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亂世,妖異之說四起.
傳,有扶桑人,渡海而至中原.行經山中,遇猛虎,家眷盡死.扶桑人痛狂,竟爾化身麒麟火獸,殺虎而噬之,其後,更遷怒過往路人.是以山道封,人跡絕,此山亦為世所不知之山也.
一日天晴氣朗.
身穿青布衣,戴著頂帽子的店小二拿著長白的布巾,邊拍抹乾淨板凳,邊熱絡的招呼著:“好一陣子沒見客倌您了!客倌喝點什麼?”
這一年多的時光,扶桑劍士,流川 楓,雖然身處中原異土,照樣還是(很沒神經的)穿著日式服飾,雙手放在和服袖裡,看來風塵僕僕.俊美潔白的臉,下巴上有青青的鬍疵---他已經星月趕路多時,要回山上去.
“隨便.”面無表情的說完,就將腰中長刀解下,坐到桌邊.
這家小客棧已經是最後一個供來往路人休息的地方,再過去,就會靠近震驚過中原武林一時的“麒麟山谷”.
顧名思義,這片幾無人煙的群山中曾盛傳有吃人的妖怪,長一輩的人說,是從前死在這的一個扶桑人,化身麒麟火獸,專吃往來的中原人.但是近年前,朝廷派了大批兵馬入山,消解了此一傳聞.
現在的麒麟山谷只是一處無人的尋常山巒罷了.
“客倌您要是哪天真在山上看見了火麒麟,可得回來說一聲,跟大家講講什麼樣的!”這個小二鬧著玩笑一樣的說話---他是個年輕快樂的人,最近被招贅到這鎮裡,才知道了山上從前有個火麒麟的傳說.他新婚的妻也是同一副古道熱腸,和夫婿並不因為村鎮的逐日蕭條,而仿效其它的村人搬離.
“生意是冷清了點,不過我娘子還能跟我湊和著過!”偶爾來一兩次的流川見四周清冷的桌椅板凳,隨口問了一句,店小二的回答倒是比問的人還有精神!
流川踏著步子離開客棧門口,雖然小二向來熱情的招待,他還是一貫冷淡的神色,無表情---他的刀法越精進,似乎人就顯得越沉默.
當然,這也是會有例外的時候!
流川急步山林裡,就要回到這一年來的寄身之處,心上有些紛亂,更多愉悅之情.但是,那時自己臨走前只留了紙字條,到現在過了有一個多月的時光,也沒再遞消息給他,也沒有他的消息,不知他過得如何?
正思量間,後方傳來一道破風聲!
一只鐵鏢疾射而來,要穿破流川的頭顱,勁道之狠,之準,幾秒間就能取下普通人的性命---不過,這名扶桑劍士自不是普通人.
鏢快,流川的刀更快!短鏢只靠近到臂長外的距離,流川已轉瞬間迴身抽刀,只聽鏘的一聲清脆聲響,鐵標已被掃開.流川望向暗器來處,臉上雖然不動聲色,但心中卻已暗自微笑:
“這麼掛念我嗎?”
流川想到,那人臉上要因為生氣而升起的潮紅色,胸口一時竟又被這個把月來的相思糾結.
林中枝葉靜靜,只有淡淡秋風偶然間輕掃.發鏢之人仍是躲藏著不現身,流川也不急躁,執刀而立,將刀尖慢慢點到地上.
沉默著的四周,彷彿風雨將來.流川閉上眼,側耳傾聽.
瞬間!
四五枚鐵鏢幾乎是同時而至,同樣的勁道,同樣的精準,分射流川胸腰腹!流川楓竟然還是雙眼緊閉,迅雷不及掩耳的揮刀朝上,刀鋒偏著擋去三枚鏢,左手接下直射右胸的一發,射向左腰側的幾乎是同時就移步閃過了!
可是這一兩秒間,正在流川楓擋鏢時,一道火紅色的影子猛地從綠枝椏間竄下,絲毫不等待流川的揮劍疾刺!但饒是這般的突襲,流川闔著雙目的臉上竟還浮出一絲笑意!他仍是閉著眼接住了來人的第一劍,刀劍相抵,鐵器聲,對方鼻息微喘,輕拂而來,像湖面上叫人心碎的晚風一陣.
終於,睜開眼,看見自己想念多時的那片潮紅色.
“不要..不要回來了!!臭..臭..臭...”有著一頭紅色長髮的十多歲少年,正很努力似的要把話說完整來.
“臭什麼,我不在,你連澡都不洗了嗎?”流川臉貼近眼前的少年,故意刺激人一樣的說話.
“!!!∼∼臭狐狸!∼∼去死!∼∼”紅髮男孩一下子難得的把話說準了音,雙手往劍柄加勁,推向流川.
