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殺》

昝卉

〈11〉

 

  「早安。道──」
  流川自後方環住櫻木的頸項,〝目中無人〞地輕啄他的面容──
  對於流川這突來的親暱舉動,櫻木早已習以為常,他從容地放下餐具,仰首,凝望他,「難得放假,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你不在身邊,我睡不著。」經過前些天的驚嚇,他現在每晚都堅持和櫻木一起睡,櫻木一不在,他便會馬上醒來──
  櫻木暗自在心底重嘆一口氣,臉上仍漾著溫柔的笑意,「坐下來吃早餐吧。」
  「嗯。」流川愉悅地回應,鬆手就要離開櫻木的頸項,一個〝不小心〞手肘便撞上坐在櫻木右側的赤木晴子──他這一撞,原本端了杯果汁就嘴要喝的赤木晴子,即被果汁給灑了一身……「對不起。」流川當下立即滿懷歉意地道歉。
  晴子不斷以紙巾擦拭身上的果汁,道,「沒關係。」
  流川認真地盯視晴子衣服上那片明顯的污漬,再〝真誠〞不過地開口,「我真的很抱歉──這樣擦是擦不乾淨的,我看妳還是回房把衣服換了吧。」他真心地建議。
  晴子聽了流川的話,以詢問的眼神注視身旁的櫻木──而流川僅是沈默地將這一幕盡入眼簾……
  「把衣服換了吧。」櫻木自然地開口。
  晴子微微點頭,起身,回房換衣服──晴子才離開,流川即佔了她仍溫熱的位子,坐定……
  「流川楓,你很故意哦──」櫻木瞧也不瞧身旁的流川一眼,僅是淡淡傳出。
  流川倒也不否認,愉悅地開口,「我有道歉了。」
  櫻木同樣泛著笑,斜睨他,「是啊──」正也因為如此,他才無從生流川的氣。
  流川咬一口三明治,凝視身側不再動餐具的櫻木,「吃飽了嗎?」
  櫻木輕輕點頭,「嗯。」
  流川旋即將空著的左手探到桌面下,握住櫻木自然擺放於自己腿上的右手,「陪我。」
  櫻木以帶笑的眼眸回視他,「我這不是在陪你了嗎?」自由的左手覆上他的左手,輕撫,「吃吧──」
  「櫻木。」
  赤木晴子甜蜜帶嗲的聲音自櫻木左後方傳來。而她這一叫喚同時引來在場所有人的注目──
  「赤木──室外的雪都還沒溶呢,妳穿這樣不會太〝涼〞嗎?」流川斂眉,瞪視僅穿著小可愛及一件短得都露出一小截渾圓、誘人臀部的熱褲的赤木晴子,〝笑容可掬〞地詢問。
  赤木晴子同樣愉悅地回應,「怎麼會?屋裡有開暖氣,我穿這樣剛剛好。」繼而注視她的〝目標〞,「我可以坐這兒嗎?」指著櫻木左側的空位。
  「不……」
  「楓──」流川最後那個〝行〞都還沒來得出口,便被櫻木給攔了去。真誠地回視赤木晴子,「當然可以。」
  赤木晴子才剛入坐,便又聽見流川,道,「道,我跟你換位子。」
  櫻木不明所以,「坐得好好的,幹嘛要換位子?」
  「我就是想換位子嘛。」流川簡單地開口。他怎麼可能說實話?!若說了,肯定又挨道的罵。
  櫻木雖是不解,仍起身與他交換位子──流川迅速與櫻木換了位子,調整好坐姿,移動餐盤……一個〝不小心〞手肘硬生生撞上赤木晴子柔軟的胸部──
  「好痛……!」赤木晴子直覺撫著自己莫名遭受攻擊的〝驕傲〞。
  她這一聲痛呼,立即得到效果──「楓──!」
  流川無辜地注視微慍的櫻木,「我又不是故意的……」他垂首,以櫻木看不見的角度斜睨赤木晴子,無比真誠地開口,「對不起。赤木──」
  赤木晴子清楚接收到他的瞪視,勉強撐起笑意,回應,「沒關係。」
  「我們兩個犯沖,我看妳還是坐別的地方比較好,免得待會又被我給撞到了。」流川帶著濃濃的笑意,再次〝真誠〞地建議。
  「晴子小姐,」水戶洋平忍不住開口,「我旁邊還有個空位,妳就過來坐這兒吧。」
  晴子明白水戶的暗示,於是只好再次移動身子──到了新座位,赤木晴子並沒有立即坐下,反倒盡其所能地將身子向前傾,左手撐著桌沿,右手則慢動作地探到櫻木所在的位置,假意要拿自己的餐盤──其身子傾斜的程度,幾乎讓那兩顆僅以小可愛包覆住的穌胸跳脫而出……
  流川又咬了一口三明治,只見他慢條斯理地道,「赤木──我和道向來只喝〝牛奶〞不喝〝母奶〞,妳可以不用再擠了……」
  噗──!
