你哪兒也別想去……」
  櫻木著實不明白流川話中的意思。
  狐疑地望著鏡中,正在對自己進行〝習慣性侵略〞的流川,「楓……?」
  流川滿意地審視自己的〝新作〞,「我去洗臉。你就趁著這個時間把衣服給換了──換輕鬆一點的衣服。」
  話著,流川愜意地步入洗手間,一會兒,神清氣爽地再度出現在櫻木面前──
  「怎麼沒換衣服?」瞧著櫻木與方才相同的穿著,他略蹙眉。
  櫻木認真地端詳他,「你要我換衣服,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
  叩!叩!
  「少爺,」水戶拘謹的聲音自門外傳來,「人全到齊了。」
  「嗯。」流川了然地回應,「你先下去。我們一會兒就到。」
  「是。」收到流川的命令,水戶恭敬地回覆,即沒了聲音。
  「怎麼了?」水戶離去後,櫻木不免好奇地詢問。
  流川自在地推開壁櫥,「沒什麼。只是有些事情要向他們交代──」取出衣服……
  櫻木戒慎地注視前方的身影──「出了什麼事?」
  這也難怪櫻木要問了,流川楓向來不插手流川和原組織內的事,與組織內的人也不曾有過任何交集,如今他卻召集所有人要〝交代〞事情,怎不令人好奇?
  流川開始解自己睡袍的帶子──「待會你就知道了……道──」在櫻木的盯視之下,流川手拿著更換的衣服,緩緩朝櫻木靠近──開敞的睡袍內僅著一條性感的子彈型內褲、露出白皙的結實胸膛──在他跟前站定,邪魅的眼眸寫著濃濃的笑意,「你這對美麗的眸子若再這麼盯著我看,我可不敢保證你的〝貞操安全〞哦──」
  「別為了引開話題,而跟我開這種玩笑──」櫻木羞紅著臉,微慍。
  「我不需要引開話題。」流川正色他,「只要你點頭,馬上就會知道我有多認真──嗯──?」
  「楓──?!」櫻木好不為他這露骨的求愛,感到一陣臉紅心跳。
  空蕩蕩的右手愛憐地撫上他羞澀的面容──「道啊──或許其他事情我可以不甚在意,但,你的事,我向來都很認真吶──」認真到連他自己都感到害怕……!「你還是暫時移開你〝火熱〞的視線吧──樓下還有一堆人在等著呢──」最後仍不忘補充,「雖然我不在乎讓他們等多久,不過,有些事情我必需交代──」
  流川這話一出,櫻木果真聽話地轉身背對他。「楓──如果可以,我實在不希望你插手組織內的事──」意境深遠地道。
  流川慢條斯理地扣上襯衫的釦子,凝視他紅潮未褪的耳根,「我對組織的事沒興趣。」穿上長褲,「我〝請〞他們來,純粹只是要交代一些,與我有切身關係的事而已。」
  「你的事情怎麼會扯上組織裡的人?」櫻木不解。
  拉整衣服。套上襪子。走至他身後,圈住他,曖昧地在他耳際吹著氣──「這得問你了──為什麼你會發生這種被自己人射傷的〝意外〞?」
  「楓!!」現下他全明白了!他迅速在流川懷中轉身,直視他,「你答應過我不追究的!」
  輕啄他因驚詑而微啟的唇瓣,「道──如果我真要追究的話,今天的場面絕不會這麼平和──懂嗎?」鬆開櫻木,繼而輕攬他的腰際,「走吧──」

  流川攬著櫻木下樓,進入人潮聚集的大廳──
  「少爺──」
  流川一出現,眾人皆自動排列整齊,讓出一條路;兩人越過人群──瞧見坐在主位的流川和原,櫻木略頓了步伐,流川即刻察覺他的轉變,不動聲色地引領他在流川和原對面,相隔了一張玻璃茶几的單人沙發入坐──而流川則坐在沙發扶手上,親暱地摟著他的肩──
  他直接了當地開口,「道受傷的事讓我非常生氣……」
  「楓──!!」流川一語未歇,立即引來櫻木一聲驚呼,以責難的眼神仰望身旁的流川楓。
  碰──!!
  「大膽!!」櫻木的舉動同樣惹得流川和原怒目相向,他憤怒地往茶几用力一拍!「這是你對少爺說話的態度嗎?!」
  櫻木僵著身子,無言地回視……
  「爸──道沒有錯──」流川平緩的聲音,徐徐傳來,「我跟道之間的事,請你別插手。」
  「小楓──」流川和原受傷地凝視兒子。
  流川楓無視父親的目光,繼續道,「這一次我答應道,可以不追究。但若再有下一次──」流川一雙充滿殺氣的銳利眸光,迅速巡視在場的所有人,「我絕不輕饒!我會要那個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小楓,你不能因為櫻木在出任務時受了一點小傷,就隨便怪罪其他人啊──」流川和原〝賢明〞地開口,「若真要怪,也只能怪櫻木自己不小心。」
  「小傷──?!」流川楓的語氣不覺重了些,「道的腰側中彈,你說是〝小傷〞?!」摟著櫻木的手亦不自覺地加重力道,「是不是要道死了才稱為〝重傷〞?!」
  「小楓……」流川和原一時話結──還真被他兒子給說中了!
