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鏡子眨了眨眼……圓圓大大的眼睛依然清亮,純真(?)尚存……嘻!
咦!這是……我再眨了眨眼睛……魚尾紋!
啊∼∼!
“睛子!晴子!起來啦!化妝師來了,你還不快起來……"聽見媽媽氣急敗壞的敲門聲,我唯有應道:“我起來了∼"
我,赤木睛子,今年28歲,在6個月前,決定在今天把自己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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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堂的休息室,我百無聊賴地任我的兩位伴娘擺佈著……
“你的頭紗歪了,要小心點唷,別讓掉下來,會不吉利的!”滕井細心地幫我扶正了罩在頭上的累贅,唉!∼我不想要頭紗的,我原本打算用花環的,那樣才能襯托出我的“純真”與“天使”美貌。可是,松井,我的另一個伴娘,說:“不行!你哭起來怪難看的,掛上頭紗才能遮醜!哼!”
什麼話嘛!但,我不怪她,也難怪她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因為,我逼她當伴娘!
那時候,她說:“什麼!我已當了三次伴娘了,第四次就受詛咒,嫁不了啦!我不幹!”我死纏爛打,每天打電話煩她,每天寄百封email給她,每天晚上都準時到她家吃飯……後來,她終於抵受不了我的“超”友誼下,答應為我被詛咒。但是,我必須提供她一年美容院與健身院的費用……果然是人情“債”!
沒有辦法,誰叫我必須擁有兩位伴娘,聽著,是必須!
若不是為了那兩個人……嗯!那對冤家……我何必那麼辛苦?
嗯!那兩個人……
“死流川楓!你跩什麼!”櫻木又因流川在籃球上大出風頭而不爽,拼命指著在籃框下正閉目投球的流川叫囂!
“嗖”∼漂亮的空心球!
四周一片靜寂!若不是親眼看見流川閉上的雙眼,還真不敢相信,這空心球的投手並沒有集中他焦距……把球輕略於頭,手腕輕輕送……“嗖”,又是一個空心球!
“死流川∼唉呀!你!大姐頭∼”櫻木撫著被彩子扇打的頭,痛苦地喊了一聲。
“你有完沒完!每天只顧著對流川挑釁,你的基礎練習還要不要做啊!你還想讓湘北輸球是不是!”彩子大聲吼道!
“大姐頭!你偏心啦!就只護著狐狸∼”
啪!無情的扇子還是繼續落在櫻木的頭上!
“櫻木啊!你別氣彩子姐,她也是為你好!你知道嗎,你離開隊伍已經有三個月了,必須將基礎重新紮實呀!你沒聽彩子姐說嗎?湘北隊不能沒有你呀!你的成長,關係到湘北的強大呀!”我對櫻木微笑地說。
“哈!晴子,是嗎?我真的那麼重要嗎?”櫻木露出一口雪白牙齒,紅著臉說。
“嗯,所以,要加油哦!”我對著傻呼呼的笑臉,開心地說道。
“晴子∼快!快!給天才傳球,我要練習小人物上籃!”
看著原本對我說話的櫻木轉身就投入練習中,我不禁從心中樂出來……咦!怎麼突然打了一個冷顫?好像被射了冷箭似的?
我抬頭四處張望,沒有啊!籃框一端有櫻木與其他隊友的叫囂聲,另一端,只有流川單獨地閉目投球。流川……你的世界,真的只有籃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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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二那一年,湘北在全國比賽中得第二名,雖然我們球隊輸了,但流川在那一年得到MVP。原以為流川因終於完成成為高中第一籃球員的心願而到美國去,原以為櫻木會因此更討厭流川,原以為彩子姐畢業後我這個籃球部經理難獨當一面……但什麼都沒有發生。流川仍每天準時到球場報到,櫻木仍常常對著流川大呼小叫,“死狐狸!臭流川……”,但他練球的時間比以前更長,還常常挑釁流川與他one
on one!
結果,這對黃金搭擋創造了湘北的神話,完成了哥哥(大猩猩?)的心願──稱霸全國,在我們高中三那一年!MVP還是流川。
“呼!”終於要離開了嗎?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望著剛剛舉辦過交接儀式的籃球場一片狼藉。唉!那班人,都不會自動自發地幫忙收拾……算了,我自己動手吧!
