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狐狸會愛上猴子》

蕭夜思

〈4〉

 

什麼?!竟然讓我和這白癡一起雙人聯防,這也太過分了。我承認仙道是很厲害,但這絕不代表我已認輸,可與這白癡聯手,不就已經承認自己比仙道差了嗎?這我絕不能允許。正這樣想著,就聽到那白癡氣極敗壞的大喊:“老爹,你腦殼壞掉了嗎?本天才怎麼能與這隻敗在掃把頭手下的瘦弱狐狸聯手,太污辱本天才了!:”什麼?我還沒有嫌你,你倒嫌起我來了?我倆同時來了個“以眼殺人”。安西教練卻不慌不忙的笑著,“流川同學,櫻木同學,這場比賽的勝負關鍵就掌握在你們的手裡了,好好加油吧。呵呵呵。。。”哎,算了,與這白癡聯手再不好也比輸掉比賽強。我絕不認輸!那白癡好像也是這樣想的,一聲不吭的和我回到了場中。

仙道確實很像風,不在籃球場上時,他給人清風拂面的感覺,可一到了賽場上,清風就變成了旋風,我和那白癡雙人壓制他,本已給了他很大壓力,但他好像越來越強勁了,那白癡一個沒注意,就給了他可乘之機,被他輕鬆擺脫,又攻入一球,其實那白癡已很努力了,以一個剛打了不到一個月籃球的人來說,他的表現已經可以說是超水平發揮了,但我就是要存心作賤他,“哎,我就知道與白癡搭擋的結果只能是這樣!”我故意大聲的歎了口氣,可那白癡竟然沒有接腔,難到這萬試不爽的激將法已經不靈了嗎?我詫異的轉過了頭,只見那白癡繃著臉,雙手使勁扯著自己的衣角,嘴唇顫抖,卻什麼都沒說。看到他這副模樣,我也意識到自己的話說的有些過分,傷害到了他,心中有些愧疚,但主動開口道歉卻是怎樣都做不到的,心中正在躊躇,卻見了那白癡走到了一直在旁邊注視著我們的仙道身前,很用力,很認真的說:“仙道,我總有一天會打敗你的。仙道看了看他,又瞅了瞅我,又笑了。“櫻木,我等著你呀,還有你,流川楓。”為什麼又把我扯進來?我走上前來,冷冷的對那白癡說:“快去防守吧,白癡,在賽場上不要輕易的和你的敵人講話!”“臭狐狸,什麼輪到你來教訓本天才,讓本天才來教訓你還差不多。”“喂,咱們自己人不要起內哄呀,這可是在比賽中呀。”副隊長急忙插在火藥味正濃的我倆之間,拼命勸架。而仙道卻撓了撓頭,又掛起了那該死的笑容,但我覺得他這次笑的別有深意。

練習賽到了最後還是輸了,只差一分,雖然很可惜,但輸了就是輸了,仙道那最後一球讓我們輸的心服口服。但我們並不會就此放棄,白癡,對吧?!

 

〈5〉
 

四月的神奈川與往常有些不同,平時它總是陽光明媚,給人以生機勃勃的感覺,可現在卻陰雨綿綿。它給一向活力四射的神奈川添加了一抹憂鬱的色彩,就像在明黃的顔色中加入了一道蒼綠,使那一向清澈明亮的色彩也帶有了些許沈重。

我正舉著傘走在街道上,我一向對雨天沒有什麼好感,它不僅使出行不便,更令人煩惱的是,我無法再去那個小公園練球,這多少使我的心情有些鬱悶,但更讓我焦躁的是。。一陣涼風吹過,細密的雨絲巧妙的躲過了雨傘的阻礙,輕巧的落到了我的臉上,使我那紛亂的頭腦得到了一絲清爽,我轉頭看了看四周,平時熙熙攘攘的大街,因為這場春雨的到來而顯得有些冷清起來,大街兩旁的也都空空蕩蕩的,無端的給人一種蕭瑟的感覺,只有被雨水潤洗過的新綠顯示出了生命的活力。偶爾有一兩個小孩子,手裡拿著雨傘,褲腿高高挽起,只穿著木屐的小腳靈活的越過一個個大小不一水坑,不久就跑得不知蹤影,可那輕快的笑聲卻久久回蕩在耳邊,令人難以忘懷。哎,真的羨慕他們,無憂無慮,天真活潑的好像那個白癡。。。那個白癡,那個白癡呀。