  「我不管道這次是為了什麼而受傷,只要他說是〝意外〞,我就寧可相信這是〝意外〞──不過,我要你們知道,我不追究並不代表我不在乎──!經過這次的事件,若道再有個什麼閃失,我唯你們是問!」
  「小楓,你也清楚──出任務受傷是在所難免的,你這麼做未免也太……」
  「誰都可以受傷,唯獨道不行!」流川專制地開口,「還有,爸──」直視對面的流川和原,「在道的傷痊癒之前,我〝不准〞他出任務。」他強調。
  他終於明白流川所謂〝哪兒也不能去〞的意思了!
  「楓……」
  雖未注視櫻木,但搭在櫻木肩的手卻逐步往上移,探入他的領口內,在他光潔的頸項溫柔地撫觸著──以動作傾訴著只有櫻木才懂的言語……
  「可是小楓──」流川和原趕忙〝抗議〞,「這陣子櫻木有好幾椿任務要出……這……」
  流川微慍地斂起雙眉,盯視父親,「難道就沒有別人了嗎?!我不相信,你說的這幾椿任務真的非道不可?!若真是這樣,事事都要道出馬才能解決的話,你養這群廢物做什麼?!」他不客氣地道。
  流川這番話不但讓在場人士全白了臉,就連流川和原也無言以對。
  「楓──」櫻木輕扯流川的皮帶,薄斥,「別說得這麼難聽──」
  「這是事實。」流川全然不覺自己的措辭有何不妥。再道,「只要道的傷一天沒好,我就不准他出任務。還有──」他再次〝鄭重〞地注視父親,「別想趁著我上課,偷偷叫道出任務。我會在上課中途不定時地打電話回來,只要有一次不是道接的電話,我就馬上從學校趕回來。」
  流川和原無奈地點頭──想他一個叱吒風雲的黑幫老大,唯獨對他的寶貝兒子沒輒。「我知道了──」
  得到他想要的回覆,流川楓滿意地挽著櫻木起身,「我們去吃早餐吧。」
  兩人相偕進入飯廳──
  「我不准你蹺課。」只有兩人獨處時,櫻木略扳起面容,道。
  「要我不蹺課很簡單──」深深凝視愛人,「只要你平安。」
  櫻木動容──「楓……」
  「有句話我一直想留到我們獨處時再說──」流川補充,「我所謂的〝不准你出任務〞,也包括了──不准你到地下室、不准你做劇烈的運動。知道嗎?」
  櫻木不置信地注視他,「這樣我能做什麼?」
  「我昨晚不是買了一堆DVD回來嗎?」
  櫻木不覺瞠大雙眼,「你該不會要我整天待在房裡看DVD吧?!」
  「不──」櫻木還沒來得及高興,流川楓便又接著道,「你還可以睡覺啊。」
  櫻木忍不住兩眼翻白──「流川楓──!」
  流川愉悅地擁著他,唇瓣湊到他敏感的耳際,極其曖昧地開口,「若讓我知道你做出違反〝禁令〞的事──我不會打你也不會罵你──只會讓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而已……」
  櫻木以著比他髮絲還紅的面容,斜睨他,「堂堂一個大學生怎麼滿腦子的齷齪思想──?!」
  「這得怪你了──」迎上櫻木的不解。「你不知道嗎?」他搖頭。流川即探出濡濕的軟舌,挑逗地輕舔櫻木豐潤的耳垂──「你可是我腦海中〝齷齪思想〞的〝萬惡根源〞啊──」
  櫻木連忙摀住自己遭受侵略的耳朵,「楓──!!」
  流川心情極好,「我還真希望你別遵守規定呢──」
  櫻木以手肘輕頂他笑得有些驕傲的胸膛,「你想得美哩──!」
  旋即,自飯廳傳來流川難得的爽朗笑聲──
  「別笑了──再不快點吃早餐,你上課就要遲到了。」櫻木微嘟著嘴,提醒。
  「遲到就遲到吧──」他壓根兒不以為意──這世上唯一能教他在意的事、在乎的人,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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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們三個!」講台上的青木剛一冷凝著原本就〝有些抱歉〞的臉,瞪視即將進教室的流川等人,這一喚,旋即引來所有人的注目。「上我的課,居然敢遲到?!以後你們可以不用來了。」
  流川依舊故我地逕自走進教室,〝隨侍〞的三井和晴子亦緊跟其後──
  「喂!你──!」青木剛一惱火的指著流川,再喚。流川因他這聲叫喚,不甚愉悅地止住步伐,冷眼回瞪他──「你這是什麼眼神?!出去!」
  「你憑什麼趕我──?」流川瞇起危險的雙眸。
  「憑我是這堂課的講師,而你上我的課遲到不但沒有悔意,還以輕蔑的態度回應,你就沒有資格待在教室裡。」青木剛一忿然地下最後通牒,「我的課,你們可以不用來了,準備明年重修吧。」
  「你敢〝當〞我試試看──」流川寒著臉,沈聲警告──無論如何他絕不能被當!道會失望的──!
