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記憶》

刈堇

 

 

當一個人去世的時候,靈魂就會到達地府接受審判,若無太大的罪孽,仍可以繼續轉世為人,但在投胎前的每一個鬼魂都必須經過奈何橋,喝下孟婆湯方可轉世,重新開始另一段無法重複的生命。

一碗孟婆湯,可以讓人忘卻前世所有的記憶,無論是痛苦的,還是喜悅的,一切都在仰頭而盡的下一秒鐘化為煙雲,消失在綿亙的奈何之中。

但凡事皆有例外,即使是死亡也逃不脫這不變的定理,只有永遠在奈何橋頭熬湯的孟婆知道,她的湯對一種人是無效的,無論他們喝下去多少,都無法忘卻前世的記憶,因為那一份記憶已經滲入骨髓,成為了靈魂的一部分,有人可以拋棄自己的靈魂嗎?沒有,所以,他們只能永遠的活在記憶的糾纏之中,即使是看盡滄桑的孟婆也禁不住一聲無奈的嘆息……

背負著記憶而活的靈魂太苦,太累了,如果可以,她希望所以喝下孟婆湯的人都可以重新開始,但……他們的愛是無法磨滅的,所以……註定了彼此糾纏的命運,與靈魂同化的記憶她孟婆永遠也不可能將他們抹殺的。


糾纏


漫天的火焰,無法抑制的喧囂,無法控制的慌亂控制了所有侵沒在痛苦之中的人們,但矗立在火海深處的府邸卻反常的一片寂靜,仿佛是死亡的味道彌漫開來,沒有人注意到裡面是否還有人的存在。

不遜色於熾烈的火焰,張揚的髮絲映襯著火光,一張俊逸非凡的臉此時卻是一片冰霜,璀璨的紅眸裡彌漫著是沖天的怒意,“儂姬,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只見紅眸中的人影原本應是雪白無暇的和服上已是刺眼的鮮紅,被血洗禮過的人卻絲毫不失半分的輕靈,如果不是一襲令人無法忽視的血衣,絕色無雙的面容上一抹嫵媚的笑意,恐怕說她是墜落塵世的天人也不會有任何的異議,“源臣,你永遠是我的,我不會讓任何人得到你,我說過的,你忘了嗎?”

在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她永遠是他的,而他也絕不能屬於別人。在他眼中,她是清冷的,也是嫵媚的,她的嫵媚永遠只有他才能見到,而她的殘忍也只有他所擁有別人時才會出現。

她無悔無愧,為了能在他身邊,她可以毀了原本自己的一切,她所付出的她會要回來的。

被成為“源臣”的男子紅眸中閃爍著無奈,糾纏著複雜得令人無法猜測的神情,無疑的,儂姬是他所見過最為絕色的女子,但也是絕情的,她的情只給了她所愛的人,但這份愛太沉,太重,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所以,他逃了,企圖從她身邊逃開,只因為,他無力承擔她那份愛。

儂姬絕色的面容上笑意越來越濃,放開手中染血的利劍,輕撫著垂在身側如緞的黑髮,“源臣,我愛你,儂姬永遠是你的。”她愛的男人永遠就只有他。

沈默的看著眼前這個正在說愛他的女子,沒有人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麼,誰又會想到,這漫天的火焰竟是在她手中燃起,而本應該在今晚成為他妻子的女孩此時卻冰冷的躺在了她腳下,驚恐的神情絲毫不見退去,無辜的生命,無怨無愁的人,而她卻是微笑著結束了她的生命,在她看來,除了他,所有的人都是無價值的。

一陣陣揪心的疼痛彌漫在冷凝的外表之下,“儂姬……”

一只冰涼的手輕柔的撫上他剛毅的面容,無法讓人忽視的輕靈呈現在不過半尺的距離,這張曾經讓他忘魂的面容此時卻讓他感覺到一陣陣的冰寒,心中早已沒有了對她的愛意,“你不愛我了嗎?還是我變醜了?”

“啪!”

漾著柔意的黑眸瞬間驚愕了,她不明白,為什麼?

打掉自己臉上的手,他向後退去,“儂姬,你必須為你今晚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沒有絲毫的留戀,沒有任何的纏綿,源臣頭也不回的轉身想離開這個令他心寒的地方,剛邁出不過三步,眼前的路就被人擋住了。

直視著令自己心儀的男子,儂姬宛如寒星的黑眸中浮現著不解,她做錯了什麼嗎?她只不過不想讓他離開自己身邊,這難道也錯了嗎?