原本單手持刀的流川楓這時也終於用左手微撐刀柄,和這一身蠻勁的男孩鬥力.
紅色長髮的男孩叫做櫻木花道,在和流川楓相遇之前,他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名字,不知道他的父母也是來自扶桑,而且,他有十多年都不曾說話了.
林間的兩人僵持不下,流川想試試他年幼的情人近日來又進步多少?(對啦!這篇是流川楓誘拐未成年少男啦!衛道人士請自行離場吧!)
兩人兵刃交接,刀鋒和劍鋒都已微發磨損刺耳之聲,流川注視著花道,才十數歲,已經有這樣的氣力武功,現在自已剛步入盛年,再十幾年後,是不是就要被這個白癡打倒了呢?心念一動間,手上也加勁,櫻木不敵往後退了一步.
眼見自己力取不成,櫻木突然收力回身,往左側一轉!紅髮飄動,流川止不住攻勢要踏步向前時,手背卻上傳來紅色髮絲剛好輕拂而過的感覺,但是,迷亂的心緒只了糾纏一瞬,他畢竟是個頂尖的高手,知道櫻木下一步就要疾攻過來,手微轉,翻刀背,櫻木果然劍尖由下挑刺攻上,流川正適時的一擋.
櫻木其實是不擅於使用兵器的,他十多年來都是赤手空拳,第一次和流川相見時,櫻木憑雙手和持刀的流川惡鬥,竟然也跟他過了百餘招!十幾歲的孩童竟然百餘招不能制服,流川楓真是以此為他人生的奇恥大辱!不過,他後來教櫻木用兵器倒是有別的自私原因---放這個小情人跟別人肉搏實在“太危險”了!
劍被擋下的櫻木毫不猶疑的拉回劍柄挺身向前,趁著衝力,劍尖開始不斷分刺流川周身要害,白色劍花快捷,如點點雪梅在深黑中競相綻開,美麗而寒冷---這是流川教著櫻木練的劍訣,櫻木雖然懂得聽言語,但識字不多,他的師父死後,遺留下的內家秘笈,劍招書冊等,櫻木都無法再修練了.後來兩人一起修習,幸得流川的漢學造詣也深厚,不曾誤解劍譜內文.
但是,武學秘笈之於練武之人,就有如樂曲歌譜之於奏彈之人一樣.同樣一首曲子,可因為每個樂師的指法彈奏不同,而生出不同的感情;武術也是如此,相同的一段修習心法,可因為每人想法詮釋不同,而產生不同的進境.
流川楓天資極高,武功才智過人,但是,性情陰冷.因此跟著流川修練劍譜的櫻木,劍招竟也就總帶著一股冰寒之氣.然而,這與櫻木烈火一般的性情是不甚投合的,因此櫻木常覺自身劍技進展極慢(其實已經夠快的了!),但向流川提及時,流川只說是他“修習不力”!
他不讓花道照著性子去練合適的武術,自然是有他的理由.
此時櫻木疾刺的劍仍如風打花狂落,不住攻向流川.流川楓氣定神閒,一一接招,也注意著花道的出招身形和調息,看他是不是照自己吩咐,好好練功養身了?如此於林間,兩人拆招三百餘回,櫻木仍然吐息悠長,不見落敗之象,臉上神色更是打出興致來了,完全不想停手!
其實這般盡興的練著,流川也覺停手有些可惜,但是一個多月相思之情,連稍微親吻相摟都還沒有,眼下竟然就要天黑了!為了讓這小情人住手,流川長刀揮快,手力也加重了起來,要乾脆點把花道制服!
於是流川擋招時的猛烈力道,壓迫了櫻木來劍刺擊的速度,氣勢受挫的櫻木為挽頹勢,劍花一挽,不再分散目標,欺身單攻流川咽喉要害.兩手持劍毫不心軟的模樣,不知情的旁人看了會以為這兩人有什麼深仇大恨!誰知,流川看了櫻木這副神氣,嘴角反而微微揚起,雙眼露出奇異的光芒!好勝心像被挑起一樣,單手揮刀格開櫻木這強勁的一擊,火花迸出於刀劍相接處,令人聯想起感情可以如何的激烈,和傷害的難以避免.
不待櫻木抽回劍身,流川風火電光一般的舉刀往花道頂上,劈頭就砍!櫻木千鈞一髮之際朝左側轉身閃過,也絕不認輸的反掃劍身再劈流川脖頸---兩人真真是殺出興味來了!
