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設防》

唐伶

 

 

看著你的臉,會讓我無法睜開眼…
───因為你的笑容是我一輩子無法擁有的燦爛。

「狐狸∼怎麼樣啊?本天才剛剛進一球囉。承認本天才的實力比你還好吧!」
櫻木得意洋洋地將籃球放置在食指上旋轉著,朝汗流浹背的流川露出一口潔白的貝齒。
「…白痴。進一球有什麼好得意的…」你還輸我6分呢!
流川拉起身上衣服擦了擦臉上的汗,對櫻木的單純感到無藥可救。
「啥?!死狐狸你說誰是白痴?!」
櫻木動手永遠都比動腦還快,話還沒說完,手上的籃球就已經朝流川砸過去了。
「笨蛋…」
遊刃有餘地接住對方『傳』來的球,流川快速地轉身運球,接著一記漂亮的跳投。
當流川的身子因地心引力而自半空中落下時,只聽見『刷』的一聲,橘紅色的籃球沒有讓主人失望,在空中劃出一道記優雅且眩目的弧度後奔進籃框。
櫻木傻眼了,這隻臭狐狸怎麼會這麼厲害啊?!可惡…
「啊∼∼∼你別得意!沒啥大不了的!!我也會!───看我的小人物上籃───」
砰的一聲巨響。
籃球落到地上咚咚咚地彈跳著朝場外滾去,櫻木則頂冒白煙地昏死在地…
原來他忘了自己的跳躍力高人一等,起跳的力道沒控制好,球沒進藍,頭反而先撞上籃板了。
流川也傻了,等發現到發生了何事時,他也只能無可奈何地攤開雙手嘆口氣道:
「…簡直是白痴。」 
凝視你的眼,我只感覺到孤單…
───你眼中的身影來來去去,我看不到我自己的影像。 
「花道∼星期天一塊去看電影好不好?」
陵南的白馬王子兼採花賊、外加留著刺蝟頭的全日本女性公敵───仙道彰又準時來湘北報到了。
「啥?」櫻木的臉龐明顯地露出嫌惡的神色:「你這死變態的同性戀者不要靠近我!!」
「別這麼說嘛∼花花∼∼我的心,難道你現在還不懂嗎?」仙道哀怨地捧著胸口自憐自艾。
「不懂!!我也不想懂!」開什麼玩笑?!我可是個正常男人耶。
『花道∼一塊去散步吧^^』
一見到一群擠在校門口,都擺明了愛慕自己的『男性崇拜者』,櫻木幾乎快脫力了…
「洋平、高宮、大楠、野間!」一一點名櫻木軍團的成員,櫻木真的被這些變態無聊男子(?)給惹火了:「給你們十分鐘料理門口處的人渣。誰敢手下留情我就找誰算帳!!」
挌下狠話,櫻木怒氣沖沖地跑掉了。在經過始終待在一旁不發一語的流川身邊時,櫻木連看也沒看他一眼,好似他從來就不曾存在過般…
「……」
隨著櫻木的身影調轉視線,流川眼底呈現出有口難言的心酸… 
握著你的手,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你的一舉一動,開始隨著時間慢慢瓦解我的心防… 
「幹嘛在這一個人喝悶酒啊,狐狸。」
高中畢業典禮的前一夜,流川滿懷感慨地坐在空無一人的體育館中喝著自便利商店買來的啤酒。
在回想過去三年發生在這體育館中大大小小的比賽時,一道黑影卻倏地遮住了自己頭上的光線。抬頭,櫻木逆光的臉龐雖然還是笑嘻嘻的,但流川卻覺得他身上有股難以言遇的落寞。
「…你怎麼會在這裡?」
稍微挪開身子讓櫻木在身邊坐下,流川淡然地問道,並自裝啤酒的袋子中拿出一瓶給對方。
「喔,謝啦。」
還是一樣毫無心機的燦爛笑顏,櫻木自口袋中摸出一包菸,拿了一根給流川後,自己也叼了一根。拿出打火機先幫流川點了火,櫻木才接著點自己的。
當他吐出第一口裊裊白煙時,櫻木這才背靠著牆,仰頭輕輕地道:「因為總覺得好不真實…曾經感情那麼好的朋友,一到明天,我們大家就要各分東西了。我覺得我的高中生涯還有好多的遺憾…」
「…」流川也深吸了一口菸,沉默地聽著,不做任何回答。
「…喂,那你呢?你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幹什麼?」
「也許…」隨手捻熄剛點燃不久的香菸,流川拿起啤酒輕啜了一口,道:「也和你相同的理由吧……」
「?」有些不解地揚揚眉,櫻木又笑了:「畢業後你就要到美國去了吧?」
「嗯。」敷衍地應了一聲,比起自身,流川更關心櫻木畢業後的去向:「你呢?要去深澤體大嗎?」
「啊啊…其實哪裡都好啦!我只要是有籃球打就好了。」櫻木笑的一臉開心,捻熄手上的菸後便拿起自己的那罐啤酒輕輕地撞了一下流川手上那瓶:「來吧,乾杯。祝你一路順風!」
「…你自己也要好好加油…」
「呵∼這是當然的。我可是宇宙無敵超級霹靂的大天才耶!」
望著櫻木101號的白痴笑臉,流川有些酸澀地飲下略帶苦味的啤酒,不明白早已習慣和人別離的自己為何會在此刻感覺到悲哀…
「啊∼啊,已經這麼晚了啊?我也該回去了。不然明天睡過頭沒領到畢業證書就糗大了!」放下手中的啤酒,櫻木站起來拍拍屁股打算走人,剛走兩步便又停了下來:「…喂,狐狸。」
「嗯?」
「我們…是無敵的黃金搭檔吧?」
因為櫻木背對著自己,所以流川根本無法看見他的表情。
「其實我…真的很想再和你一塊打球……」
「!」驚愕地抬起頭瞪著前方不遠處的櫻木,沒想到對方卻在說完的下一秒便跑掉了。流川想也未曾多想地直覺就是追了上去,拉住了櫻木的手迫使他停下來…「你剛剛…說了些什麼?」
「啊?」櫻木裝傻:「沒有啊,我哪有說什麼。你喝醉啦?」
「……」流川瞇著眼,壓根兒不信櫻木的說辭。
抽回自己被流川緊抓著的手,櫻木猶豫了一下,接著便伸出右手:「到了美國可別丟日本的臉啊!讓本天才分一點幸運給你吧∼」
幸運?我看是傳染白痴病給我吧…
無語地握住對方善意的溫暖大手,兩人手掌間所傳遞而來的熱度幾乎燙傷彼此的靈魂。
最後目送櫻木離去的背影,對方灼熱的沸點在這最後之夜溶解了流川心中的感情冰點…
今晚,並不是他和櫻木之間所有牽絆的最後。而是另一種緣分的始端───
流川隱隱約約中明瞭,面對櫻木,自己的心…將永不設防。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