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像個野獸,不斷不斷地挖著一個──
可以埋葬自己的洞。
────────────────────────────────
流川已經和櫻木住在一起了。從櫻木辭掉店裡的工作開始。
房子坐落在城市一個溫暖的角落裡,窗子的正對面隔幾條街就是不夜城,從房間裡可以看到那變換著色彩的艷麗霓虹。
是櫻木要求這樣一個地方的,太明亮的地方讓他不適,而太黑暗的地方會使他不自覺地害怕。在這裡,永遠有曖昧的燈光,遙遠地,神祕的。
可是房子本身卻非常古老。
安睡在城市裡的一個等待拆遷的小城區。因為周圍施工的關係,偶爾會來個停電,停水。
但是房租很便宜,這讓兩個沒有固定經濟來源的人很放心。
櫻木是到處遊盪,流川則認真地做畫,有時也兼打零工,賺點錢。
櫻木過得很愉快,常常可以看到他汲著拖鞋在小街道上晃悠,哼著不知名的歌,相比之下,流川總是莫名地焦躁。
非常不順利。
對流川來說,除了櫻木在身邊以外,沒有什麼事是目前值得高興的。家裡的錢吃了上頓沒有下頓,運筆越來越不如意,買材料的支出也非常可觀,一想到這裡,甚至無法在昂貴的帆布上下筆。
而櫻木……那更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喜歡他,愛他,洶湧的感情不知怎麼辦好。有時覺得自己無法交給他幸福,乾脆還是讓他回到當初的生活也許對他比較好;有時又好像在害怕他會突然一去不回;有時,他的存在回讓自己不知所措,對他吼叫,兩人就莫名地打架,事後更痛苦。痛恨自己的不成熟。
流川越來越恨無能的自己,黑暗的力量一點點累積。
這種不安,其實也有一些櫻木的責任。
對相愛的人來說,什麼困難都是可以承受的,因為兩個人可以互相支撐。可是櫻木,他沒有說過:“愛。”
他願意跟著流川,卻從不說愛。
聽到流川呢喃著“愛”,他總是困惑的樣子。
不確定的樣子讓流川更加忐忑。
也許櫻木就是生在流川喉嚨裡的一根魚刺,不上不下,時時疼痛,對他手足無措。
這天,兩人沉默地在燈下吃飯,驀地,燈就暗了。
對這種不定時的停電,他們已經習慣了,可是,平時不滅的霓虹燈竟然也忽然暗下來了。黑暗中,櫻木不知所措地站起身來,想走到流川身邊,可是卻碰撞到了什麼,發出一聲疼痛的悶哼。
流川連忙摸黑取出醫藥箱,靠著朦朧的影像往櫻木靠去。
等眼睛漸漸習慣了周圍慘淡的光芒,流川看到櫻木倒在床邊,大概是打到了床角,膝蓋出血了。
他拿出繃帶,小心地幫櫻木包紮。
“好痛~~”
“白痴,好好地站起來幹嗎!”
“這麼黑,我看不到你啊。”
“……”流川心裡一緊,他希望這句話有一些弦外之音。
“啊,在一片黑暗裡,沒有其他人的感覺,我討厭。”櫻木喃喃地說著。
他不知情地說著,混不知這句話讓流川的心更往下沉,沉到幾乎看不到的地方,那沉沒帶來的重量壓在流川眼裡,眼便黑了幾分;壓到了流川的身體裡,身體便更渴求地去擁抱他;壓到了流川一直懷疑一直擔心的地方,那地方就塌陷了。
塌陷了,失控了。
用繃帶一圈圈往紅髮男子手上套去。要套住他。在這麼黑暗的時候,正是他要逃跑的時機。
怎麼可以讓他逃呢?怎麼可以!?
心裡的想法反應到動作上,流川更見粗暴,白色的代替自己纏住他的東西深深陷到他的皮膚裡去,櫻木大叫:“狐狸!你在幹什麼!”
