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利亞》

Step

〈1〉

 

櫻木眼睛望著窗外,四周柔和了一片淡淡的光。

是有點地方不妥的,可是流川他說不出所以然來。
他俯下身,伸出雙手,把櫻木扣在懷裡。
坐在窗邊的櫻木一怔,倒沒怎樣反抗,把頭往後靠向流川、熟悉地尋找著一個舒適的位置,「幹嗎?」
流川輕輕搖頭,貼向櫻木耳邊。
櫻木摸了摸流川的頭,感覺就是像在安撫一隻不安的小狗,不禁一笑。瞄見流川背上挂著的袋,動作停住了,試探著,「……特訓?」
「嗯。」流川僵硬著身,輕輕把櫻木推開,深色的眼睛直看進櫻木的。
看見流川的眼睛,櫻木知道自己必須一笑,勉強地牽了牽嘴角。他低下頭,嘗試弄直那運動服上的皺褶,逃避著流川的目光。
那張憂鬱的臉,讓流川一呆,馬上就伸手扯著櫻木的臉,他不要不要看見他那樣,「白癡,我馬上就會回來了。」
櫻木甩開流川的手,撫著臉頰,瞪著眼,媽的,那麼用力是……擡起頭,他卻不懂思考了,看著這麼一雙關注的眼睛。他怔怔地望住流川,他到底是在氣什麼呢?已經有好幾年了,難道還不懂這個外冷內熱的傢夥?
流川也看著櫻木,望著他那雙悲傷的眼睛……為什麼白癡他的眼睛會這樣悲傷?他粗魯地捧著櫻木的臉,把他的臉拉近,要看清楚他的眼睛。
哇哇哇……這傢夥在幹嗎?!看著流川那張越來越近的臉,櫻木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使勁把流川推開,「流川楓!你瘋了嗎?!」
……嗯?他沒反應?櫻木望向流川,看見他也正在望住自己,那張冰封臉難得露出一點點暖意,讓他看傻了眼。
只見流川比了比自己的眼睛,直視著櫻木,低沈但卻認真地說:「你的眼睛,現在總算是我的紅色。」
櫻木聽得不明所以,追問流川,他卻只是望著自己不說話。那張臉,冷冷的,依然像在笑!
「聽好,」突然,流川打斷了櫻木的話,看著他的眼睛像是快會說很多很多話似的,「等我回來。」
櫻木又是呆住了。
看著流川他離開,竟然忘了問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

櫻木在逛書店。
他把雙手插在袋裡,天氣有點冷了。
難得看見他小心翼翼、專注地檢視著書架上的每一本書,看見他露出叫人溫暖的微笑,迅速把書架上的幾本書掃進懷內,大步大步的走向門邊的櫃檯去。
「歡迎光臨,」服務員小姐站直身子,看見櫻木,歡喜地笑了,「櫻木先生,來買書麼?」
「是的,」櫻木哈哈一笑,把手裡的書都放到櫃檯上,「麻煩你了。」
「不用客氣,」她又朝櫻木一笑,露出臉上可愛的酒窩。
一笑,把目光從服務員上收回櫻木不期然望向櫃檯後,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心中一震,只希望他看不見自己。那道身影正好看向櫻木的方向,見他一呆,隨即舉高手,可是離開太遠了,張開的嘴巴不知道在說著什麼。還在猶疑間,突然看見那道身影似乎要向自己走來,櫻木迅速低下頭,正好看見服務員小姐的笑臉,「櫻木先生,這裡總共是……」
胡亂從口袋裡抄出一把鈔票,放在櫃檯上,「這裡是了。」櫻木一把接過被安放在塑膠袋裡的書,就要跑向大門離開了。
「等、等等!櫻木先生……!」不、不用這麼多啦!服務員小姐懊惱地望著櫻木跑出,看了看自己手中握著的一把鈔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抱歉,小姐……」
一把好溫柔的男聲說著,她轉過了身,臉上有點紅。「這位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呢?」
「是這樣的,」習慣性地輕托了托挂在鼻梁上的眼鏡,他笑著說,「我剛剛聽見妳在說櫻木先生,是剛剛跑出去的那位嗎?」
「是的。」她點點頭,輕笑著,心中絕對樂意為這賞心悅目的人服務。
他禮貌一笑,「謝謝妳。」
眼看著溫文爾雅的年輕男子就要離開,她脫口而出問,「這位先生,你認識櫻木先生的麼?」
男子停了下來,眼光一轉,很溫柔地笑著,「是的。」

一手拖著一個塑膠袋,櫻木拼命地在街上奔跑著,顧不得那些往來側目的行人。跑了好一陣子,櫻木回頭一望,確定他是沒有追來後,才樂得在大街上哼著只有自己才懂的小調。
「我說櫻木,你在哼什麼?」
「本天才在……?!」櫻木猛地轉身一看,臉上有點蒼白,「眼鏡兄……」
「櫻木,」木暮一笑,「剛剛你沒有看見我吧?我在你後面拼命地追,不知道有多累呢……幸好還是能夠趕上你。」
櫻木沒有說話,似是僵硬了,只能勉強地笑。
木暮眼裡看著,心裡在嘆氣。看了看身邊投以注目禮的人們,木暮張望著,「到那邊的餐廳坐坐好麼?我倆總不能只站在這裡聊吧。」
「……」想了一會,櫻木還是露著那僵硬的微笑,「好。」

木暮朝侍者一笑,看著侍者走遠後,只是靜靜地看著櫻木。櫻木卻只是呆呆的坐著,不作聲也不動,臉上還是有點青色的蒼白。
「……櫻木,」木暮輕嘆,「為什麼你一直在躲著大家呢?這趟要不是我偶爾碰見你,我看以後也沒機會會碰著你了。」
櫻木擡起頭,臉白得怕人,努力笑著,「本天才怎會躲?」
「櫻木,告訴我,」注視著櫻木,木暮溫柔而沈穩地說著,「到底怎麼了?」
微咧著嘴巴,櫻木說不出話來,眼中滿是惶恐。他不能承受這樣的溫柔,所以他選擇逃避。
木暮看著奔逃而出的櫻木,只能無奈的嘆息。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