“儂姬,你錯了,你真的是錯了。”讀懂她眼眸中的資訊,他只是鎖緊她疑惑的黑眸,但她已經找不到絲毫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臣,你說過只愛我一個人的。”他曾經許下的諾言,他那信誓旦旦的模樣未曾在她記憶中褪色。但現在的他讓她感覺到害怕,不,她不要失去他,不要!

“當你揮劍的時候,我們之間的情意就已經結束了。”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女孩慘死在他面前的模樣,那原本單純羞澀的面容上一片讓他心寒的驚恐。

沒有再說一句話,推開她冰冷的身軀,他走出了這個曾經是他最愛的地方。

身後幽幽的嗓音中只有無法消逝的清泠,“你不愛我了?”

“……我德川源臣,不再愛你,儂姬,永不!”


我德川源臣,不再愛你,儂姬,永不!


“喝下去吧,喝下去你就可以忘記以前的一切了。”面對著眼前面無表情的女子,孟婆與往常一樣將手中冰冷的碗遞了過去。

沈默的接過碗,女子只是靜靜的看著有著慈愛笑容的孟婆,許久之後,沉寂的奈何橋頭響起宛如冰寒般的嗓音,“我可以再見到他嗎?”

對上那雙星眸,孟婆忽然有種無奈的苦楚湧上心頭,唉……又是一個為了情而放棄生命的癡人啊。

“孩子,忘了他吧,你可以重新找到幸福的。”

沒有得到答案,女子斂下了眼瞼,幽幽的嗓音中卻是無法讓人忽視的堅決,“不!我的幸福,只有他。”

臣,你只是說這一世不再愛我,那我們下一世再相愛吧。

一抹清泠的笑容讓孟婆晃了神,在回過神時,女子的身影已經隱沒在奈何橋上了,望著空無一物的碗,孟婆知道,她不會忘記的,不會再忘了……

孩子,希望你的願望可以實現了……


追隨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肯放過我,我已經說過我不會愛你的!”

狂吼的男子不能控制的暴跳如雷,他不明白,他已經有了心愛的人了,她為什麼還要這麼苦苦的糾纏他,他不愛她,他不愛她啊!!!!!!!!!!

而佇立在離男子不遠的女子一襲輕縵的紗裙正隨著肆虐的風飛舞著,低垂的眼簾下隱藏著無盡的心傷,只可惜無人知曉,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總得不到他的愛,難道他就這麼狠心,連一點點的愛都不能施捨給她嗎?

她苦苦的追了他九世,九世,她早已忘了過了多少年,從日本到中國,從中國到印度,從大洋西岸到大洋東岸,每一世她都在費盡心力的尋找他,但每一次她都以失敗而告終,臣……

“Ray,我只想問你,你愛過我嗎?哪怕只有一點,一點……”她累了,真的累了,她只希望他告訴她,哪怕是欺騙……

絕情的看著低垂著頭的女子,男子迷惑的紅眸中只有不耐與厭煩,“Carol,我再說一次,我愛的人是Jessie,對不起。我希望以後都不要再見到你。”

留在女子眼中的是再一次離去的身影。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原來我真的是這麼惹人閒,這麼讓人討厭啊。”

臣,你太狠心,真的是太狠心了,連一點愛你的機會都不給我,我就這麼讓你討厭嗎?臣!!!!!!!!!!!!!!!!

遙望著水中那張不變的面容,熟悉的是那從未消失過的悲哀,陌生的是那破碎的黑眸泛起的深邃,那是她嗎?真的是她嗎?

腦海中不斷掠過的是這數世與他相見的場景,不耐,厭煩,憎恨……她找不到一張漾著笑容的臉,找不到半句帶著些須溫情的話語,原來……她真的是那麼失敗啊。

悲哀的神情被一抹不知名的複雜和怪異所取代,她該放手了,真的該放了……


孟婆看著正朝著自己走來的靈魂,無奈的嘆了口氣,她又回來了,這已經是她從她手上接過的第九碗孟婆湯了,每一次的她回來時生命的時鐘從來都不曾超過二十七歲,這次的她又提早來了。

“孩子,你還要找他嗎?”她的心魂已經被弄得失去了靈魂本應有的光澤,暗淡,飄渺,仿佛一碰就會消失般的輕靈。

那雙曾經是星辰墜落的黑眸已經尋不到半點的璀璨,她感覺不到那顆消失在痛苦之中的心了。

接過熟悉的碗,女子望進那雙永遠泛著慈愛光芒的眼眸,那是經過了滄桑沉澱的深邃,足以看進她千瘡百孔的心,輕輕地搖了搖頭,“如果還有來世,我希望不再是女子,不再想起過去的一切,不再……愛他……”

