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西蘭的夏天,在一年將近結束的12月份才開始。當大多數四季國家在白茫茫的冬天迎接即將來臨的聖誕節時,紐西蘭的基督徒卻必須在炎熱的季節歡慶這個屬於熱情的節慶,熱上加熱。
然而,對於葡萄酒盛產品地的吉斯本來說,夏天,是豐收的季節。
夏天的熱度,促進了香氣與含酚復合物的形成,在此季節下釀造的葡萄酒果香足、單寧豐厚,讓人未飲先醉。
為了迎接即將來臨的喜慶節日,帕爾妮此刻正提著兩大袋食用品,腳步蹣跚地走在吉本斯鎮的大街上。
雖然烈日即沉,微微移動的空氣並未為她帶來絲毫涼意,反而增添更多的煩惱。
“警告你!不要再吹了!”帕爾妮由下而上地吹了一口氣,試圖將阻擋視線的頭髮吹開。那混蛋的微風,竟敢將她的頭髮吹亂,在她空不出手的時候。
吱∼
一陣囂張又刺耳的煞車聲突然響起,帕爾妮心裡直呼不妙,待要躲閃的時候,已來不及了……
急停的車,飛濺的泥水,潑得她半身髒透。
“哈哈∼看!哪來的泥人?”
車上的肇事者竟率先取笑,伴隨而來的是其他乘客的狂哄大笑。
舉臂擦去濺在臉上的泥水,帕爾妮對他們怒目瞪視。
“呼!生氣了唷?”“就是嘛!人家生氣了,你看!她那雙眼睛恨不得吃了你!”“吃我?Oh baby,come on,來吧!我讓你吃!”〝哈哈!”……
聽著他們的污言髒語,帕爾妮心裡冷笑兩下。她背轉身先將手上的袋子放下,然後從其中一個袋中取出一瓶大號莊的汽水,搖了兩下,說時遲,那時快,一個轉身,扭開蓋子,手上的汽水宛如一道水柱向車上的人噴去。
“哇!死妞!討打嗎?”“狗養的!”“Shit!”……
又是一陣污言髒語。
帕爾妮將手上仍殘餘汽水的瓶子向他們丟去,雙手在褲邊擦了擦,然後叉著腰瞪著那三個在車上的混球如何憤怒地踢開車門下車。
無懼地昂著頭,瞪著越來越近的危險男子,帕爾妮的心中只有冷笑。
“喂!你們幹什麼?!”宏亮的聲音,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不一會兒,一個高大的身影就橫在帕爾妮以及那個三個男子之中。
“哪來的不上道的?”“想勸架嗎?門兒都沒有!”“喂!紅頭小子,想要命就滾開!”
帕爾妮用手肘捅了捅身前的紅頭小子,低聲笑道,“櫻木,速戰速決!”
櫻木回過頭看了帕爾妮一眼,笑著說,“你賭多少?”
“呣∼這三個傢伙看起來挺壯的,就賭你在五分鐘之內解決吧!”
“哼!三分鐘就搞定!”櫻木眨了一下眼睛。
“哇!哪來的狂妄小子!”“兄弟上!打到他相好都認不出他!”……
叫囂聲此起彼落,然而下一刻,那三個壯男就彎腰大嘔。
“媽的!什麼味道!!嘔∼”“嘔∼”“……受不了∼呀!你別過來……”“走!我們快走!!呸!”
本來殺氣騰騰卻莫名其妙地嘔得亂七八糟的三個男人,眼見櫻木越來越接近自己,立刻掩鼻轉身就跳上車急馳而去,走時還不忘豎起三根中指向櫻木和帕爾妮“道別”。
啪啪啪∼
帕爾妮邊拍手邊笑著說,“厲害厲害,不到三分鐘就搞定,而且不必出手呢!”臉上盡是揶揄。
然而櫻木只是苦笑一下,並不答話。
環視周圍三三兩兩的人群,只見他們一接觸到他的眼光,就紛紛躲避,有者更是若無其事地對他笑笑,擺明他們剛剛真的只是看熱鬧而已。
“你以後還是少招搖生事了,你看!出了事都沒人願意幫忙……”
“你少囉嗦啦!大不了被先姦後殺,最後來一個毀屍滅跡、人間蒸發。我住這裡比你久,這裡的人我還不比你清楚?”帕爾妮彎腰提起那兩袋食用品,櫻木見狀,立刻替她分擔了。
帕爾妮看了櫻木一眼,“倒是你自己要小心些。”斜眼瞄了一下周圍,見那些看熱鬧的早已散去,便對櫻木說,“回家吧。”
“嗯!”