“晴子!快來呀!要放煙花啦!”只見前隊長,櫻木花道,站在體育場門邊,向我大聲喊道,並誇張地擺動雙手,害怕我看不到似的。我對他笑了笑,突然童心大起,雙手舉在嘴邊圍成筒型,向他喊道:“你們玩去吧!我待會兒再來∼∼別放完呀!要留給我!”
大大的笑容掛在嘴邊,“我等你∼∼”突然,他臉上一紅,轉身跑向黑暗。
真的很耀眼唷!那個笑容。自從當上了隊長(彩子姐向前前隊長宮城建議的,她說,要問題兒童受管,首先得讓他管人。),櫻木變得沉穩了,雖然脫線行為仍然不斷,與流川的爭鋒相對、近距離大戰並未減少……但他真的變沉穩了,尤其是他在球場上與流川的配合,真讓我感激上天“既生瑜,又生亮”,實在太好了。
我轉過身,一對冷冷的眸子瞪著我,使我的笑容僵在臉上……
“嗨∼流川,你不去放煙花嗎?”笨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
還是那對冷冷的眼睛。雖然,我渴望被這雙眼睛牢牢瞪著已三年了,但?不是現在這樣冷冷的目光。“流…川,你……有事找我嗎?”我試圖打破僵局。
“……”
仍然是那對冷眼。唉!算了……我這麼告訴自己,然後向左邊走三步,打算從流川身邊走過直到他身後,靠在牆邊的拖把。
與他擦身而過時,聽到他,“喂!”。
我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向他,他沒有轉頭,“……白痴…你喜歡他嗎?”
“喜歡呀!”我堅定地回答他。
“……”
“……”什麼嘛!快點說下一句啦!
“……”
“……”快點呀!1…2…3…4…5…
“…那…答應他吧……”
為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無奈…有點傷感。我決定了:
“不!我會拒絕!”
他突然轉過身來,冷冷的眼睛似乎隱約有憤怒之火,並毫無掩飾地射在我的臉上。
“……”
“因為,為了流川楓!”我笑了笑。
“……”
他的眼睛似乎要燃燒起來……
唉!我不逗他了,這個彆扭的流川,“因為,流川喜歡櫻木呀!”
眼睛有一閃而過的錯愕,隨即平伏,“哼!”
真難得!我聽到他承認的聲音。
“流川!你要加油哦!”我笑著鼓勵。別以為我假假的,我可是真心地希望他們兩個可以在一起唷!什麼!遲純?我怎麼會呢?雖然高一的時候,不明白櫻木與流川的關係為什麼一直都很壞,不知道櫻木為什麼見了我總是臉紅(好可愛),不明白流川為什麼總是在櫻木對我說話時,會主動引發櫻木對他挑釁的源頭……直到我在籃球隊越來越稱職時,直到我發現自己原來是那麼精(打細算)明(目張膽地看著流川)時,我終於發現,流川的眼裡,並不只有籃球,還有……一個紅頭!