  誰也沒料到,流川會口出如此驚人之語──在場所有還在用餐的人,不是噴飯就是噴水!
  大夥兒全忍著狂笑出聲的衝動,低頭暗笑──
  「莫名其妙──!」櫻木突然開口,瞪視流川,迅速離席──
  「道──!」流川倏地起身,緊張地尾隨而上……
  目送兩人的身影離去,水戶洋平語重心長地開口,「晴子小姐,我很清楚妳跟三井的工作,但為了你們好,我還是得提醒你們──別做得太明顯,否則只會招致反效果,對你們只有害沒有利──」
  「你的意思是──若我們得到流川少爺的〝青睞〞,櫻木會對我們不利?」三井認真思索著水戶話中的含意,問。
  水戶禁不住嘲諷地冷哼!「你們若能得到少爺的〝青睞〞是你們的本事──」雖說這根本不可能。「櫻木絕不會傷你們分毫……我指的是少爺。」
  「哈!哈!」三井當他在說天方夜譚地乾笑,「你說流川楓那個大少爺──?!」一個不曾見過世面的大少爺能有什麼大作為?!
  水戶不答反問,「你們覺得流川和原這個人如何?」瞧著兩人瞬間鐵青的面容,水戶心中即有了答案──他正色兩人,「別忘了──流川楓是流川和原的兒子。」
  語畢,他起身,「還有,在這個家裡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只要少爺在家,櫻木的身邊絕不能有其他人的影子──我話說到這兒,信不信隨你們,到時候若發生什麼事情,可別怪我沒警告你們……」
  丟下這番話,水戶便跟著離開──為了櫻木,他可不希望這兩人太早被淘汰……

  「櫻木……啊……」
  「小心──!」
  赤木晴子在櫻木即將步出大廳之前,喚住他──然而就在他回首的同時,她的右腳卻〝不小心〞被自己的左腳給絆到,正當她的身子向傾、即將親吻到地面時,幸好櫻木及時攬住她……
  「謝謝。」她〝驚魂未定〞地靠在他懷中,虛弱地開口。
  「別客氣。」櫻木泛著淡淡地笑意低凝她,「請問,妳找我有事嗎?」
  「這──我剛買了一台電腦,想──」晴子帶著幾許小女人的嬌羞,怯懦地開口,「想麻煩你幫我組裝,不知道……」
  碰──!碰──!碰──!
  一連串東西掉落的碰撞聲,不期然地自樓梯口傳來──兩人自然地將注意力轉移向聲音出處……
  「楓──?!」
  意外地瞧見陳躺於樓梯口的流川楓,櫻木禁不住驚呼!也顧不得一直將身子重心,放在自己身上的赤木晴子是否已站穩,連忙放開赤木晴子,趕到已然不醒人事的流川楓身旁,將他扶靠在自己身上──
  「楓──」櫻木焦急地撫著他的面容,輕喚,「楓──」
  「……道……」流川在他懷中幽然轉醒,低喃。
  流川一醒,他一顆懸宕的心這才定了下來──他忘情地加緊抱擁的力道,「我在這兒──」端詳面色仍略顯蒼白的流川,「有沒有摔到哪兒?或是哪兒疼?」
  「我頭好痛──」流川痛苦地擰眉,道。
  櫻木讓流川的頭枕靠在自己的胸膛,仔細審視,這才發現流川的額頭及後腦勺都各腫了一個包──溫柔地撫著他腫起的包,心疼不已,「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從樓梯上摔下來?」他差點沒被方才那一幕給嚇死!