兩個人一人提著一個袋,穿街走巷終來到帕爾妮停車的地方。
“真搞不懂你,幹嘛把車停那麼遠?提著大包小包走個老遠,自己找辛苦……”櫻木一把東西放上車,就開口抱怨。
“我喜歡!”“我喜歡嘛!”
兩把聲音同時響起,兩人對看一眼便大笑起來。
“死妮子,早就知道你會這麼答的!”櫻木向帕爾妮做了一個鬼臉。
“哼!沒大沒小!”帕爾妮邊罵邊擊活車子的引擎,“我在構思著一個情節,把車子停遠一點,就是想計算一下時間,看能不能活現這個情節,豈知卻被那三個混蛋打亂了,若不是你多事,我早就剝他們的皮了。哼哼!”
“嘖嘖,難怪你會當作家,真會作,說謊都不必打腹稿……”
“多謝誇獎。”
“哈∼真不要臉……”
“多謝讚美!”
“……”
“……櫻木,再過四天才月圓,怎麼你的羶味竟像月圓時那般重?上個月都沒有如此惡劣。怎麼回事?”帕爾妮突然轉話題。
櫻木楞了一下,說道,“真的那麼糟嗎?嗦嗦∼沒什麼味道呀……”說著,櫻木又低頭嗅了一下自己,“真的沒味道哩!嗦嗦……真的加重了嗎?”
帕爾妮點了點頭,“很重!我差點也想嘔。”
“咦∼現在想嘔?”
“不!剛剛,就在你想動手打人的時候,那濃重的味道突然撲鼻而來,我的胃都忍不住翻滾了。”
“嗯∼難怪剛才那三個混蛋反應那麼激烈,連你這鼻子壞的都嗅到……咦!那麼說,剛才圍觀的人也是因為這樣不敢靠近我們囉?”
“是不敢靠近你,不是我!”帕爾妮糾正道。
“還不都一樣?……郁悶吶!!吼!”櫻木突然大喊了一聲。
帕爾妮從倒後鏡瞄了他一眼,繼續開車,完全不當一回事,因為見慣不怪嘛。櫻木這人狼,每當接近月圓變身時刻,除了會散發濃郁的羶味,更會不自覺地狂吼。
她原本對他的羶味並不敏感,但今天怎麼會有想嘔的反應,很奇怪。帕爾妮不禁皺眉思索。
“喂!你在想什麼?臉色很可怕哩。”櫻木看著臉色突然變得凝重的帕爾妮,感覺似乎有不尋常的事即將發生。
雖然與帕爾妮認識才短短兩個月,但他了解她的感應力比一般人都強,甚至已超越了像他這種非人類的感應。
“呣∼覺得那三個人很奇怪,好像能在瞬間引發你體內的變化。”良久,帕爾妮終從思索中得出結論。
“誒?”櫻木不解。
“剛剛他們一與你靠近,你的羶味就突然大增,竟達到變身時的水平……但一遠離你,你的羶味就立刻減低了……你剛剛有沒有感覺到皮膚欲裂,似乎有想變身的感覺?”
“沒有。”
“呣∼也許他們接近的時間太短吧。若有機會遇上,你再試試……”
“媽的!你叫我去惹事生非嗎?”
“沒有。只是叫你接近他們,看看有什麼變化……我有預感那三個人會帶來什麼災害似的。”帕爾妮淡淡地說道。
“喂∼你是不是在拐彎抹角說我是災害!若他們能引發我隨時變身,我就是那個災害囉?”