我的眼前浮現出了那團火紅,以及那個讓我不知所措的晚上。。。

那是與陵南練習比賽後的第二個晚上,籃球部訓練完後,我又照常等大家走後留下練習,可那白癡卻沒走,但他也沒說要幹什麼,只是楞楞的坐在椅子上發呆,其實也不是今天不對勁,自從打完練習賽後,他就一直很抑鬱,說話也總給人心不在焉的感覺。但他現在與往常更加不同,眼神直勾勾的,一直盯著地,好像要把那裡用眼神挖出一個大洞出來,我本來不打算理他,可在練球時總覺得背後不舒服,好像有個炸彈的計時器在我耳邊滴答作響,一晚上空心籃不斷,看來只要有他在,我今天是別想練了。我認命的收起球,走到他身邊,用腳踢了踢他,“喂,白癡,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別那一副死人模樣,你想給誰看呀!”

他慢慢抬起頭,目光呆滯的看著我,或者說看向我這個方向,我被他那樣子嚇了一跳,那絕不是往常的櫻木花道,臉紅的和他那飛機頭有的一拼,兩眼也充滿了血絲,鼻孔一張一息,噴出驚人的熱氣,嘴唇已乾的破皮。“白癡,你病了。”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是一團火燙。他卻一把抓住我的手,又用另一隻手緊緊摟住我的腰,像個孩子一樣把頭埋在我的懷裡,我真的不知所措了,傻傻的站在那裡,想推開他,可又有些於心不忍,這時卻看見他雙肩不住抖動。難道他哭了?不一會兒就聽見他發出悶悶的哽咽聲“爸,我真的不是不救你,是我真的沒辦法,爸,是我害了你,爸,求你原諒我,爸,我真的不孝,爸,我真的想打贏這場比賽。我盡力了,可。。。爸,你別走,等等我,嗚。。。”看到他這從沒在人前顯現過的脆弱。我的心前所未有的柔軟下來,我也坐了下來,讓他把頭枕在我的腿上。他那隻環在我腰上的手放了下來,可另一隻手卻仍緊緊抓住我的手,好像生怕他一鬆手我就會消失不見。我用空出的那隻手輕輕撫他那頭火紅的頭髮,好像沒有我像的那麼硬呢,很柔軟。我輕聲說:“別怕,我是不會走的,你好好的睡吧,什麼都不要想,我知道,你已盡力了。”他滿足的歎了口氣,又喃喃的說:“洋平,我知道,只有你對我最好,永遠都替我著想,櫻木軍團其實一直都是你領導的,是你一直在守護我,不讓我受到傷害。本天才一直都很感激你,我就算打籃球也不會忘了你,你的支援和晴子小姐的溫柔是本天才最堅固的盾牌。不像那隻該死的狐狸,總是與本天才作對,晴子小姐又喜歡他,洋平,我該怎麼辦?”他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終於幾不可聞,但我都聽到了,洋平,就是那個總在他身邊的那個蝌蚪眼水戶洋平?哦,原來你以為我是他,對,我只是你最討厭的流川楓罷了,既不是他也不是她。“白癡,你真是白癡。”我也不知道在說他還是自己。長夜漫漫,一個昏睡的人和一個清醒的人就保持這樣的姿勢直到天亮。

那一刻,我多麼希望我不是我,是他;正如我希望他不是他,是我。

 