  靠在櫻木懷中,流川自然地環上他的腰,虛弱地開口,「我也不知道──只覺得突然眼前一片黑──後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是不是病了?我送你去醫院。」他擔憂地詢問。
  「不用了,我躺一下就沒事了。」他自然地回應。
  「這怎麼行?!」櫻木可不能讓他如此輕忽自己的身體!「你這樣突然昏倒,不看醫生的話,我不放心。」
  「可是我不要去醫院──」流川委屈地開口。
  「那我請醫生到家裡來。」
  流川思忤片刻,微微點頭,「嗯──」
  櫻木漾開滿意的笑靨,凝視懷中人,「你先回房躺著,我打電話請醫生──可以自己起來嗎?」
  流川緩緩搖頭,「我要你抱。」
  櫻木依言攔腰將他抱起──
  「櫻木。」眼見櫻木抱著流川就要離開,赤木晴子不得又喚。
  櫻木佇足,側首,以詢問的眼神注視她。
  「我的電腦……」
  「抱歉,恐怕妳得找別人幫忙了。」櫻木滿是歉疚地回應,抱著流川上樓──
  流川雙手佔有性地環住櫻木的頸項,將下巴靠抵著櫻木的肩膀,揚起櫻木不可能看見的勝利笑容,瞪視與他們漸離漸遠的赤木晴子……
  赤木晴子懊惱地站在原處注視兩人上樓──
  「沒想到妳還滿積極的嘛。」始終躲在大廳外〝觀戰〞的三井壽,走到她身旁,幸災樂禍,「雖然想到要利用櫻木來接近流川,可惜,成效似乎並不好哦──」
  赤木晴子不悅地斜睨他,「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流川楓。」
  「不會吧──?!」三井好不驚訝!「釣上櫻木那小子,能有什麼好處──?!不過,回頭想想,只要能破壞流川和櫻木的感情,釣誰也都一樣,是吧?」
  赤木晴子再次不客氣地瞪視他,「我不需要什麼好處。」
  「妳不要好處──?」三井懷疑──旋即不敢置信地直視她,「該不會妳對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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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很漂亮吧?」
  流川的聲音突然自正站在陽台上,注視在後院泳池游泳的櫻木出神的赤木晴子身後傳來──這突來的聲音,著實讓赤木晴子嚇了一大跳。她回首,注視來人, 「少爺。」
  流川走到她身旁,雙手靠著陽台扶杆,深情的凝眸緊鎖住泳池內的孤獨身影,「道──既漂亮、溫柔又善良……若光是這樣看著他,容易讓人迷失自我……」他彷若自語般,低喃──他知道赤木晴子有在聽。「日子久了,迷失的自我會逐漸瘋狂──瘋狂地渴望碰觸他……瘋狂地渴望他的碰觸……瘋狂地渴盼他的凝眸……瘋狂地渴求他的愛……」
  「少爺……」她不明白流川為何要突然對她說這番話。
  「妳的處境我了解。」流川意外地以平靜的眼神直視她,「而我也答應過道──不再無端地對人發脾氣、也不再隨便亂罵人,所以,我不會生妳的氣也不會罵妳;我只是要讓妳知道──」流川出其不意地輕啄她的額頭,以溫柔得教人心悸的笑容,道,「我不敢保證,一個為愛瘋狂的人,為了保住他渴求了一輩子的愛,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說罷,旋即轉身離開,逕自留下呆若木雞的赤木晴子。
  流川下了樓,直接走向他心中所屬的地方──他蹲在游泳池畔,輕喚,「道──」
  聽見流川的叫喚,櫻木即游到他所在的地方,探出濡濕的腦袋,手抓著扶梯,仰望上方的流川,微慍,「找我游泳的人,居然現在才到?!」
  流川漾著淡淡的、專屬於櫻木的溫柔笑意,雙手緩緩攀上他濡濕的頸項,就要湊上他渴盼的唇──
  「楓,這樣你衣服會濕的──」櫻木略掙扎地開口。
  流川全然不以為意,「濕了再換就行了……」
  說著,便封住他誘人的殷唇──忘情地進入櫻木所在的泳池內……

  流川端了兩杯飲料,進入中庭,遠遠便看見坐躺在櫻木左側位子,與櫻木一同在做日光浴的赤木晴子,他略斂眉,佇足片刻,回復往常的笑容,朝兩人靠近──
  他將飲料遞到櫻木面前,「道,你的咖啡。」
  櫻木取下墨鏡,坐正身子,接過流川遞上的咖啡,「謝謝。」
  流川回以溫柔的笑意,繼而以真誠的面容注視赤木晴子,「我這杯給妳喝。」
  赤木晴子簡直是受寵若驚!她以詢問的眼神注視櫻木──
  「妳拿去吧。這是楓的好意。」瞧著流川的改變,櫻木自然是愉悅地回應。
  赤木晴子欣然接受流川的咖啡,「謝謝。」
  流川的聲音難以察覺地低了半音,「不客氣。」
  「楓──」櫻木開心地探手握住他垂放身側的手,引領流川坐落自己右側的位子,「坐這兒──」待流川坐穩,他便為流川遞上自己的咖啡,「我們一起喝吧。」
  流川感動不已,輕啜著咖啡,眼角斜光不住地瞄向另一端的赤木晴子──瞧著赤木晴子緩緩將咖啡飲盡,他就著咖啡杯緣的唇線不著痕跡的上揚……
  不一會兒,赤木晴子即覺得全身燥熱、心癢難耐──她不住地扭動身子,試圖平復體內不斷攀升的熱度與不適……
  「怎麼了?」櫻木察覺她的不對勁,問。
  「我突然覺得好熱──」她的面頰已逐漸潮紅。
  「熱?」櫻木好奇──現在僅是初春時節,偶爾還有些許涼意,怎會熱?
