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溽暑的季節裡、下了一場愛情的綿綿細雨。
冰冷的雨霧滴落，自熾燙的地面...緩緩蒸發。
然後，變成肉眼看不見的空氣……就在每一個人鼻間吸進的那一寸空間裡，除了雜物、細菌外－－－還有嗅不出的愛情。
不用特意以淡淡的感覺來形容，形於外的感官是偵測不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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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出門藍澄澄的晴天，變成回程上的擾人雨景。
右手提著一袋厚重裝滿零食的袋子，左手牽著另一隻右手－－－流川無言地走著。
袋子裡頭是剛剛在便利商店滯留了片刻、才遲遲決定要買的食物……巧克力、消化餅、海苔絲、草莓優酪、可爾必思、罐裝咖啡、薄荷口香糖…etc.，還有跟食物不搭調的東西－－－消毒藥水和繃帶。
手被牽著的人不出聲地東張西望著，他沒有想過這樣的舉動已經把身旁的人給惹惱了。
原先以為雨勢即將轉大，但是它仍然守本分地、維持著那人類感覺像是綿綿細絲的狀態，一直下著－－－正好是那兩人踏出便利商店的那一刻開始。
如果是在踏出門口之前就落雨的話，他們一定會藉機待在店內，以躲雨之名、行搞破壞之實。
但是，如果是在離店門口不遠處就遭水淋的話，大可以再折回去，為了身體健康著想，而佔住別人小小店面裡的一塊大大面積……但是又不幸地，他們同樣都為了男人的自尊在固執著。
心裡頭想著…什麼好馬不吃回頭草，何必再折回、落人口實呢？－－－即使單單就躲雨這項行動來說的話，是絕對扯不上任何人生大道理的；或是在緊要關頭裡...基本精神還得保住的嚴重程度。
總而言之，他們兩個人想太多了。
可是，從外表看上去應該又不是那種會深思熟慮的那一類人。
黑髮的男孩抖了抖沾附在袋上的水滴，順便檢查是否有進水……畢竟裡頭有九成以上是食物。自己花錢買來的東西不是拿來浪費的。
檢查無誤後，他又再度想起會在炎熱的下午出門的原始動機－－－好像跟食物一點關係都沒有吧……
「喂！」
「什麼事？」被一道冷冷的嗓聲喚住的另一個青年轉過頭。
看著本來自顧自在玩耍的對方看向自己，然後抬高自己的右手－－－「這些都是你的，應該是你拿才對。」
「啊…？我不要！」
「不要任性。」
「那你就不要牽我的手，這樣很不方便。」
「叫你拿東西，跟牽手有什麼關係？」
被提問的青年偏著頭想了一下……「有關係！我才不做吃力不討好的事！一手拿著東西，另一隻手又被你限制住自由，吃虧的人是我。」
「好！那麼…」兩相衡量之下，黑髮青年再度開口－－－「還是一樣都不變，東西我拿、手還是要牽，可是…你要給我安分一點。」
「啊？為什麼？那你又幹嘛要求我拿東西啊！從頭到尾都是你在決定的！」紅髮青年扯了扯被握住的右手，表達自己的不滿。
「是誰出門不帶錢包的？」
「我...我又不是故意不帶的！我早就準備好先放在客廳桌上的，是你一直在急著催我，所以......」
「所以...？所以什麼？說的好像受害者是你似的！」
花道噤語不敢再答話。可是，心裡頭卻傳來一陣壓抑的苦悶－－－因為自己難得清楚...這回事件的錯究竟該歸咎於誰。
「你總是這樣......喂！你手上的繃帶快掉了。」
望著低下頭去的花道，老實說，流川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一再反覆地說著從交往開始後的類似口頭禪的話－－－你總是這樣...－－－並沒有含帶著責備的意味，只有在流川覺得適當的情況下，才拿出來說說而已。
被自己牽住的那隻手上，繃帶已緩緩地脫落......
