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

 

 

練習結束,牽起腳踏車想儘速的離開學校。
剛離開停車棚,果不其然的那聲音又從身後響起。

「狐狸,一起走吧!」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那白痴幾乎是二十四小時的黏在我身邊。
「我不和白痴一起回家。」
「你以為我願意呀!要不是老爹的指示,我這天才怎麼會捨棄了和可愛的晴子小姐回家的機會,冒著生命危險和你這睡狐狸一起回家。」
是呀,教練的指示。教練也只是叫你好好看著我的動作然後勤加練習。又不是要你觀察我的生活起居。
「教練沒要你和我一起回家、一起吃飯,更沒要你搬來我家吧!」
「怎麼沒有。老爹說要我好好的看著你才能贏過你呀!但是只有球隊練習時間的觀察對吸收力超強的本天才來說是不夠的。還是你害怕本天才贏過你。」
「哼!有必要嗎?」
跨上腳踏車就要疾馳而去。
「喂,狐狸,你就這樣丟下本天才。我知道了,狐狸果然是沒體力,所以載不動本天才。」
『吱』『碰』
那白痴居然在我遲疑的一瞬間就坐上了我的車後座。
「走吧,狐狸。」他拍拍我的背,「如果你真沒體力了,本天才就勉為其難的載你回狐狸窩囉!」
哼!一股氣往上沖,腳下奮力一踩,車就向前奔馳而去。
「回家囉∼∼」
天才的勝利。

現在的我到底在做什麼,睜著雙眼看著前方應是熟悉卻又陌生的路面。
而那罪魁禍首正是那一路上未曾停止唱著“我是天才”的白痴。

順著下坡路段疾駛而下,眼前海天相連的青藍逐漸延展。
突然間感覺到來自肩頭的力度,那白痴正站起身倚靠在我的肩上歡呼著。
耳邊傳來了呼嘯的風聲,和白痴的『呀∼呼∼∼』聲。
此刻的自己彷彿翱翔於天地間——寬廣。

◇ ◆ ◇ ◆ ◇ ◆ ◇

又是醒在凌晨6:00,嗜睡的我有多久沒有在這個時刻清醒。
側耳傾聽,廚房裡傳來了『康噹匡啷』的聲響,和必然有的天才歌:『我是天才,天才就是我』。
唉!該起床了,再不起來那白痴又不知會想出些什麼奇怪的方法來叫人了。

一開始,白痴對我用盡了各種起床法,當所有的方法都對我無效時,他有好幾天沒再叫我。
一天、兩天...,我正暗自高興著我的睡拳成功的擊退了白痴,沒想到一星期後的早晨,他竟然、竟然用“吻”的。
這一招非常有效,我立刻就驚醒了。
「你在幹什麼?」我捂著嘴非常的震憤。
「叫你起床阿!」白痴答的理所當然。
「你“吻”我?!」我不確定的問到,那白痴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對呀!洋平他們教的,很有效吧!」
看著眼前因計謀成功而沾沾自喜,對所作所為渾然無知無覺的人,我不禁哀嘆:我的天,他真的是個大白痴。
而後,只要感覺到他的鼻息吹撫在我的臉上,我就會瞬間的清醒。

剛走出盥洗室就聽見門外傳來的呼喊聲。
「喂,狐狸,吃早餐了,快醒醒。」
「來了。」
走出房門,只見餐桌上已是簡單的美式早餐,那白痴正坐在桌的對面等著我入座。
「早啊,狐狸。」
「嗯。」
無言的落座,兩人靜靜的享用著屬於夏日的早餐。
靜默的空氣已是常態,在每日二十四小時的相處之中,再多的無意義爭吵也會有消磨的一天。

如常的來到了晨練的小球場,不同的是路途中我已不須聽著Walkman。
一如以往,白痴會先坐在一旁的樹蔭下看著我投籃、跳投,再至球場的另一端獨自練習,而最後在兩人的一對一中結束。

準時的來到了學校,不理會週遭的驚詫,我和他各自的走向自己的教室。
課堂上,我依然作著稱霸全國的籃球夢。不趁此時,更待何時?
平時總有白痴在身邊喳喳呼呼的,瞌睡蟲早是嚇的不見蹤影,想我一身的睡功卻無處伸展。
只得趁著白痴不在身邊時盡力招呼著久未謀面的睡友們。

◇ ◆ ◇ ◆ ◇ ◆ ◇

白痴失蹤好一陣子了,所有的人都問我『流川,你知不知道櫻木去那兒了?』
我該知道嗎?
就連洋平也對我說『難道你不擔心嗎?』
擔心?我為什麼要擔心那個白痴。
但是...

牽著車離開了校園,將走至校門時很自然的停了停腳步,直到遠處傳來的犬吠聲才驚醒了自己無意識的舉動。
少了後座的重量,心頭似乎缺了些什麼。
沒有了激憤的一股氣,踏車也踩的無力。
來到了斜坡,前方不再是一片的青藍,灰暗的夜空包圍著我。
風肅肅的自面龐吹過,耳旁未聞風聲卻是響起了白痴的歡呼聲。
加速的俯衝而下,任由冷冽的風割劃在臉上,想衝破這片令人窒息的幽暗,和那響自腦海的聲音。

凌晨6:00時,已是清醒的我卻不願醒。
一星期了。
一星期前,我開始想在床上多躺一會兒,總覺得白痴會突然出現將又賴床的我吻醒。
但是,一星期了,白痴還是沒有出現。
耳畔尋找著某種聲音卻遍尋不著,原來是少了那白痴五音不全的歌聲。
走至廚房,餐桌上空無一物,室內的空氣一如室外的寒冷。
來到小球場,一路上過於的安靜使的我又戴上了Walkman。
悻悻然的結束了晨練,到了學校我發現了來自周圍的驚異眼光。
因為這是第一次,我獨自一人的準時到校。
教室前,歷史老師正口沫橫飛的說著。
對於這樣無聊的課程,我卻一點也沒有和老朋友打交道的意思。
呆望了黑板一天,我才突然發現,我已習慣了白痴在身邊。

◇ ◆ ◇ ◆ ◇ ◆ ◇

「洋平,那白痴在哪?」
一下了課,我就急急的去找洋平詢問白痴的下落。
洋平一點也不驚訝我突兀的舉動,只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開始擔心了?你也開竅的太晚了吧!」
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悅的看著洋平。
「他是你的同居人吧!你都不知道他去哪了,我又如何會知道呢?」
洋平不無感傷的說到。
而我這時才真正明白,那白痴真的從我身邊消失了。

騎著腳踏車在街上亂晃著,心中不停的問著:『白痴,你在哪裡?』
沒有白痴在耳邊喳呼著,我的雙眼卻未曾閉闔過,害怕在眨眼的瞬間就錯過了尋找的身影。
漫無目的的來到了海邊,疲憊與不甘促使我對著大海吶喊。
「大白痴,你快回來呀!」
聲音在海風中回盪,隨著捲落的殘風消逝在耳中,停留在心裡。
失落的轉過身,只見呼喊中的人出現在眼前。
「狐狸?!你怎麼在這裡?」
他詫異的看著我。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只是緊擁著他。

「回來吧!我已經習慣了有你。」

<11/24/00>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