  「嗯──」現在她不只臉紅,連身子也開始泛紅了──「我先進去換件衣服──」
  說著,她便急忙進屋──希望換件衣服能讓自己舒服些……想著、想著,手卻不自覺地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晴子,妳在做什麼?!」大廳中的三井,一見邊走邊脫得只剩內衣褲的赤木晴子,不免驚呼!
  燥熱難耐的晴子已有些恍惚,見到三井即如見到救星般地上前,緊貼著三井充滿男性氣慨的身子,雙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摸索──誘人的曲線更是不住地在他身上磨蹭……
  「妳做什麼──?!」三井不是柳下惠,哪個正常的男人,對自動送上門的獵物不動心?尤其是幾乎赤裸的獵物!他略微掙扎,「來人啊──!」
  晴子不容他拒絕地緊攀著他,「給我──給我──」現在的她已失去了理智,只憑著感覺行事,「我要……我要……」
  「住手──晴子──」再這麼下去,他掙扎的意志也會愈來愈薄弱!
  聽見三井的呼喊,凡是沒跟流川和原出門的人,全趕到了大廳──
  「哇──!!」
  「豪放女──!!」
  「晴子──?!」眼前這一幕簡直教櫻木難以置信!剛剛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便成了這副景象?!他即刻上前拉開赤木晴子,「晴子,別這樣──大家都在看啊──」
  無焦的眼中突然映入那一抹熟悉的紅,赤木晴子倏然漾開迷醉的笑靨,「櫻木……」
  櫻木以為她已經回復正常,開心的回應,「對──我是櫻木──」他連忙拾起被她棄於地上的衣服,「趕快把衣服穿上──」
  晴子一把將他手上的衣服給揮開,「不要──!」旋即如蛇般地纏上他,「抱我──櫻木──抱我……」
  「晴子──!!」櫻木盡可能希望在不傷她的情況下分開兩人,無奈現在的赤木晴子怎麼也推不開!
  通常若在這種情況下,流川必然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對方──而今,他僅是冷著一張臉,瞪視眼前這一齣鬧劇……
  「櫻木──我要你──」赤木晴子飢渴的嘴胡亂在櫻木僵硬的俊臉上碎吻著,「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渴望著能得到你的擁抱……抱我……櫻木……我一定能夠滿足你……」
  此刻的櫻木也只能無奈地躲開她的〝攻擊〞,「住手!晴子──!」
  「把她拉開!!」流川光火地開口。他早就知道赤木晴子喜歡道,如今親耳聽見她赤裸裸的告白,仍是教他一肚子火!
  少主的命令一出,誰敢不從?大夥兒全上前拉開失去理智的〝餓〞女──
  「不要──!放開我──!櫻木……我要櫻木……」赤木晴子狂亂掙扎。
  流川強忍著殺人的慾望,冰寒至極地開口,「她想要男人,你們就找個男人〝滿足〞她。一個不夠的話,你們就全給我上──」他不想再從這個噁心的女人口中聽見道的名字!
  「是。」這下可讓他們給〝賺〞到了!
  眾人暗喜之餘,只見櫻木以哀傷的眼神凝視流川,不疾不徐地開口,「別這樣──只要把她關起來,直到她清醒再開門就行了──」
  流川動容地摟著他摯愛的人兒,那語氣溫柔得教人心折,「都聽你的──」繼而瞇起危險的雙眸,再次下令,「道的話,你們都聽見了──抓回她的房間,關起來,直到她清醒為止。」
  飲恨啊──!好好的機會,卻被櫻木給破壞了!「是。」
  摟著櫻木,冷冷地注視赤木晴子被一群人給架上樓──敢搶他的人,她就該有所覺悟!!
  「楓──」
  櫻木的聲音幽然自他懷中傳來。
  「嗯──?」此刻他的心情好得出奇。
  「我不會愛上赤木晴子──」他幽幽開口,「所以你別再這麼做了──」
  道──看出來了!!
  流川激動地摟住他痴狂摯愛的戀人,無言……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