仰頭喝下手中的湯,飄渺的身影消逝在孟婆眼中。

沈默的將手中的碗放回到水中,孟婆的思緒飄忽了起來,唉……也許真的是上天註定的,她註定為了他心傷,心碎,心死。

第一次,孟婆希望自己所熬出的湯真的能發揮功效,讓她真正的忘記所有的一切,她太累了,背負著無法遺忘的過去,背負著無法得到的心碎,這九世,她將她身上發生的一切看在眼裡,卻無能為力,只能在她出現在奈何面前時,送上一碗孟婆湯,忘憂解愁,但卻從來沒有發揮過功效,無辜的孩子……

讓她忘了吧,即使她有天大的過錯,也該還清了……


擺脫


“你這隻該死的狐狸,為什麼要傷晴子小姐的心?你給我說清楚,狐狸!”

半倚在欄桿上的黑髮男子絲毫沒有理會自己面前大吼大叫的紅毛猴子,隱藏在瀏海下的黑眸泛著深沉的無聊,但似乎面前的男子沒有絲毫的發覺,仍然在盡自己所能的大吼著,仿佛下一秒鐘就要揪著他的衣領開打似的。

“死狐狸,你在裝什麼死,快點去給晴子小姐道歉!”一把揪過黑髮男子的衣領,隨著他大幅度的前移,垂在眼前的瀏海幾乎都滑落在了額際,對上那雙冰冷的寒眸,紅髮的人兀然的呆掉了,他從來沒有這麼清楚的看見過狐狸的眼睛,真的……很美……

沒有理會拎著自己衣領的人突如其來的發愣,黑髮的男子只是打掉讓自己不舒服的手,朝著天臺的入口走去,冰冷的嗓音在他身影消失的前一刻清楚的傳入愣在一端的人耳中,“你不是喜歡她嗎?我拒絕她,你就可以得到她了。白癡!”

他喜歡晴子小姐?!

呃……

……

……狐狸……你錯了……

入夜後的晚風絲毫不遜色於一月的冬雪所帶來的寒意,而對於沉浸在夜生活中的人來說卻沒有太多存在的意義。

喧囂的pub裡放著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樂隊嘶吼的嗓音,在舞池中的人瘋狂的扭動著,仿佛要將積壓在心中的怨恨完全發泄出來一般,而接吻,褻玩,甚至是公開的交合在這家墮落在黑暗中的pub中更是隨處可見,沒有人會在意,沒有人會不屑,因為這裡是屬於他們的天堂。他們自己創造出來的天堂。

“花道,你喝得太多了,該走了!”

比平常還大上數倍的音量卻不能讓埋頭在吧台中的男子回過神來,皺著眉頭在pub裡打量了一圈,不堪入目的景象讓洋平溫和的眼眸中掠過一絲不耐與煩躁,他不明白花道是怎麼了?為什麼會一頭沉浸在這個以往的他從來不會出現的地方,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如果獨自一人出現在這家pub裡,後果絕對是不堪想像的,這裡是絕對的人性自由,換一個說法,就是被強姦了也是你自己的錯,絕不關他人的事。

用眼神逼退前來搭訕的人,洋平忍無可忍的一把拉起櫻木耷拉的腦袋,將他整個人扯到自己面前,對上那雙映上了幻彩的紅眸,“花道,你到底是怎麼了?”

即使是身體裡染上了酒意,紅眸仍然是一片清醒,緩緩的扯開一抹笑容,櫻木將視線投到蒙上糜爛的舞池中,“洋平,我愛上他了……”

溫潤的眼眸猛的一震,即使沒有聽到那個名字,他也知道他口中的“他”所指何人,他最不願看到的一幕到底還是發生了,從他看到花道第一次在流川面前落淚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他總有一天會聽到這麼一句話的,自尊心比富士山還高的花道竟然會在自己的死對頭面前落淚,這說明了什麼?

“花道,你考慮清楚了嗎?你是男人,流川也是男人。你們……”

流連在舞池中的目光再一次移了回來,給了死黨一個熟悉的笑臉,“洋平,你知道嗎?當我走進這裡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我愛他,不會再變。”

這是間不同與尋常的pub,更確切的說,這家pub走進來的人都是同性戀,只生存在同性之中的人。

明白他想告訴自己的訊息,洋平只是拿起了擱在吧臺上的酒杯,“祝你幸福,花道。”

在兩只酒杯即將相碰的前一瞬間,那紅色的人影已經兀然的沖向了pub的另一側,在洋平未反應過來的空擋,整間pub已經是喧鬧了起來。

“花道!”