〈6〉
 

人們常說,在暴風雨過後,第二天往往就是日麗風清,這話看來一點不假。我抬眼望了望天,果然是豔陽高照呢。經過了那場春雨的潤洗後,整個神奈川又煥發出了亮麗的光彩。現在雖然是清晨,但淡金色的陽光已經揮灑開來,那些薄紗透過還未可稱之為林蔭的嫩綠,輕披在人身上,雖然和煦,卻也讓人感到——困倦。我騎著單車在幾乎空無一人的馬路上急馳,腳雖蹬的飛快,可眼睛卻依然半睜半閉,哎,還是沒睡醒。不是我自誇,本人,流川楓,十六歲,擁有十年的騎單車歷史,還從沒有挨撞的經歷,咳,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從沒有在撞了人後或者撞了別人的東西後被抓的歷史。像我這種速度,又有誰能抓的住我?我這個人一向對季節沒有什麼觀念,但現在我好像也喜歡春天了,或者說是愛上了春天。我想我最愛的就是那春天雖然看似光芒四射,火熱炙人的豔陽。帶給人的卻是這種溫柔到讓人心生懶散的陽光。現在看去,因為有還有些慘白的天空相襯,所以它更像一團冬日的玫瑰色反光。哎,最近我怎麼總是在胡思亂想,怎麼這些軟綿綿的詞語會在我的腦海不停浮現,看來我最近也有些不正常了,記住,流川楓,你起這樣大早捨棄你最愛的睡眠,可不是要做什麼無病呻吟的詩人,而是籃球,籃球!只有籃球才是你的一切!我使勁甩了下頭髮,努力揮去那不知所云的想法,而專心的騎向目的地——小公園。

我將單車停在一邊,走向了那個小練習場,因為清晨的公園一向很清靜,所以那“砰砰”的運球聲就顯得格外響亮。已經先有人了嗎?我困惑的走到鐵絲網前打算看個究竟,啊?!那火紅的頭髮和那刺蝟一般的髮型,怎麼會是他和他?我太驚詫了,頭腦一時忘了思考,所以只能默默注視著他們,那白癡正在和仙道做一對一練習,雖然防守的動作還有些稚嫩,但那給人壓迫感十足的氣魄卻彌補了他技術上的不純熟,使一向雲淡風清的仙道也不敢對他大意,光與影投射在他們的身上,甚至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這白癡的身體恢復的倒是很快呀,我冷笑了一下,腦海裡又閃過了那一幕。那白癡的身體好的果然和靈長類動物有一拼,當我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竟然正趴在他身上,是我最後也支援不下去了吧。我立起上半身,覺得腿已麻木的像塊石頭了。這死白癡還真不是一般的沈。聽著他勻長的呼吸聲,我伸手試了試他的體溫,竟然已不燒了。既然如此,我又不是他,那等他醒了,我倆又該如何相處呢?算了,就當昨晚的一切都是夢吧,我將他的頭輕輕放到長凳上,還好他沒醒,我又看了一眼他那孩子般的睡顔,深吸了口氣,揉了揉酸麻的雙腿,就走到門口,猛的一拉門,啊,金色的光芒披滿了我的全身。

“嗨,櫻木君。”一聲呼喚拉回了我的思緒,原來是仙道正在叫他。“掃把頭,還沒完呢,你怎麼就停了?本天才還沒打敗你呢。你別想逃呀!”那白癡又發出了他那自以為是的“天才宣言”。我不禁又歎了口氣。“櫻木君,雖然你很努力,但我並不認為在短時間內我就會被你打敗喲,何必這樣認真呢?把我看作仇人一樣,有你這樣的敵人,我可是會很頭痛的呢。”帶些戲謔的口吻和和風般的微笑,使仙道看起來溫和而無害,但他那晶亮的眼睛卻泄露了他的傲氣,那白癡卻忽然收起了往常的那副傻呵呵的德性,雙眼放出執著的光芒。用前所未有的鄭重口吻對面前的男孩說:“你錯了”“我錯了?”一向機靈的仙道就有些犯楞,“本天才有你們這些常人沒有的意志力,勇氣和決心,又有。。。的支援,我會讓一切都改變的,我會全身心的投入到籃球中去,我認為沒有什麼困難是不能克服的,本天才絕不會將在困難面前的退縮看成是理所當然的事,只有這樣才不會給自己藉口在困難面前大搖大擺溜走,本天才需要前進,就算沒有這種機會,本天才也會自己製造機會並把握住機會,總有一天,本天才會讓世界為我喝彩,掃把頭。你說,我這個目標不算大吧?”這激昂的話語讓我那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又狂跳起來,為什麼這個白癡總會給我帶來這樣的震撼,白癡的他,脆弱的他,意志堅定的他,這麼矛盾卻又這樣統一,難到這才是真正的櫻木花道?我那不善思考的頭腦現在真的一片混亂,我下意識的又看了眼仙道,他也像傻掉一樣緊盯著那白癡,那種怪異的神色我從沒想到會在他臉上出現。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