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砂一馬望著眼前這氣勢迫人的紅頭,完全不同於前陣子在扣留室期間見到的那副自大又自以為是的模樣。此刻的他,給予他的感覺似乎有更多的悲天憫人。
“你們最想捉的是我,帶我一人回去就是了,不要牽扯到其他人。”櫻木冷靜地說道,雙眼直視著高砂一馬,一眨也不眨。
在他的炯炯目光下,高砂一馬不禁吞了一口唾液,他覺得自己的氣勢輸他了,忍不住想要答應他的要求。
突然,口袋裡的手提電話響起,高砂一馬連忙向身後的眾人打了一個手勢,然後走到一旁接聽。只見他不斷點頭稱是,眼睛則不斷瞄向櫻木。
乘著高砂一馬接聽電話的空檔,清田信長走到櫻木的面前,一臉的不屑,並揶揄道,“紅毛猴,你以為在菜市買菜呀,可以討價還價?他們與你一樣,都犯了罪,等著坐牢吧!哼!”
櫻木抿了抿嘴,握了握拳頭,又放開,“我知道你們的上司牧紳一最想見的是我。把我帶回去就夠了,何必牽扯到其他人?”
“只要是有犯罪的,牧都想見,何止你一人!不過,現在……哼!若不是你們,牧就不會……”
“清田,請記著你的職務。”神宗一郎又出言阻止清田。
清田抿緊了嘴,不再說話了,只是不斷向櫻木以及他身後的霍士眾人瞪眼。
櫻木看著清田又看了看神宗一郎,心想,「牧紳一為什麼會辭職?看這個清田一臉悲憤,而神則一副木然神色,牧紳一似乎是被迫離職的……」
不一會,高砂一馬又走了回來,他清了清喉嚨道,“高頭警司有令,先將干擾股票交易的嫌犯HANA……嗯…櫻木花道帶回警局審訊,霍士的眾人則暫緩扣押,神宗一郎與清田信長,你們二人負責留守霍士,監視他們的行動。鬼冢鐵男,你跟我一起回總部,另有任務指派予你。”接著轉頭望著櫻木,向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雖然他故做冷靜,但他的臉上卻有掩不住的喜色。
櫻木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我可不可以先跟一個人道別?”
“紅毛猴,不要太天真了!你以為你是誰?真的可以討價還價?不要在這裡浪費我們的時間,也不要浪費納稅人的金錢!警告你,別想再搞鬼!高砂,快點把他帶走,這人最是狡猾不過了,要提防他半路逃走。”清田見櫻木一再要求,拖拖拉拉的,似乎在盤算著逃脫的計謀,於是出言警告。
豈知,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高砂一馬就想跟他抬摃,「臭小子沒大沒小!我今天就要讓你知道誰說話算數!”於是,他對櫻木說道,“法律不外人情,我們雖是執法者,但也有溫情的一面。你想跟情人話別吧?要打電話的話,隨便你,不過,只限五分鐘。”說完,瞄了清田一眼,只見他氣得臉都漲紅了,心裡不禁大樂。他原本與清田信長交好,但自從牧紳一離職後,清田就一直跟代替牧職位的他唱反調,常讓他在眾手下面前尷尬不已。因此他對清田早已怨恨在心,恨不得除之為快,現在只不過是讓他嚐嚐尷尬的滋味,還有更多對付他的手段等在後頭呢!
“不必撥電話,他就在霍士。”櫻木淡淡地說道,然後轉身向霍士的人走去。
正當霍士的眾人以為櫻木是向牆上的電腦走去,並自以為是地認為,櫻木是想向晴子話別時,卻見他停在一個人的面前。
嚇∼流川楓!
眾人都瞪大了眼睛,彩子更捂著嘴以防自己叫出聲來……
只見櫻木對流川說道,“狐狸,欠你的房租和飯菜錢,我已準備好了,在你房間的抽屜,就是放著紀念鈔的那格。總共是一萬元,一塊錢也沒欠你的。”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流川動了動唇,似乎說話了,卻又似罵了一句慣語,“白痴”。
櫻木隨即停止了笑容,抿了抿嘴,然後輕聲罵道,“臭狐狸∼我哪有吃那麼多?”