  青木剛一斷然不吃威脅這一套!重申──「你的音樂史被當了。」
  青木剛一這話一出,流川不客氣地狠瞪他一眼,二話不說即轉身離開……
  「三井。」走了一段路,流川止住步伐,直視隨後跟上的三井壽,不期然地開口,「你的工作來了。」
  「什麼工作?」三井不甚明白,繼而豁然開朗,「需要我為你解決〝衝動〞嗎?」
  流川揚起毫無笑意的笑容,回覆,「我要你去〝誘惑〞剛才那個講師。」
  「他是男人吶──!!」三井的聲音不禁高了八度。
  流川毫不掩飾其輕蔑地回視他,「別忘了,當初你被買來所要〝服侍〞的對象也是個男人。」
  「至少你的長相不會讓我感到噁心。」三井坦言。
  「噁不噁心是你的事──」除了道以外,其他人的感受全與他無關。
  「如果他對男人沒興趣怎麼辦?」這也是個問題。
  流川不耐地斜睨他,「這得看你的本事了──」
  「可是……」三井仍想做最後的掙扎。
  「我不想聽理由。」瞪視仍想推脫的三井,「我給你一個禮拜的時間,不論你用什麼手段,都得把他給我〝釣〞上手。」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三井不免懷疑──流川楓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流川不答,僅道,「記住,一個禮拜之內我要看到結果。」旋即,轉身離開。
  望著流川離去的身影,赤木晴子緩緩走至三井身旁,「你真的要做嗎?」
  他回以苦笑,「不做行嗎──?」

  密閉的鋼琴室內,兩具緊密交纏的身軀──兩片火熱相貼的唇──兩張白熱化爭鬥的慾望之舌──兩雙急切的手,粗暴地扒下對方的衣服,飢渴地在對方身上探尋、摸索──彷彿要將對方生吞活剝似的……
  「唔……」
  「啊……」
  頓時,高雅的鋼琴室內充塞著淫穢的氣息──設有冷氣空調的鋼琴室也因兩人火熱的慾望而燃燒……
  青木剛一熟練地扯開三井的皮帶,一把脫下他的長褲──「別以為你跟我上床,我就不會當你──」慾望之手直探入他怒張的底褲內,毫不猶豫地握住他的剛硬──「哦──都已經這麼硬啦……」
  「啊──」三井忍不住發出滿足的喟嘆,「我早說過,我迷戀的是你的〝剛正不阿〞──啊──」三井的手也克制不住地探入他的褲襠內──反覆摩挲青木剛一的慾望……「再快一點……」青木剛一果真加快了手部抽動的速度──「哦──好舒服──太爽了……」
  青木剛一淫穢的將手移到三井緊閉的性感地帶──「還有更爽的呢──」

  愜意地坐在操場邊的櫻花樹下,流川唇角滿意地上揚──三井果然有本事,才五天而已,便輕易地將青木剛一給釣上手……
  鋼琴室內正打得火熱的兩人,全然不察兩人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交媾,自他們進入鋼琴室開始,便被人以擴音器播送至學校每個角落……
  「青木剛一、三井壽馬上到理事長室報到!」
自鋼琴室天花板傳來理事長憤怒的聲音,驚醒即將溺斃慾海之中的兩人──
  兩人倏然清醒,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覷──迅速著裝,先後步出鋼琴室……
  一路上,兩人不斷遭受學生們的指點與異樣眼光──進入理事長室──
  碰──!!
  理事長憤然拍辦公桌,怒瞪茫然、不知已闖下大禍的兩人──
  「你們把學校當什麼?!居然敢公然在學校做出如此淫穢不堪的事!!」
  現下兩人全明白了!難怪一路上所有人全以異樣的眼光注視他們?!──這教他們往後如何在學校立足──?!
  「你們兩個從現在開始被學校開除了。」
  「理事長──」青木剛一仍試圖挽回。
  「什麼都不用說了。你的課,我會請其他老師補上──」若這事沒傳出去,他還可以睜隻眼閉隻眼,但現在鬧得全校師生都知道了,他也無能為力──「你們回去吧。」

  「為什麼你連我也一起設計?!」透過赤木晴子,三井迅速在櫻花樹下找到流川,怒目拔張地劈頭便問。
  流川無言地回瞪三井,逕自起身──
  「流川楓──!!」三井憤怒地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離開。
  流川定了步伐,寒著臉盯視三井置於自己手臂上的手,「把你的髒手拿開──」
  「你──」
  「拿開──」流川的眼神自然地浮現駭人的殺氣。
  經流川這一瞪,三井下意識地打了寒顫,鬆開手──
  流川厭惡地輕拍方才被碰觸過的衣袖,「以後沒我的允許,不准直呼我的名字。」
  轉身,舉步離開。
  踩著輕快的步伐,流川緊抿的唇線不覺緩緩上揚……他倒要看看,一個因行為不檢點被學校開除的講師,憑什麼再說要〝當〞他──而這次的事件也算是給三井的小小警告!下次若他的舉止再不收斂些,就不會只是這樣而已……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