花道注意到流川盯著的眼神，便一手接過他遞來的塑膠袋。然後兩個人挺有默契地停在原地。
雨勢依舊保持先前的情況－－－唯一變化的是，雲層間隙裡透出一點陽光。
「以後受傷了跟我說一聲，不要逞強。」小心翼翼地拾起快掉落的繃帶，流川謹慎地將它繞回原處－－－「還有，你纏繃帶的方式弄錯了。」
「你好囉唆...」瞄了一眼被執起的右手，花道困窘地撇過頭去。
「囉唆？也還好，不是嗎......」流川在末端打上了個小結－－－「以後要從浴室出來接電話時，不要用跑的，你可以叫我幫你接......說到這...上禮拜要你記得再去補醫療用品的，結果你沒有...直到發生意外了，才在那裡緊張。」
「我...我忘了嘛！而且要接電話時，我下意識就會想快一點去接！......不要把我說的像小孩子一樣！」
小瞪了一下花道急欲辯解的臉，流川伸出手要去拿回那個袋子。
「欸？做什麼？這個我拿就可以了！」
「剛剛不是爭著不想拿的嗎？」
「呃...沒有啦！想說你也拿了有一半的路程了，所以我......」
「想道謝就坦白點講出來...」
「啊？好...好啦！我......」花道微紅著臉接受流川投來的關注眼神，輕輕地、小小聲地吐出連自己也聽不出來的謝謝聲響。
「你的道謝方法還真是特別。」
趁對方又要極力地反駁時，馬上又去牽回那前一刻鐘還握著的右手。
欲言又止地張大嘴巴，花道有點意外身旁這男人的舉動。在這一刻不開口的時候，老早忘記自己適才想罵些什麼了。
「喂！狐狸...回去的時候，你還會再幫我包紮一次嗎？」
「當然會！而且是全身上下都狠狠地重新包紮一遍。」
「什...什麼？你是在說笑話嗎？」
「我才沒那個興致。」
花道偏過頭去，細細玩味流川的話－－－「狐狸，你變了好多...跟三年前比起來......」
「還不是因為和你在一起的緣故。」
「喔~~~是這樣的啊......」
將挫敗兼一副受不了的眼神扔至花道的身上，流川心想著...即使我這樣說，你一定還是不瞭解我話中的涵義－－－
就流川的觀點來看，說出〝和你在一起〞的話，就是等於時下的浪漫情話。
「晚上我們一起做作業報告吧？」
「一起做...？大概又是你不會做，要我幫你吧？」
「欸？又被你猜中了！」
「白痴...你心裡在想什麼，你以為我會不知道嗎？」滿意地看了眼他稍稍惶恐的表情。
不知道為什麼要躲開流川的視線，花道心虛地瞟了一眼周圍。
突然放開回握住流川的手掌，花道搶先地向前跨了一步－－－驚覺到這白痴要放開自己的手，反倒緊張地要再度握住他脫離的手......
「快到家了，你沒有在看路嗎？」走在眼前的花道在發現到流川怪異的神色時，轉回頭笑著喊叫。
盯住那張笑臉，赫然感到剛才那一瞬間的自己實在是狼狽極了－－－忍不住低低地苦笑著。
「流川？流川...怎麼了？」
一抬頭，對上一雙盛滿擔憂的雙眸......將手輕輕地搭在花道的肩上，暗示他的情況無異。而花道卻在這一刻領悟到一件事－－－
「流川...呃...不是...那個...我...我不會再離開你的！哎呀！我不知道怎麼說啦！」
這是危機障礙......經歷過的痛苦只要曾經有的一次就好了－－－那樣的事早就封鎖在記憶深處了，但它卻無時無刻地干擾糾纏著...讓自己感到恐懼。
雨始終沒有再下大，但也沒有轉小......彷彿自己潛藏的心境，往昔的回憶帶來的痛苦並沒有再擴大，但再也消除不了......
「我沒事的，你看你...頭髮已經溼透了。」
舉手撥弄著花道垂掛在額前的瀏海－－－
「還不算太溼啊！待會可以...嗯...我們一起去沖沖澡，好嗎？」
臉頰靠上流川還停留在額前的手，像隻溫馴的小貓摩娑著。
「當然...不過，我要你幫我脫衣。」
「哇！你還有條件啊？早知道就不要犧牲自己跟你一起洗澡！」
「說這什麼鬼話啊......」將一雙長著繭的手掌貼在花道的臉頰，佯裝自己的不悅。
流川微仰著頭，看向飄雨的天空......
這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看在花道的眼裡－－－「雨一定會變小的！一定的！所以你不用擔心，因為我是天才！」
「好啊...我相信你，只要你不離開我。」
流川一把抱住有點不知所措的花道，然後低語著。這裡是他們同居的家門口。
「耶？你第一次承認我是天才！真令人驚訝！」
「白痴！你搞錯了。」
「可...可是......」
「再不進屋裡的話，我就要在這裡吻你了。」
稍微清楚自己的處境後，花道環視了眼周圍－－－「哦？我們到了？」
「你果然距離天才這稱呼還有一段好長的路......」不禁在心底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細雨仍持續下著。兩個大男孩也仍依舊待在外頭。
一段短短的購物路程，走過的足跡被雨沖刷......滴在身上的水總是無味，流川卻嚐出花道獨有的味道。
他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花道的細心與體貼......說不出的俗套話語是多餘的－－－見他急忙地要回屋內，流川還是一把抓住他並緊擁著。
然後在雨中......相吻。
纏綿的吻，是要讓這場雨做見證的，也讓自己不再回想曾有的痛苦......那是失去花道的日子......
其實，偶爾出門來個單純的散步也是不錯的。
「不要哭了...花道......」
離開他的唇，來到眼角邊，流川安靜地吸吮著那苦鹹的淚水－－－
我們可以一直相偕著散步......在清晨、在黃昏...踏在我們都熟悉的路面上，聞你的一舉一動，所有的你的好與壞全讓我來珍藏。
「流川...不要再這樣了......試著把一切都忘了，不會...不會再離開你了，永遠都在一起......」
「嗯...為了你......」
明天，如果天氣好的話，我們去公園走走，我要牽著你的手慢慢地散步......
恍若不曾遭遇過的記憶，我要用腦子記載全部的你...自學校天台上的初遇之後......我愛你...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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