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風》

西索

〈6〉

 

  平日熙攘的錫克爾軍事學院,這天卻意外的安靜。
  因為按照[宇宙聯合法令]的規定,新年假期為10天,而今天就是宇宙歷338年的最後一天。本來年假應該從新年的第一天開始的,不過因為錫克爾的學員大都來自於遠近不同的行星國家,所以盡管是以嚴謹治學著稱的錫克爾,在這時也會做出人性化的調整。
  “再見,櫻木。”
  “啊,再見。新年快樂。”
  “櫻木,你還不走啊。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一路順風。”
  “嗨,櫻木。你真的打算在學院過新年啦。好可憐,大過年的,和寢室的那塊寒冰眼對眼。自己多保重咯。”
  “你快回去吧。新年快樂。”
  櫻木在回寢室的路上,和最後離校的小貓小狗兩三隻打著招呼。
  不錯,這個新年,櫻木打算在學院度過。不過,他還沒把決定告訴他的親密愛人流川楓就是了。因為自從年假鄰近之前,流川就不爽在心頭了,只是他也沒將不快說出來。以櫻木的智慧怎麼會不知道流川鬧彆扭的原因呢。為了給他一個驚喜,同時也算是小小的懲罰一下流川楓,櫻木決定先故意不說。
  既然是新年,學院當然時一派節慶景象。並且學院所在的行星當局為了應景,更是降下了人工造雪。
  即便是這樣,幾乎無人的錫克爾卻在蒼茫中更顯出一片清冷來。
  不過有人卻樂在其中。
  “呵呵,偶爾的安靜也不錯呢!”
  櫻木深深的呼吸著難得的清涼,忍不住調皮的玩耍起路邊矮樹上的積雪來。心滿意足地看著白雪慢慢的在手心裡融化成水,最後終於耐不住冰冷,努力的哈氣來溫暖雙手。
  “好冷、好冷。還是趕快回去吧,溫暖的家在等著我喲!”
  於是,邁開雙腿,一路小跑的奔向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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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楓,我回來了。外面好冷呢!”
  ……………………
  “楓,你在嗎?我回來了。”
  ……………………
  “沒人嗎?好奇怪。怎麼……呀!!”
  在玄關處脫鞋的櫻木,沒聽見屋裡人應答,以為流川楓不在。不料才一抬頭,猛地看到流川楓就站在眼前,並且不出所料的沉著臉。
  “啊呀,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出去了呢。我回來,楓,你怎麼不理我呢?”
  只見流川撇了撇嘴,一言不發的轉身往屋裡走。
  其實也並不是一言不發,耳尖的櫻木還是聽見了他小聲的咕噥:
  “回來了,不還是要走!”
  不過櫻木卻裝作沒聽到,跟著流川進屋後,故意拿出一本書,半躺在床上慢慢的翻閱。
  【呵呵,我看你忍到何時。】
  事實上,一進屋,流川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櫻木半分半毫。好半天,在見到櫻木沒有半點打包回家的意向時,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喂,白癡,你怎麼還不走。”
  “啊,不早了耶。既然有人開口趕我了,再死賴著也不好意思了。”
  “不……不是……我只是提醒你該整理一下東西了……哪有趕人的意思……”當然還有半句含在嘴裡:“最好你不走了。”
  櫻木竊喜,卻不露聲色。
  “是哦,是哦,是應該好好整理一下了。”
  並且說著,就真的動起手來。而一旁的流川果然立即將臉部線條繃得更緊。
  “新年就該有個新氣象,歲末大掃除現在開始囉。誒,那個,楓,別傻站在那兒啊,過來幫一下嘛。拜託,這是我們兩個的寢室唉,而且又是你提出的。快過來啦!”
  櫻木終於決定不再為難流川了,也為了不讓本就已有寒意的天氣變得更冷。
  不過,顯然流川有些反應不過來。
  “嗯?大掃除?你不是還要回家嗎?”
  “對哦!不過問一句先,你大少爺哪隻耳朵聽到我要回家了?真的嫌棄我,要我走,明說嘛!嗚嗚,原來吃乾抹盡了,你就不認賬了。”
  【笨蛋,再不明白,我可真走了!】
  “你……你真的不走?真的?”
  有些好笑地看著流川激動的樣子,櫻木微笑著說:
  “是,我櫻木花道希望和您流川楓大人一起過年,請您千萬要紆尊降貴成全小人。行了吧?”
  流川沒等櫻木說完,就幾個大步上前,把他摟個滿懷。
  “白癡!”
  過了好一會兒,才在櫻木的告饒聲中,流川鬆開了手。
  “白癡,為什麼不早說。害我……”
  “害你什麼?害你繃了老大半天的臉,對吧!是你自己問都不問,就給我下了判決,冤枉的人好像應該是我才對哦,楓!”
  櫻木有些委屈的說。果然流川的臉色迅速雨過天晴,陽光燦爛。
  “我好餓,我們去吃飯吧!今天是除夕夜呢!要好好吃一頓!”
  “好!”
  有櫻木萬事足的流川,只要愛人在身邊,當然沒問題。
  於是,櫻木和流川甜蜜的享用了一餐兩人世界的年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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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癡……你睡了嗎?”
  櫻木轉過身,面朝著流川,任流川將他圈進懷中,順勢回抱住流川,將臉埋 在他的臉側。
  “什麼事?”
  “……不回去……真的沒關係嗎?”
  流川小心的問道。
  “你在擔心我嗎,楓?”
  “不是……是……到底有沒有關係?”
  櫻木一臉笑意地看著臉龐微紅流川,說道:
  “沒關係,反正家裡也沒什麼人期待,比起他們,我還是想待在你身邊。”
  說完,只感覺流川更用力的摟緊了他。
  “那你呢?你不再身邊,伯母一定很孤單吧!”
  “我……是她不讓我回去的。”
  “不是吧!”
  櫻木有些吃驚的望著流川,只見他平靜的眼中隱藏著一絲苦澀。
  “是啊。她所重視的只有父親,即使只是所謂父親友人的話,也比我來的更重要。習慣了。”
  “楓……你想她嗎?”
  “不想。”
  “騙人。你說不在乎,其實你是在乎的,尤其她是你的母親,你唯一的親人,你割捨不下的血緣,不是嗎?你到現在為止所作的一切,不就是為了她嗎?……”
  “別說了。”
  流川突然放開櫻木坐了起來,雙手捂著臉。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卻可以感覺到他心中的痛。
  櫻木伸出手,從背後抱住流川,在他耳畔親親的呢喃:
  “去看她。”
  流川轉過頭,有些迷茫的看著櫻木。
  櫻木雙手捧著流川的臉龐。
  “去看她吧。偷偷的,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看她。我也想看看楓的故鄉,楓出生成長的地方,想看看楓說過的那片雪白的梔子花叢,那片有我所不知道的楓的氣息的土地。讓我們回去吧!”
  “回去?”
  看著流川的眼睛逐漸清亮起來,櫻木回以鼓勵的擁抱。
  “我們回去吧。”
  相擁著的身影,隨著葷黃的月光泛出窗外,為清寂的除夕之夜送出股股暖意。
  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