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雨》

妖精鳥

〈10〉浮光

 

眼眸中
心扉緊閉
凝望冰冷的指尖
追逐未及抓住就已消失的愛
仿徨於時光之海

頭,暈沈沈的,像快要炸裂般的痛。
身體,因過度的疲勞而全身酸痛,輕輕一動,便似要崩潰一般。
眼睛澀澀的,嗓子乾燥的像要燃燒起來。
只有心,沒有任何感覺。
原本是心臟的地方,現在空蕩蕩的,那顆支離破碎的心,已碎成千萬塊碎片,隨著淚水一起,流出了體外。

不由自主的,回到當初相遇的地方,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一瞬間全部崩潰。於是,堆積了許久的淚水,痛痛快快的流了下來……

流川拖著疲憊的身體,行走在午夜的寂寞與沈靜之中,在時光的流暢與遲疑之中,感覺意識越來越渙散……
“狐狸!”
熟悉的聲音像電擊般刺激著流川的神經,仿佛從很遠的時空傳來,貫穿記憶,清晰得不真實。
“狐狸!!”聲音是掩不住的焦急,流川猛地轉頭,就看見了站在街邊的那個身影––
每夜每夜出現在夢裡的那個身影。
紅髮如炙焰般絕艷的男子,有著不屬於人世間的美麗,俊美的臉上是陽光樣的笑容。他站在街邊望著他,一頭柔順的紅髮被夜風吹起,就像繽紛飛舞的火焰,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是真的嗎?”流川楞楞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語。
“狐狸,過來,快過來!”他用力地揮動著手,大聲地叫喊著。
流川只是痴痴地看著,仿佛幾個世紀也看不够。
“死狐狸,不要發呆,快過來,快啊!!”他向他伸出手,似乎急得快哭出來。
不要哭,不要露出悲傷的表情,我馬上就過到你的身邊去。
可是,為什麼我的身體動不了,我怎麼也動不了,我努力的伸手,可我卻抓不到他,我抓不到……
“狐狸……”他露出絕望的表情,淚水被風吹散在紅髮裡……
不,不要哭……
本以為已不在了的心,卻意外的感到疼痛。想要抓住他的手,想要拂去他臉上的淚水,想要把他抱在懷裡––
可是,身體卻怎樣也動不了……
不要哭,不要哭,花道……
“花道∼∼”悲戚的聲音劃破夜空––

突然,流川感覺到他的身體被某個强大的力量猛地一拉,下一秒,他跌進了一個有力的懷抱。然後,一陣冷風從身後急速的擦過,伴著車輪與地面刺耳的摩擦聲,咒駡聲,驚呼聲,周圍的世界變得吵鬧起來。
流川只是慌張地擡起頭,越過抱著自己的那人的肩尋找著那個火紅的身影。
他依舊站在黑暗中望著自己,只是臉上已是放心笑容。
流川張了張嘴,想喊的名字,卻怎麼也發不出聲。於是想伸手去拉住他,他卻溫柔地搖了搖頭。流川感到害怕,更加急切的想要抓住他,他卻渾身籠罩在一片紅光中,一點一點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不,不要。
花道,不要離開,不要走……
花道……
花道……

“流川,你到底在幹什麼,你究竟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仙道把流川緊緊抱住,剛才的餘驚讓他一想起就後怕。
流川一聲不響的離家出走,害得他找了一天,想到他可能會回學校,就找到這來,卻看見那個笨蛋呆呆地站在馬路中,眼看一輛車向他開來,卻一動不動,要不是他動作快的話……
“你想自殺嗎,笨蛋∼∼做夢也的找個時間啊!!”仙道覺得自己從來沒這樣生氣過。
够了,他已經受够了,他再也不想看見同樣的情景再一次在他眼前發生––
陰暗的天空,尖銳的碰撞,散亂一地的東西,以及,四處飛濺的鮮血……
花道,靜靜地躺在血泊裡,和他的紅髮一樣艷麗的血泊裡。
那一刻,已定格成了仙道記憶中永遠揮之不去的夢魘……
他怎麼也無法相信,前一分鐘還和他說著笑著,抱著一大堆東西,吵著要趕回去照顧狐狸的花道,會是懷中漸漸變冷的屍體。
滿身是血的花道依然笑著––阿彰,不許為我落淚!
滿身是血的花道依然惦記著他的愛人––不要告訴狐狸,就乾脆讓他把我忘記好了。
花道緊緊抓住他的手––狐狸……就交給你了……
花道輕輕地撫摩著他的臉––阿彰,你總是很溫柔。
花道拉下他的頭,深深的吻了他––你也忘了我吧,阿彰!
花道……
花道……

“流川,不要再讓人擔心了,好不好!”仙道輕輕地嘆了口氣,花道,會不安心的。
懷中的人靜靜地沒有動靜。仙道鬆開手,扶著流川的肩把他拉到眼前。總覺得他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格外蒼白的臉,沒有焦距的眼睛……
“流川……”輕聲地呼喚著,猛然記起,在剛才的慌亂中,他似乎在喊花道的名字。
流川望向仙道,但仙道總覺得他空洞的眼睛並不在看這裡。
“原來,花道他是出了交通意外啊……”
“流川,你……”仙道吃驚地望著流川,手上的力道不由的加重了。
流川卻一臉平靜,讓人感覺不到生的氣息的平靜……
“果然是這樣啊,所以他才沒能回來……終於知道原因了……”
“流川你的記憶恢復了?!”
流川仰起頭看著漆黑的夜空,閉上了眼睛。
難道……一個模糊的想法在仙道心中形成––
“難道……流川你……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喪失記憶?!”
一行清淚從流川的臉上劃過,消失在黑夜中……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