無論在場內場外,流川的眼光總是追隨著櫻木,若有意若無意!但,我知道,他是有意的!剛開始,我還以為是錯覺,後來發現,原來是真的,流川……無論櫻木在比賽中有失常表現,或在練習中有脫線行為,他總是第一個有反應的,或給櫻木一個“哼!”,或給櫻木一聲嘆氣或一聲“白痴!”,或更直接地給他一個拳頭,再加一腳……
就好像那次,與山王工業的對決中,櫻木因飛身救球而摔出場外,很激動人心,也很慘烈……向來一摔即起的櫻木,竟然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原地……有好一陣子……正當大家呆了般地望著躺著的櫻木,只有流川,以他最迅的行動,走到櫻木處說:“幹得好!你這個大白痴!”果然,櫻木立刻恢復知覺地跳起來,回罵:“誰是大白痴!”……
高中二那一年,櫻木差點因為橫玉工業的大前鋒加岸熊的故意犯規挑釁而上演毆打劇,還是流川及時阻止了櫻木(對安西教練要求換櫻木下場,嘿!當時,他面對著教練,說話的聲音可大呢!至少,大得讓某人立刻有反應,飛身向他撲來!),後來還助他報了吃虧之仇呢!(讓櫻木在對方頭上灌籃!)……
流川對櫻木的“另眼相待”,實在不勝枚舉。他對櫻木的細心、執著,令我感動,他喜歡櫻木三年了(我想),我希望他的心意得到回報。雖然,這或許有點困難,畢竟我們的社會還不足以開放,人的思維還不足以開明,但這算什麼呢?我相信,總有一天,所有人會明白,愛,是不分國際,不分階級,不分年齡,不分性別的!我相信,流川是不會在乎他人的眼光,繼續喜歡櫻木的。我相信……
“白痴喜歡你。”
不!不是這樣的,雖然櫻木對我有好感,但我知道,櫻木他……
也……
“你誤會了,他……他…其實……”我氣急敗壞地否定流川的看法,心情很緊張,我要告訴他,“櫻木…他…他…也…”不行!很緊張,原來要向一個人戮破另一個人心裡的秘密是那麼的緊張,我覺得我的血液逆流,都逆向腦袋了……
“晴子!看!我為你搶到很多煙花!你快……”聲音嘎然而止……啊!櫻木!
“櫻木…”我招呼了一聲,他張開口想應一句,但卻沒有發出聲音,望了流川一眼,再望我一眼,轉身離去。
“櫻木∼∼”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拔腿想追上去,但是……
“白痴喜歡你。”流川也轉身離去。
我呆在當場,我做了什麼??……我什麼也沒有做呀!這兩個彆扭的傢伙∼這兩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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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沒有再來球場。他也沒有上學了。聽說得到美國某大學的獎學金,要出國了!
櫻木還是繼續來打球,因為被保送上大學,所以不需要參加聯考!
我在球場等著他們兩個一齊出現的身影,但總是見到櫻木孤單的身影。櫻木孤單?是的,雖然他還是與學弟們嘻嘻哈哈的,還是“本天才怎樣””本天才那樣”……我知道,他心裡孤單得很。
我要為這兩個彆扭的傢伙做一些事情。
“櫻木,流川要走了,他要到美國去了。”
“我知道。”很平靜的聲音……“哇哈哈!臭狐狸不敢與我較一高低,逃到外國去了……天才就是天才,不打都贏……哇哈哈”
“櫻木…”他似乎很傷心呀!
“睛子∼我…我…”臉紅紅地。
“嗯…”要怎麼做呢?
“我……你…今晚有空嗎?”
“對不起,我要為聯考準備,要…多溫習功課呀!”
“噢!是這樣呀!那你快回去吧!”他邊說邊做著驅趕我的動作,我向他點了點頭,走了。身後立刻響起了他的大嗓門:“鈴木!你這種叫運球!天才一伸手就抄到了……再快點!…不是這樣……”
我搖了搖頭,櫻木……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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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子!怎麼那麼遲!流川進了候機室了……”彩子埋怨道。
“路…上…塞車…”我喘著氣說,再怎麼努力跑,還是見不到流川一面,沒有辦法告訴他最想知道的秘密。唉!我不是沒有試過撥電流川,但是,“對不起,我們沒有這項服務。”接著,就是“嘟…嘟…”
“彩子姐,你有留下流川的外國聯絡嗎?”
“流川他說到了再聯絡。”彩子聳聳肩。
“哦……咦!櫻木呢?櫻木有來嗎?”
彩子搖了搖頭。
唉!我決定了,我決定替流川守著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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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某天晚上,在我家門口,
“櫻木!住手……”我連忙擋在洋平的身前,“別打他!”
櫻木氣呼呼地對著洋平吼:“為什麼要隱瞞我!”
我扶起洋平,替他抹了嘴邊的血絲,然後對櫻木說:“不關洋平事,是我拜托他別告訴你的!”