“我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
“……那你再忍耐幾天吧。再過十天就是元旦,待狐狸照到第一線曙光,恢復正常了我們就離開,絕不會讓你為難,放心吧。”櫻木隨即伸了一個懶腰,“很快的,再忍耐十天,狐狸就能活在陽光下了。”
“十天……足夠發生很多事……總之你們萬事小心。”
“你想太多了。少擔心,我是天才,不會有事的,哇哈哈∼”
“哼!若是天才,當初就不會南北不分啦∼”
“誒?……喂!我說過不關我的事!是我們那個大姐頭的錯!”櫻木急忙分辯。
一提起這件事,櫻木就超級不爽。
兩個多月前,他的愛人──流川楓為了替他洗脫殺人嫌疑而吸了大量的人血,導致其純血吸血族的基因被破壞,再也不能如常人般生活在陽光下,而且必須不定時吸食鮮血以維持性命。
痛心至極的櫻木花道,在湘北籃球部經理人,也就是身上流有一巴仙吸血族血統的彩子指點下,只要讓流川在世界極東之處於元旦日照到第一線曙光,流川也許就能復恢正常。
於是,迫不及待讓愛人恢復原狀的櫻木,在萬事欠備之下,帶著流川風塵僕僕地從日本飛往紐西蘭。
然而彩子錯了。
櫻木流川也錯了。
彩子錯以為世界極東之處在紐西蘭南島的基督城,卻原來真正所在地在北島一個名不經傳的小鎮──吉斯本。
人生地不熟、語言不通的櫻木與流川,在到達基督城後,輾轉了半個月才突然發現,原來他們錯了。
讓他們發現錯誤的就是帕爾妮,一個毛利族女子。
* * * * * * * * *
“……世界第一線曙光不照在基督城。”當時,這把略嫌沙啞,在他與流川交談中硬插進來的聲音吸引了他們倆的注意力。
與其說引吸,不如說震驚。原因有三,第一,是話的內容;第二,是語言,她說日語;然而,真正讓他們吃驚的是最後一個原因,她竟聽到一般人類聽不到的低音頻!
櫻木與流川都不是人類,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們多數用低於二十赫茲的音頻溝通,可萬萬沒想到,這已低於人類聽力範圍的對話,竟讓一個人類女子聽去了。
只見她面對著飲料販賣機,頭也不回地說道,“吉斯本才是你們的目的地。”
咚!一瓶冷飲滾下來了。她微彎腰取了飲品就走。
“喂!等一下……”櫻木急忙發聲想挽留她,雖對她的話將信將疑,但他不能放過任何讓狐狸恢復的機會。況且,與流川來了基督城半個多月,不斷地尋覓他們的目的地,卻連丁點兒靈感都沒,憑著他的獸性感應,反而覺得不太對勁似的。
還沒跨出一步,即被一人拽住,“白痴。”
“死狐狸,放手啦!那個女人好像知道什麼似的,我們要攔住她才行。”
“不要去。”
“不能放棄機會。走!分頭去找。”
“不必了。”流川頓了頓說,“她會來找我們。”
“誒?”
“我告訴她旅館房號了。”
“什麼時候?我怎麼沒聽到……她會來嗎?”
“一定。那個三八很好奇……呣……”流川突然伸舌舔了一下唇……
櫻木呆楞了一下。
迷離的眼神,妖魅的表情正爬在流川的臉上,是櫻木從未見過的。倏地扯住流川的衣領,“狐狸,醒醒,快!看著我!看著我!”
被狂搖的流川,好不容易才找回焦點。
見櫻木一副擔心的樣子,“我怎麼啦?”
“你幹嘛問我?我還問你怎麼了……”雙手一放開流川的衣領,就將他緊緊地圈住。“你哪裡不舒服了?”
“……那個女人的血……好甜……”
“狐狸……”
“呣……太甜了……”聲音飄渺……
櫻木突然放開流川,拉著他跑進一個暗角。頓時沒入沉靜的黑暗。
這個候車站燈光本就朦朧,人煙稀少,暗角處更宛若是另一個世界,陰寒晦暗,難以嗅到一絲人氣。
這兩個大男人擠在陰影裡,流川背貼著牆,櫻木貼著他。
櫻木一手壓著流川的肩膀,一手解開外套的領口,露出脖子,“餓了吧!快吸!”
微溫的唇,立即貼在頸上搏動著的血管。
櫻木屏住氣息,等待著那一刻熟悉刺破,隨之流曳而出的血,是他最期待的興奮。
然而,滯留頸中的卻是流川滑溜的唇舌以及細碎的啃咬。
“狐狸,別玩了,不是餓了嗎?快吸!”櫻木將流川的頭緊按在頸窩,突然靈光一閃,眉毛不禁豎了起來,“我警告你,你快點給我吸飽,想吸那女人的血,門都沒有!”