擠過擁擠的人群,洋平才看到櫻木和一個體形幾乎一樣的金髮的男子扭打在了一起,期間夾雜的話語清晰的傳入了他耳中,“他是我的!你聽見了沒有!”

愕然的在圍觀的人群中尋找了起來,一張隱藏在燈光下卻沒有絲毫失色的面容出現在眼簾中,他明白了花道為什麼會和一個陌生人扭打在一起了。

十分鐘之後,櫻木和那人消失在了洋平眼前。

花道,希望你幸福……


同樣的擺設,同樣的裝飾,同樣的人,同樣的夜晚,唯一不同的是彌漫在空氣中那揮散不去的麝香,那情欲發泄過後殘留的味道。

修長但卻冰冷的手指緩緩滑過枕邊那剛毅不失迷人的臉,隱藏在黑暗中的眸彌漫著可笑的味道,他抱了他,在今世終於抱了這個發誓不再愛他的男人。

他該叫他什麼?櫻木花道?Ray?……還是……德川源臣?

暴露在月色下的臉掛著讓人心驚膽跳的笑容,留戀在胸膛的手指瞬間鎖緊陷入沉睡的櫻木喉間,逐漸的加大了力道……

呵……前幾世的他是捨不得與他的記憶,所以拼了所有的一切來保留那一份讓他心碎的記憶。但這一世的他是流川楓,不再是那個癡傻的儂姬,為什麼還要想起一切,為什麼他不肯放過他?!他不是儂姬!永遠不是!

望著手中的臉漸漸的出現紫黑色,呼吸聲急促了起來,流川心中有種莫名的感覺,促使他鬆開了挾制他頸項的手。

厭惡的神情閃過眼眸,他起身想離開這張突然讓他不舒服的床,但沒想手腕被突如其來的力道給挾制住了,略微有些驚訝的對上不在預料之中的紅眸,彌漫在房間裡的黑暗被明亮的燈光所取代,他沒有睡著?!

呈現在燈光下小麥色的肌膚上佈滿了深深淺淺的紅印,提醒著流川剛剛的瘋狂,“為什麼不繼續?”

看進那尚殘留著情欲的紅眸,流川沈默著,許久之後才再度開口,“你是誰?”他明顯的感覺到眼前的人不再是平時他所熟悉的白癡,櫻木花道。

半起身的櫻木猛的將流川拉了下來,兩個人交跌在一起,盡管流川的體形偏瘦,但仍是個運動員,所以重量自然是不容忽視的,但櫻木卻對於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沒有皺一下眉頭。

細細的打量著和自己一起生活了五年的面容,櫻木的紅眸中盡是柔意,仿佛要將流川的容貌刻進自己心中一樣,“櫻木花道,或者……德川源臣。我的儂姬……”

聽到那深埋在遠古記憶中的名字,流川瞬間改變了臉色,掙扎著想脫離櫻木的懷抱,但沒想卻被挾制得死死的,在掙扎未果的情況下,流川整個人都陷入了冰封之中。停止一切激烈的舉動,藏在瀏海下的黑眸深邃得讓櫻木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收緊環著他的手臂,櫻木將自己深深的埋進了流川的懷中,“楓……我愛你,真的……”

他是櫻木花道,愛著流川楓的櫻木花道,流川楓口中那不變的“白癡”。

他愛他?不屑的勾起抹冰冷的微笑,流川順從的擁上了櫻木的肩頭,輕啃著他柔軟而敏感的耳垂,不意外的聽見一聲呻吟“……恩……”

“我該稱呼你什麼?櫻木?Ray?爵風?……還是臣?”稱呼著櫻木每一世的名字,流川的唇已經滑落到了櫻木的腹部,狡猾的舌間正在那打轉,而逐漸被情欲俘虜的櫻木聽不出流川話中的冰冷,只是難耐的扭動著身子。

“看起來藥效還沒有過啊,我親愛的德川將軍!”陷入情欲的櫻木猛的被一陣掐痛給震了起來,“啊!”

只見自己的欲望被流川狠狠的掐住,高漲的欲望夾雜著無法忍耐的疼痛撕裂著櫻木逐漸渙散的神志,迷亂的紅眸艱難的看向流川深邃的黑眸,“楓……”

放開掐著櫻木的手,流川翻身離開了床,“記住,我是流川楓,不是儂姬!”