“對不起……櫻木…”洋平對櫻木說。
“櫻木,你聽我說,你真正喜歡……不…你愛的不是我,你愛的是流川呀!”我緩緩地說。雖然,這番話或許會嚇壞他,但我還是要他對自己的心意坦白。
“胡說∼本天才喜歡狐狸……”他喘著氣,眼睛開始沒有焦距……果然,嚇呆了。
“櫻木!其實,你一直愛著流川呀,只是你不肯承認而己。”洋平慢慢走向櫻木,在他面前站定,繼續說:“這幾年來,你無論在球場上,在生活上,你追逐的始終是流川的身影……連睡覺也喊‘死狐狸,別走呀!’,我聽過很多次了……”
“碰”,洋平被頭槌打倒在地。
“洋平!”我跑到洋平身邊,扶起洋平,看著他隆起的額頭,急得快哭了,“櫻木!請你認清楚自己的真心,你愛的是流川呀!你們是相愛的呀!你們不是相愛的嗎?你們是真的相愛的。請你好好想一想……”我抱著洋平哭了。
朦朧中,見櫻木的手緊了又放,放了又緊,然後,不發一言,走了。
我知道,這三年來,你還是跟在我身邊,但我知道,你以為我喜歡的是流川,所以想替他守著我,讓我在他有一天歸來時,還能繼續喜歡他。但你不知道,我是故意留你在身邊的,我要替他守著你。櫻木,你才是流川最重要的人。而你,也該是時候承認,他,對你來說,也是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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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櫻木!早安∼!”我推開門,就見到櫻木雙手插著褲袋,站在門口。
“早……晴子…”櫻木一臉的不自然,張著的嘴吧仍然想說話……
“櫻木!你對我說吧!”我微笑著鼓勵。
“那個……我昨晚…已跟洋平道歉了。嗯…祝你們……我想…我想,那個……狐狸的……”臉好紅,紅得好像他頭上髮色!
“咦!你要什麼呀!”我調皮地眨了眨眼。
“那個……那個…算了,我走了……”
“等一下,櫻木!”他回頭看向我,我揚了揚手中的紙條,笑道:“這個給你!”
他接過去,然後臉一紅,望我一眼,便不好意思地拔足跑了。
哈!還是那麼快。真不愧是國家隊的“紅頭魔”。
我轉身回到屋裡,拿起了電話,撥了一組號碼。
“Hello, may I speak to Rukawa please?”
“……speaking.”
Bingo!
“流川,是我!晴子!櫻木將要去找你了,你們自己好好努力加油啦!bye!”我不等流川回答(哼!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有反應,管他,我省錢要緊),就重重掛上電話。
呼!三年了,我的任務總算圓滿結束!
想當初接到流川的電話,真讓我嚇一跳,還以為他突然想起我的可愛,要告白呢!果然被我猜著了,他是為了櫻木而打來的。
“……你說,白痴也……什麼?”
“也喜歡你!”我大聲說道。
“……”
“喂!聽到嗎?也喜歡你!但他自己並未察覺……”
“知道了。”
“那你幾時向他表白?”
“……等我回來。”
“好,我幫你守著他!”
“……”
“好啦!bye bye!”
“喂……謝謝……”
咦!“等一下……不要謝我,不如給我一個承諾當謝禮吧!若有一天,我結婚時,請做我的伴娘!”
“…好!”
* * * * * * * * * * * * * * * * * *
“晴子!時間到了,要行禮了。”松井對我說道。
好!我依言站起了身,我慢慢走向爸爸,由他牽著我走向教堂大門。
大門一打開,我就見到教堂彼端站著的兩個高個兒,紅、黑相襯的頭髮,分外奪目。這兩個人,是我的伴郎伴娘,唉!為了他們,我特地請了兩位朋友作“假伴娘”(對不起啦,藤井、松井),也賠上了一年免費美容、健身的費用,真不划算!哼!一定要向老公討回。
我望著同樣站在彼端的較矮身影,不由從心中發出燦爛的笑容。
當婚姻進行曲響起時,我被爸爸領到矮個兒的手中,看著他溫柔的笑容,我心中泛起幸福的感覺。
管他黑髮、紅髮、流川、櫻木……
洋平,一個像海般胸襟的你,才是我幸福的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