“哼!”流川不滿,張口用力地往櫻木頸中咬去。
入口的鮮血,即刻滿足了流川的饞。當溫熱的血液在身體流轉時,舒暢的感覺讓流川不禁滿意地呻吟了一聲……
倏地,頭被拉離櫻木的頸,而唇,早已貼上櫻木迫不及待的吻。
唇舌深深地交纏,彼此強而有力的雙手也互攀著對方的身體,撮抓拉扯,幾近忘我。
每一次,當鮮血破皮膚而出的那一刻,櫻木的身體就顯得亢奮。自己的每一滴珍貴人血正救贖著愛人邁向罪惡的靈魂,並喚回他的意志。
這是他唯一可以為流川做的事。
“……哈…狐狸,你不準去吸別人的血…哈……你的體內只能裝著我的血!聽到沒有!哈……不然我會讓你死得很慘!”好不容易離開流川的唇,櫻木立刻威嚇流川。剛剛流川妖魅的表情讓他心悸,他不想再看第二次。他絕不能再讓流川吸其他人的血,以免他更難以恢復本性。
一陣心痛。不禁閉上眼睛。
突然,一個吻落在眼瞼上。張開眼睛,即見到流川清亮的眼睛,似笑非笑,似嘲笑卻又似安撫。
“白痴不要哭。”
櫻木笑了。
簡短的話語,真摰的表情,交換了彼此對對方的了解。
緊緊地擁抱,是他們此刻最想做的事。
聽著彼此鼓動著的心跳聲,頓時感到無比安心。
他們都很年輕,才剛渡過了十六年的春天呀。尋尋覓覓,悠悠轉轉了這些年頭,原來對方是讓自己浮躁的心安定下來的根源。
“我約了那女人十二點。”過了良久,流川說道。
“嗯,我們回去吧。”伸手橫過了流川的肩,與他併肩離開了暗角。
* * * * * * * * *
“這到底怎麼回事?!”櫻木怒吼一聲。
他們的房門被打開,房內一片狼藉。床單被翻,枕頭皆被丟在地上,有一些更暴露了內裡的棉花。衣櫃、書桌抽屜更不必說,凡可以打開的都被打開。
櫻木站在衣櫃前,望著已被撬開,此刻空空如也的夾萬,楞了。
“遭竊了。”流川平靜地說道,「難怪剛剛踏進來時,旅館門前這麼熱鬧……」回想起那些人頭在旅館門前張望的神情,心裡不禁罵了一聲“三八”。
櫻木看了流川一眼,沮喪地點點頭。
什麼都沒了。除了隨身攜帶的護照與一些現金以及身上的這一套衣服外,其他的東西會被偷了。
“這什麼爛旅館!我找他們算賬去!”櫻木突然回神,邊罵邊向房門奔去。
然而,討罵的人此刻現身,身後還跟著兩名穿制服的警察。
“櫻木先生、流川先生……你們回來了呀!我還到處找你們……真對不起,本旅館剛剛被打搶了。這兩位警察先生現在想為你們備案,看你們損失了多少東西?”
眼前的人,旅館的經營者,此刻臉青鼻腫,眼光閃爍不安,態度唯唯諾諾,一幅唯恐櫻木與流川找他算賬的樣子。
努力地聽著老板解說,總算勉強明白了老板的意思,櫻木握拳的手也稍微放鬆了,心裡自認倒霉嘆了一口氣,然後對警察說,“我們……”
破爛的英語,聽得警察們兩眼發直。
櫻木雖然指手劃腳、表情豐富地善用“國際語言”,可是對方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
有些惱火地搔了搔頭,回頭對流川說,“狐狸,到底要怎麼說呀!這些蠢蛋都聽不明白!”
“我不會。”流川悠閒地倚在門邊,搖了搖頭。
聽流川的回答,櫻木的臉繃得更緊。突然,見流川的嘴角微微向右牽動一下,扭頭向那方向望去的同時,一把聲音響起,“這裡好像有需要我的地方唷!”