但是老話一句,劍快,流川刀更快!朝櫻木頭上一個劈空,流川立即快轉刀柄,下向上揮,朝櫻木掃來的劍一下子就把劍身打斷!這跟兵器的鋒利度並沒有關連,而是使兵器的人,有精純的內家修為.流川楓雖然非中原人,但卻自幼機緣巧遇下,得遠赴扶桑的高人指點,也學習漢文.雖然他一生使長刀,但對中原武術的熟捻其實不下於任何一個武林中人,在扶桑劍士的眼中也許以為流川是天生神力可以斷劍,但是功力高的,可以看出流川其實是使上了內勁了.
“不..不公..平!!”櫻木氣得把斷劍往地上一丟,指著流川的鼻子,結結巴巴罵人:“我..我還沒有..練..成!你..這隻死狐狸!!”
櫻木只要一激動起來就會忘了話怎麼講,十多年不曾開口,口音像個啞啞學語的人帶幼兒般的腔調.流川踏步向前,眼神也還是那種奇異光輝,左手抓住櫻木平舉的手腕,右手仍然拎著刀,也隨即環上他的腰際,傾身俯吻櫻木.
生氣的櫻木還想掙扎,但是流川摟他摟得緊,加上自己一個多月沒有見他了,心中也實在想念,於是也鬆懈下來,漸漸回吻著流川,雙臂勾往流川的脖頸上.
林中已經就要全暗下來,兩人還相吻著不分開.認識一年多,第一次離別這麼長的時光,流川忍不住情濃的咬著花道的下唇,手臂抱著他的力道也更緊,讓兩人身子密密的貼著.花道雖然覺得要喘不過氣似的,臉也潮紅,可少年的心裡如紙單純,不知道“適時”得阻止一下,想,他也是思念自己,就傻氣的由著流川為所欲為.(好羨慕這隻死狐狸呀...)
總該是秋風清冷,暗沉的天色更是添增了涼意.吻得不能自己的流川楓,一時察覺懷中人身體打著哆嗦,才知道是自己情不自禁“略略鬆開”了櫻木的衣物.晚風裡,眼前人的細柔紅髮輕輕飄曳,臉也紅著,可是雙眼卻是這麼純真的望著,不知該阻擋一下情人的慾念...突然間,流川心想,如果花道是柳枝條,也許自己就忍不住將他摧折了!
邊想著,雙眼仍灼灼的注視櫻木,月夜下,他的脖頸間露出的大片肌膚像透明一樣映著光澤,流川再盯看了一眼,把櫻木鬆開的衣領拉上:
“我們回去吧.”說完了又吻一下櫻木的嘴唇.
“嗯.”櫻木應了一聲,心中所想的是流川幫自己把衣服拉好了很體貼(小寶大罵櫻木你這個笨蛋),又,可以那麼痛快的跟他好好練一場劍,逼到他使內勁,之前流川不說因由的消失個把月的事,一下子就忘了要追究了!
不過,流川也忘了應該要給自己的小情人一個解釋,雖然說他這趟遠行,其實就是為了他.
攜手相偎,一起朝兩人藏身的山穴居所走去.路上流川問著櫻木,教他說話,櫻木也問流川秘笈上讀不懂的地方,沒什麼特別甜蜜的言語,一如兩人平日,好似流川的遠離,和剛才的激鬥,都不曾發生一般.
夜裡.
臥房中燭光微曳,流川靠著掛床幃的木雕柱,雙眼舒服的微瞇著,紅髮的櫻木正坐在腿上,專心的幫自己修面上鬚疵.他手指間纏著花道一絡頭髮,慢慢的用指腹撫摸,好似正讓手指品嚐光澤溜滑的髮絲觸感.少年的手指也在自己的臉面上,他柔軟的指腹也偶爾貼在自己頸間,修刮時,花道習慣把左手貼住自己的頸子不動,然後專心用右手幫自己修去鬍疵,這是他的小習慣,就像自己在這時總會習慣纏捲住一絡他的紅髮一樣.
生於中原的櫻木平日都做漢人打伴,但是在晚間,兩人閨中獨處時,流川都讓櫻木只穿上一件自己的和服.少年的身軀襯得衣物過於寬鬆,潔淨的肌膚也常不經意的暴露,很是有情味!流川喜歡看櫻木的紅髮偶爾會溜進開敞的和服領口裡,順著頸子胸口的肌膚,微貼而滑下.有時就是靜靜看著,有時伸手去把髮絲拉出來,又忍不住將嘴湊進少年的和服中.
櫻木為流川修好臉了,很滿意似的看著自己專心了好一會的成果,接著將自己的臉頰貼到流川的臉頰上磨蹭著---他這麼做是單純想驗驗有沒有把流川的臉修平滑了!(啊!為什麼寶不長鬍子呢?!...)