顫抖著身子,雪白的枕頭上映上了透明的痕跡……


纏綿


“……我德川源臣,不再愛你,儂姬,永不!”

……

“報告將軍,儂姬夫人自殺了。”

……


“我恨你,冷絕渲,我發誓,爵風永遠都不會再愛你,冷絕渲!”

“……我只是想留在你身邊啊,風!!!!!!!!!!!”

“……”

“如果你再不停下來,我就跳下去!”

“……”

……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肯放過我,我已經說過我不會愛你的!”

“Ray,我只想問你,你愛過我嗎?哪怕只有一點,一點……”

“Carol,我再說一次,我愛的人是Jessie,對不起。我希望以後都不要再見到你。”

……


“啊!”

從夢中驚醒過來的櫻木失神的望著窗外的月色,腦海中不斷滾動著不同的裝束,但卻不變的兩人,那雙不曾改變過的黑眸,楓……

在他第一次見到楓起,他就已經想起了所有的一切,從德川源臣到Ray,每一世的記憶都清晰的重現在眼前。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今世的自己終於可以抓住那曾經被自己狠心傷害的人了。

其實,記得一切的絕不僅僅是流川,每一世的他都會想起來,不過每一次想起的時候與儂姬已經天人兩隔了,所以他都是懷著悔恨的心情重新投胎轉世,在轉世時他總希望在遇見儂姬前就可以想起一切,但每一次都失之交臂。

呵……難道源臣真的不再愛儂姬了嗎?儂姬啊儂姬,冰雪聰明的你怎麼會認為愛上你的人會這麼輕易的就說不愛了呢?在他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永遠要不回來了,儂姬的愛讓他想逃,想放棄,但每一次他都會回頭,因為……他不可能放開對她的愛的。

即使再重,即使再深,他都不願遠離她,但矛盾的心情卻讓他們都嘗盡了苦頭,他早該想到,性情剛烈的她怎麼能接受那句“我不再愛你”!更何況是從她最深愛的男人嘴裡說出來的,在他離開的一刻起,他就已經後悔了。但還是晚了一步。

每一世的他總是在責任後才想到流川,每一次都是在不自覺間對他放下了感情,卻懵懂的推開了自己最深愛的人,以為自己愛的是另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他的冷漠,他的微笑,他的任性,他的眼淚,他的哀傷,深深的鐫刻在自己內心的深處,逐漸成為了靈魂的一部分。他不可能放開自己深愛的人,也不可能放棄這份完全屬於永恆的愛戀了。

他傷得他太深,太重了,以致這一世的流川完全不信任愛情,完全不會再將那顆冰雪鐫刻的心赤裸裸的呈現在他面前,他愛他,所以……他會等,等到他重新學會說愛他的那一刻。

溫柔的俯下身在身旁的人額上落下輕柔的一吻,沒想卻被擁進了一個冰涼卻十分之熟悉的懷抱中,“白癡……”

“狐狸,吵到你了嗎?”安心的窩在流川懷裡,櫻木慵懶的嗓音喚醒了流川朦朧的意識,但還處在半夢半醒狀態的他並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只是靜靜的擁著他。

聽著耳邊傳來平穩的心跳聲,櫻木笑開了,“還好,你還在我身邊。”

感覺到櫻木的眷戀,流川只是收緊了環著他的手,從他第一次擁抱起,已經過了五年了,五年裡發生了許多事,有些事他不願再想起,重要的只是現在他擁著他,屬于狐狸的白癡。

櫻木忘不了,源臣抱著儂姬冰冷的身軀時那份滲入骨髓的恐懼,似乎現在的自己還能感受得到,還好,他還聽得到狐狸的心跳聲,那證明,狐狸還活著,“狐狸……答應我,一定要讓我先死,好嗎?”

他不願,他不願在承受失去他時的那份痛苦,那無盡的哀傷,他沒有告訴流川,其實在儂姬死後的第三天,德川源臣也自殺了,他不願獨活在沒有了自己心愛的人的世界中。

白癡!他不會讓他自己一個人寂寞的。“……好……”

得到了承諾的櫻木開心得像剛吃了糖的孩子般,純真得讓人移不開視線,而窗外的月色正濃,沒有絲毫的瑕疵,仿佛也見證了兩個人永世的纏綿,這次,孟婆該看到這個令她心疼的孩子的笑容了。

……

“楓,你相信幸福嗎?”

“……”

“楓?”

“我不相信幸福。”

“噢……”

“白癡,我不相信幸福,我只相信你……”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