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風》

西索

〈2〉

 

  按照錫克爾的傳統,今天應該是新生的入學典禮。菁英匯集的學員廣場鴉雀無聲,新老師生們都一臉肅穆的聆聽著學院長安西.格林的祝辭。這個從宇宙聯合部隊退伍下來的前上將,早已收斂起殺場上的戾氣。因清閒而發福的臉上,現在隨時都掛著慈祥和藹的笑容。唯一沒有改變的只有那雙依舊犀利的眼睛了。
  這時,從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安西.格林不禁瞇起眼,不動聲色的望向那混亂的源頭。
  只見在隊伍的左方,一個紅影正在努力的往人群的中心擠去。依稀可以聽見那抹紅影不斷地重覆:“讓一讓,對不起,請讓一讓......”雖然是很有禮的樣子,不過看看那些來不及躲開,而被“颱風尾”掃得東倒西歪的學生,與其說是“擠”,不如說“狂飆”更正確。
  “呵呵,還是這麼囂張啊!”看來,安西.格林是認出那抹紅影的主人,而且還相當熟識的樣子。不被人發覺的是慈祥的笑容變得頗具深意。“看來和那人的相逢是勢在必得的了。這孩子,真是和他母親一樣的固執啊!”安西暗道。
  那個遲到了還非常囂張的紅影忽然停住了。此刻,人們終於看請它的本尊。
  一個年輕的男孩,一個俊朗的男孩,一個讓人忘不了的男孩。
  及肩的長髮,用精致的金色絲繩隨意地束縛著,但還是有幾搓紅絲頑皮的垂蕩在主人的額前,彰顯出主人個性的不拘。本該燦爛的金色光澤被更加耀眼的紅芒遮蔽了。同時,這片紅色霸道的侵入了每個人的眼中,霸佔著人們的視線不肯離開。這紅影正是這個男孩的長髮。這時,人們幾乎皆在心頭浮現出這麼一句話:“真的好像遙遠銀河系中的太陽啊!”
  “噫?這裡真的好空啊!怎麼都沒人站呢?哈哈,那麼本天才就不客氣啦!”
  清冽的嗓音,張狂的笑聲,這樣突兀的組合卻沒有讓人反感。因為,“真的很難對這樣的人兒生氣啊!”就連剛才被這個“赤色風暴”刮到的受害者也這樣歎息著,“地球神話中司日的太陽神也不過如斯吧。”那日月都為之失色的笑容,那一顛一喜的鮮明表情,還有那雙溢動著不知名光彩的琥珀色眼睛。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來自酒鄉赫特的甘醇烈酒,惑動人心,使其在不知覺中沈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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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原來有跟本天才一樣的聰明人啊!”紅影似乎看到了夥伴般的開心。
  沒想到,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猛然把人們從讚歎中拉了回來,並立即發覺一個殘酷的現實。“人?對了,站在那裡的好像是......‘急凍人’!!!糟糕,紅髮男孩危險了!!!”
  如果“急凍人”是清醒著的,那還算好,最多凍死人的眼神把你瞪得傷風外加感冒;最可怕的是,他剛才在那裡好像、應該、確實是在睡覺。根據以往的經驗教訓,每次出現類似的情況,當事人另一方下一步就是去醫務長那兒報到了,前提是他還動得了的話。所以,錫克爾近兩年有條不成文的規矩:不去拽安西的下巴,不去吵“急凍人”睡覺;“急凍人”一睡著,請自動往旁邊靠。
  “那個...那位同學......請你...站過來些......”有些勇敢一些的學生,鼓足勇氣“護花”,好心的、悄悄的向紅髮男孩勸誡。
  “為什麼?這兒挺好啊!我才不是笨蛋哩,跑去跟你們擠!不要不要!”男孩大嗓門道。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人們只能乾著急,神經處於高度緊張狀態,準備一有機會就去救人。畢竟,誰也不忍心讓這太陽般的男孩因為無知而受傷。
  過了好一會兒,“急凍人”還是沒有反應。
  “謝天謝地!”大家鬆了口氣。
  不過......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哦,我叫櫻木花道,是新來的,請多關照哦!”
  “誒,你別不理我嘛!我都介紹過自己了,該你了啦!”
  “天哪,原來‘找死’兩了字是這麼寫的!”“不理你才好,理你你就遭殃了!”“快閃邊啦,櫻木弟弟!”這是眾人此刻的心聲。
  在這時,櫻木身邊的人睜開了眼睛。但他只是對這眼前笑得一臉燦爛又帶些委屈人兒瞪視著。
  霎時,氣氛重新緊繃起來,一路飆升至臨界點。
  就在人們覺得快窒息的時候,那人從嘴裡冷冷的溢出了兩個字:“白癡。”然後仍舊死盯著新生櫻木。
  “轟”的一聲,人群中炸開了鍋。“竟然...竟然沒有上演全武行!!!”“‘急凍人’今天很反常。該不會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吧。”“不過,可憐的新生還是被‘死光’給剎到了,你看他癡癡呆呆的站在那裡,嘴張得老大。”
  “你的眼睛好漂亮,好像我故鄉的黑曜石呢!”被一致認定為悲劇主角的新生櫻木忽然冒出這麼句話來。
  更加響亮的“轟”的一聲,天崩地裂了。“原來那孩子真的是白癡!”“沒看出來啊!”“就是,好可惜。”
  人們沈浸在議論之中,卻沒發覺,剛才那個“急凍人”微顫了一下身。但也在那一瞬間,新生櫻木的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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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請安靜,各位。”遠處傳來學院長安西.格林適時的介入,將局面從幾近失控拉了回來。
  “啊,那位紅色頭髮的同學,新生的隊伍應該在前面......噢,不,現在你還是不要動了,等儀式結束後,再去找你所在的班級。”想到出列入隊又是一通混亂,安西.格林連忙補充道。“還有,請旁邊的流川同學也不要睡覺了,我會儘量加快速度的。”
  如願地看到櫻木滿意的笑容和被看出心意,偷偷伸舌頭的小動作,安西.格林會心的微笑。“小傢伙的本性沒變,真是難得啊!嗨,原本他就是該那麼快樂的,如果不是要背負那個罪。櫻姬,難道這就是你所期望的?不惜賠上自己的生命和這孩子的人生。你又是何其的殘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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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楓,你的眼睛好像爸爸故鄉的黑曜石啊!”
  “黑...曜...石?那是什麼,爸爸?”
  “那是一種稀有的礦石,雕琢後就成為貴族們的飾品了。”
  “飾...品...那又是什麼?”
  “就是戴在身上的東西,就好像衣服,不過那是權力和財富的象徵......”
  ............
  “你的眼睛好漂亮,好像我故鄉的黑曜石呢!”
  ............
  是誰?是誰也曾在我耳邊說過這樣的話?在那株飄著梔子花香氣的老樹下,那個輕撫著我臉龐的男人,用那種充滿寵溺的語氣。為什麼我看不清他的臉?為什麼那種叫做“幸福”的東西也曾經屬於我,這個被神拋棄的人?為什麼眼前的男孩,明明陌生,卻又如此熟悉?
  我感到自己仿佛化為一隻玄蝶,明知無法擁有光明,卻仍癡妄著那團火焰。不惜代價,不計後果。
  我們終於相逢。
  是我幸福的開始,也是我毀滅的開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