花道這樣天真的動作也不是第一次,可是每一次,總是讓流川心跳一下加快,氣息一下有些重起來.流川右手指間仍纏著紅色的髮絲,搭上了少年的腰,左手自和服下擺探進,掌心貼在他右上腿的肌膚.扶著花道腰際的右手,逐漸是有如要固定住他一般,手指張著,微使力,讓少年的上身更貼近自己.當花道“驗完”了流川的臉人要往後,反而流川俯身向前繼續耳鬢廝磨著少年的面頰,左手的位置也於和服下,緩緩的移動,移近少年的下身間.
親呢的接觸讓人一下子燥熱起來,流川又吻又咬讓櫻木覺得身子裡又是那種難受的感覺,但是並不討厭.他想他們這陣子分開都不曾如此,不知為何,竟就特意迎合著流川,雙手圈住他的脖頸,也有些笨拙的去吻咬他的臉,果然,一會就笨拙的咬痛他,白皙的臉上皮膚也讓櫻木給咬紅了!流川痛叫了一聲,連忙兩手壓住這小情人的肩膀算是阻止,櫻木還不明所以,看了流川臉上有自己的牙印才知曉自己是“弄巧成拙”!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是心虛的吐吐舌頭.
看著櫻木微吐舌尖的模樣,流川沒說話,似笑非笑.櫻木倒是一下想到了彌補的法子,用舌頭去舔流川被自己咬紅的臉,不用吻咬的...
臉頰上的潮溼,讓自己剛修刮完的皮膚舒服得不得了,坐在自己腿上,自己懷中的這名純真少年,已有月餘未見,即使在更慘烈的殺戮中,也從滿處的鮮血裡看到他的紅髮,看到他好看的臉.輕擁著這名純真的少年,卻是身體裡不純的情慾在沸騰起來!流川曲起左腿,讓櫻木完全坐到自己腰腹上,櫻木一下子知道了流川的意圖,微微不安似的直起身---因為每次都會疼,雖然不是真的很討厭,可是還是疼!
流川臉上是穩穩的神色,雖然他的鼻息加重,眼光也很濃冽,可是,臉上的表情就是像不會變似的.他右手舉到櫻木嘴前,手心朝上,語氣也穩穩的,道:
“吐一口水.”
櫻木依言做了,流川盛著涎液的手移至自己身下.紅髮少年等待一樣,順從的伏在他的胸膛上,明亮的眼睛張開,映著不遠處的燭火光輝,不一會,少年的身子被稍抬起後又落回,隨即緊繃,臉上的雙眉微皺,眼睛也緊緊閉上了,睫毛輕顫.仍坐靠木雕床柱的流川曲起腳,讓紅髮男孩的背靠在自己腿上.他的紅色髮絲有幾絡從還不甚寬闊的肩膀滑到胸前,不過,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再想到用手指去纏捲,忍著情慾在少年的體內滯留一會,等他習慣點了,俯身將他壓在床上.紅髮男孩的手臂舉起,無力似的搭著身上人的背,隨著再來的衝擊,而發出呻吟...
隔日.
櫻木醒來只覺渾身酸疼,但是,還是搖著緊抱自己的流川,要他鬆開手,雖然一向知道他討厭被人吵醒,可是今天非得叫他讓自己早些出門---今天是櫻木父母的忌日,他一向一早就去上墳.
“放開手,狐狸.今天是,爹娘的忌日.”帶著幼兒腔調的聲音認真的說著.
“唔.等一下...今天一起去.”流川用環繞櫻木頭頸的手揉著眼,摟著他腰的掌心也改滑到了背上,把櫻木箍得更緊.
“你去,做什麼?”櫻木本來想推流川,一聽他說要陪自己去有些高興的感覺,因為從前向來都是自己一人.他雙手勾住流川的肩,好奇的看著他.
“嗯...我找到火麒麟,要把它當作聘禮給你父母.”流川靜靜的望著伏在他身上的紅髮男孩,似笑非笑.
“火..火麒麟!你怎..你怎麼找到?”櫻木十分震驚!
當時,以為父母犧牲性命守護的貴重寶物,已經遺落,沒想到流川去把它找出來了!
“嗯,我上京城去找,被他們其中一個人拿走了.”流川開始坐起身,拿了一旁的和服披到櫻木身上.
櫻木看著流川的臉,還為火麒麟的失而復得,說不出話,不過後來突然臉一紅:
“聘禮,什麼意思?”櫻木有點生氣,自己可不是個女孩子!
“就是聘禮的意思.”流川懶得解釋,倒很想出門前和他年幼的情人再親熱一番.
雖然輕鬆說著這寶物是在京城找到,可是事實上,流川為了這份“聘禮”,下的功夫委實重了---為了把櫻木的火麒麟取回,整整七十三口人丁都慘遭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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