接著就見櫻木舉起手拂了拂流川的頭髮,說道,“……還欠你的兩張紀念鈔……恐怕還不了了……”
他雙眼深深地望著流川半晌,本拂著流川頭髮的手,此時撫上他的臉,拇指輕輕地摩挲著,“狐狸∼千萬要記得,別隨便到公廁去了,那裡危險,知道嗎?”……然後趨嘴在他的臉頰一親,隨即就欲轉身離開。
倏地,流川伸手勾著櫻木的頸項,並趨唇向櫻木的唇吻去。
突然被吻的櫻木先是怔了一下,隨即就用雙手緊緊地圈抱著流川,熱烈地回吻。
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激烈地擁吻,除了不斷地加深唇上的咬合度,更用力地將對方往自己身上擠壓,似乎要將對方融進體內似的。
他們兩人忘我地激吻,無視旁人地緊擁,彷彿過了今天就不再有明天,讓一旁的眾人看了也不禁黯然神傷,彩子更無聲地淚流滿頰……
她從來不知道,向來冷漠、沒有感情似的流川,原來可以愛得那麼深,愛得那麼勇敢……
她好像在今天才認識這個流川楓似的,那麼地熱情,那麼地痴情。原來,他冷漠的背後竟蘊藏了那麼炙熱的感情,而且只為一個人釋放。
可惜……
彩子不禁雙手掩臉,蹲下身哭了起來。
她不願再看了……
因為,她不忍心看他們分離……
順著臉頰流入口中的淚水,鹹鹹的,卻帶有更多的苦味,一如她詮釋流川的愛情。
流川,你的愛情是苦的,你知道嗎?
彩子在心裡喊道。她不忍心,真的不忍心……於是哭得更兇,好像那個嚐著愛情苦果的人──是她。
彩子的吶喊,流川聽不到。
即使聽到,他也置若罔聞。
愛情苦果是什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從他愛上櫻木的那一刻,愛情就遠離了他。
他與櫻木沒有未來,他自己很清楚。然而,他不後悔。
過去二十多年來,他以冷漠偽裝自己,拒絕所有人的靠近,只因為覺得世上沒有一人了解他。即使是面對父母,他也不願揭下自己的偽裝。爾後,一場無情大火奪去他的雙親,他的偽裝也隨之在一夕之間在皮上生了根,再也揭不下來。然而,他心底炙熱的感情並不因他外在的冷漠而澆熄,反而在等待著更狂烈地燃燒以及釋放。
他一直都在等待著一個讓他一觸即發的人。
櫻木花道。
遇上他,愛上他……
白∼痴……
流川熱烈地擁吻著櫻木,感受到他更激烈的回應,心中那股澎湃不已的熱情更是在體內到處亂竄。於是,吻得更深,抱得更緊……
第一次主動吻櫻木,原本只想迫他將DIC5-E6-BEL5H貼在他身上。可是一吻之下,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縱使已做好心理準備,縱使知道總有一天櫻木會離自己而去……然而絕不是現在!
「白痴!不準離開!」流川在腦中不斷發出“狂吼”的同時,手與唇更緊緊地牽絆著櫻木,很狂,很野,很悲哀……
面對著一反冷靜,變得狂野的流川,櫻木唯有以更狂更激烈的方式回應著流川的熱情。他緊緊地圈箍著流川的身體,狠狠地吻咬著他的唇,直到微感窒息,也不願意放開他。
腦、唇、手、身體乃至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深深地感受到流川對他的不捨,他又何嘗捨得離開他了?
從第一次初遇,吻上他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心就被他的眼神牽動了。雖然很早就知道自己不能與他有任何牽絆,但每當碰上他挑釁的眼光,自己就是忍不住接受挑戰,進而故意激怒他,與他拌嘴、打架,讓這個外表冷漠的人釋放心底的感覺……
直到知道他對自己動心,他才驚覺自己所犯的錯。想要抽身時,卻發覺自己早已泥足深陷。他那一句,“我絕不後悔”感動的,不只是他的心,還有他的靈魂。
如今,他只覺得後悔。
……後悔與他在一起太遲!
狐狸∼
你知道我也很喜歡你嗎?喜歡,非常喜歡……無論是在我活著的時空,還是回到有女人的時空裡,我也只喜歡你一人。
沒說出口的真心,櫻木此刻通過緊擁、深吻傳達給流川。
“喂!你們吻夠了沒有?”一把不煩惱的聲音,倏地打斷了兩人的綿綿情意,也將眾人從恍惚之中拉回現實。
“櫻木花道,我給你的話別時間早就超過了,對你可說是寬限至極,快跟我們走吧!別浪費我的時間!”高砂一馬催促道。
櫻木放開流川,然後再深深望他一眼。突然,手按流川的頸,又再次吻住了他。
然而,這一次卻很快就離開了他的唇,轉而親向他的耳垂、臉頰……
如此纏綿不捨,讓高砂一馬的眉頭皺成一線,臉色愈發鐵青。他握了握拳頭,然後吩咐鐵男道,“去將櫻木花道給我扣起來。”
鐵男應聲而去。
霍士眾人對鐵男怒目而視,使他極之不自然地穿過霍士眾人走向櫻木與流川。
每走一步,手上拿著的手拷就匡啷一聲,似乎在警示著櫻木:“我來了,快束手就擒吧!”
本想著如何用強將手拷扣上櫻木的手時,櫻木卻轉身走向他,自願讓他扣上。然後,回頭對流川一笑,“別了,狐狸……保重!”
“等一下!”聲音低沉有力。
櫻木停下腳步,驚奇地轉頭看著流川,只見他緩緩地說道,“這白痴的一切,我最清楚。我可以提供你們從他口中得不到的消息。”
冷冰冰的聲音,使密室裡的空氣頓時降溫,凍結了所有人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