“小姐,你是誰?是住客嗎?”其中一個警察轉身向身後的人問道。
“不是。”
“那請你離開。這裡暫時被封鎖。”
“我來找他們的。”
警察循著她的眼神望去,知她所指的是櫻木與流川,立刻喜道,“他們是你的朋友嗎?太好了。你懂日語吧,那就麻煩你替我們翻譯一下,我們正在記錄口供,嘰哩咕嚕的都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
“好。”爽快的聲音。
她越過警察,走到櫻木的前面,再看了倚在門邊的流川一眼,點了點頭,然後笑了一下,“我來了。”
標準的日語口腔。
正準備說話的櫻木,突然被人截住,“等一下。這位小姐,我們懷疑你跟這宗旅館打搶案有關,請你跟我們一起回去警察局。”
她愕然地看著向她發話的警察。
“你有什麼證據。”
“這位莊遜先生說,你在搶匪進來前,曾向他問過這兩位先生的行蹤。若你是他們的朋友,應該不會連名字也不懂吧。現在,我們不會要求你說話,但你所說的將成呈堂證據,請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做調查。”
她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嘿,真倒霉。”轉過頭對櫻木說,“那再見了。”
昂首經過那位莊遜先生時,她輕蔑地看了他一眼。
沒想到竟有這樣的變化,感到奇怪的櫻木看了那位旅館老板一眼,卻見他原本惴惴不安的眼光竟射出仇恨的眼光,還聽到他蠕動的嘴唇罵道,“Maori bitch。”
雖然不懂,但肯定不是好話。心中一動,回手拉了流川向遠去的警察與那女子跑去,嘴巴也不閑地喊道,“等一下等一下,我們跟你們一起去。”
運動員的身手,很快地就來到警察面前。只見那女子正向警察說了一些話,然後對他們說,“他們說,你們一起來吧。”
她的臉色並無變化,但眼睛卻突然變得很亮,而且,很溫暖。
感覺到流川的身體微動了一下,櫻木連忙握緊他的手,低聲警告,“你給我安份一點,不要亂來。”
回答他的,只有一聲“哼”。
兩個人在警察局等了兩個多小時,終於見到那個女子離開偵查室了。
櫻木推了推枕在肩膀上假寢的流川,然而對方的頭卻沒離開的意思,手更攬上他的腰。櫻木低聲道,“快起來!她出來了,我們問清楚了一些事後,要盡快找到住的地方,不然太陽出來了就糟了。”
“隨便。太陽出來就出來唄,我不想動。”
“你……你想死的話就走遠一點,不要在我面前。”櫻木有點生氣地說。流川這傢伙,明知道自己不能照到陽光,卻偏偏還跟他賭氣。
“我很久沒曬太陽了。”流川緩緩地說道。
聲音淡然,然而聽進耳中卻有無限感概,幾許無奈。櫻木伸手環著流川,“狐狸……”
“喂!你們兩個若想親熱的話,還是另找一個地方吧。”那女子來到他們面前,“我叫帕爾妮,你們?”
昂起頭來看著那個女子,親切的笑臉,一改剛剛的冷漠,櫻木咧嘴一笑,“我是櫻木花道,他是……”
“流川楓。”
櫻木奇怪,怎麼流川會自動報上名字。心念一動,“還是那句話,你少給我亂來!”
“我們走吧。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再說話。”帕爾妮率先踏出警察局,櫻木一把拉起流川,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已是淩晨時分,街上杳無人煙。涼風撲面的寒意,讓人不禁顫抖一下。
突然,流川掙脫了櫻木的手,一個箭步已撲上前面的帕爾妮……
櫻木一楞,也隨後撲上流川,緊緊將他攬腰抱住,硬將他與帕爾妮分開。
“……血……血…好甜……”流川喃喃地道,身體則不斷掙扎欲再次向帕爾妮撲去。
“狐狸!醒醒!拜托,嗅嗅我!快!嗅著我的味道,嗅嗅我的血味!”櫻木從後將流川圈進懷裡,將頭埋在他的頸窩,“狐狸!快醒來!”
慢慢地,流川停止了掙扎,呼吸也顯得平靜了。
過了一陣子,流川突然動了一下,“嗯……白痴!你箍得我痛死了……”
“狐狸!”櫻木心情激動,抱得流川更緊。
“放手。很痛哩!死白痴!”流川嘴上雖然罵著,然而卻不推開櫻木,因為他正汲取著櫻木身上那熟悉的味道,眷戀著他的溫暖。
“你們快跟我來。”帕爾妮的臉近在眼前,櫻木和流川才想起,他們把她給遺忘了。
面面相覷,從彼此交換的眼神知道,此女子不會“善罷干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