沉浸於自己的思緒中,流川根本無暇顧及到周圍的情況,將櫻木雙手反綁後,就直接扯開了他的褲子。
之前也有過幾次肌膚相親,但流川苦苦壓抑自己泛濫的黑色的想法,做得非常溫柔。但是今天,黑暗給了他恐懼,也給了他勇氣與機會,讓他放出了心中嗜虐不滿的野獸……
櫻木的分身可憐地萎縮著,而主人則氣喘吁吁地想掙開繃帶,喚醒流川的理智。
一根……兩根……
熟悉的手指拂上來,原來的溫柔變成了不自覺地粗暴,接觸到的皮膚仿佛也接觸到了那散發出來的惡意,戰慄地瑟縮著。
一路上,在櫻木身上留下深深淺淺的淤血。不是在愛撫,而是更接近掐捏,皮下毛細血管迅速破裂,櫻木痛得大叫。
聽不見,看不見,甚至感覺不到……五官在惶恐的心情下幾乎全部失靈,流川只能藉著更劇烈的方式去感受。
欲望從身體裡蔓延開來,沉沒無邊的黑暗中,交錯的喘息中,好像這個房間都變成了他無法滿足的欲望。
他很快地褪去櫻木的上衣,因為看不見,而格外緊張的櫻木,流川甚至可以用掌心磨撮他的胸膛,感覺到那兩個已經硬挺的果實。而在手指的撫弄下,下身的欲望也冉冉漲起。
櫻木惱怒地叫道:“喂喂,想做就做啊,不要把我綁起來,很痛啊!”
流川恍惚地回答道:“綁起來你才不會逃,這樣你才會一直在我身邊。”說著,他的手指仿佛在確認這個事實一樣潛進櫻木的後穴。而櫻木一邊要承受流川的重量,一邊雙手被死死壓在身下,本來支撐的臀部也被對方用力拉起,手臂好像快被折斷一樣痛。
他努力掙扎想翻過身來,卻被認為是要逃脫而被更加用力地戳刺,內壁受到的擠壓和搔刮讓他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掙扎得越發厲害。
好不容易,乘著流川一個不注意,櫻木終於將自己翻過身去,可還沒等他放鬆身體,手指一個角度的改變戳到了最重要的一點……他忍不住細微呻吟了一下。
這個呻吟卻像暗號一樣,流川抽出了手指,取而代之自己灼熱的欲望,強硬地要櫻木接受。後穴沒有充分地滋潤,卻要承受比平時還要大一些的欲望,櫻木顫抖的膝蓋想往前挪動,被一雙有力的手制止了。
手指嵌進櫻木的肩膀,刺痛。
接著,溫熱的身體完全覆蓋上來,兩人好像配套的玩具一樣,一點縫隙也沒有地交合在一起。
挺進,抽出,挺進……流川一邊重覆著訴說堅定的要求,一邊啃嗜著櫻木強韌的脖頸。
血的味道……
不自覺地咬開了櫻木的皮膚,嘗到了血銹的味道,流川稍稍清醒了一點,注意到了櫻木夾在兩人身體中間的雙手冰冷得可怕。他連忙挺起身來查看,原來是繃帶綁得太緊,血液無法流通。他除去繃帶,愛憐地逐根舔食它們。
溫暖的舌尖纏上櫻木的手指,因為血液開始循環而又麻又痛,可感覺反而更加敏銳,就在流川小心用舌尖愛撫著指縫時,櫻木的內壁一陣不自覺地緊縮。
他就著趴臥的姿勢辛苦地轉過身來微笑道:“來吧。”
濕潤了……原本乾涸得快要枯死的心靈求了一滴雨水。
哪怕是不經意的,哪怕只有一滴。
對我都已足夠。
黑髮男子重又律動起來,黑暗裡還是欲望的海洋,只是加入了你以後,不知怎麼……有一點溫柔的感覺。
事畢,流川不敢去看櫻木,獨自坐在床上,在重重疊疊的黑影裡。
櫻木反而好像沒有發生過什麼事一般,只披著毛毯坐在窗下。
因為莫名的停電,周圍一片漆黑。
“你在煩惱什麼啊?狐狸??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流川沉默了一會,開口:“煩惱……大概吧,可是白痴你也是不知道的。”
“為什麼我不知道!”
“你不是……曾經說過,你是從來不懂‘愛’的嗎?”
櫻木好像皺了一下眉頭,說道:“我是不知道,但是,目前,我和你在一起,我喜歡你!這難道還不夠嗎!”
不夠……是不夠……
因為感情上的欠缺,所以我期待彌補,所以……一頭野獸漸漸成長……
流川呆呆坐在床上,無言地看著櫻木。
櫻木激動地站了起來,這時,外面的霓虹一下子亮了起來,播撒進來。
習慣黑暗的眼睛一下子不適應地花了……彩色的光打進窗口……那麼明亮……耀眼……不可得……好像一個巨大的瀑布……
櫻木站在瀑布當中,光亮簡直像受他控制一般移換著。他開口:“喜歡你還不夠嗎?”
看這燈光,在黑暗中無法照亮什麼,卻有照亮的錯覺,和你的感情一樣虛幻的……
霓虹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