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過去了,現在,又是那飄著雪花的日子。
流川還是駛著車子,又來到這間淡藍色的屋子前。下車,白色的雪落在流川的臉上,融化了。流川走到大門,猶疑了一秒,按下門鈴。門打開了,流川看見一張足以讓他心碎的臉,是花道的臉。那把紅色的頭髮!那雙眼睛!那張嘴巴!那個鼻子!……是花道的臉!
櫻木呆了一下,看著流川,關上了門,在屋內大叫:「是狐狸、狐狸來了!!」流川在門外聽著這尖叫聲,有點失笑。
又等了一會,再次把門打開的,是仙道。「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突然出現的失踪人口啊……」仙道眨眨眼睛,望住流川,一笑,「這一次,不逃了麼?」流川望住仙道,眼光一閃,搖搖頭。
仙道仔細地打量著流川的臉,又笑了笑,讓他進來。
流川踏進屋內,那趟伴著他來的、可是櫻木呢,即使是在深夜裡……流川皺皺眉,擡頭,看見櫻木走出走進,帶著滿臉的笑容,活像女主人似的,「狐狸怎麼突然來了?哈哈,是想嘗嘗本天才的手藝吧,哈哈哈哈哈∼∼∼本天才果然是天才,連躲進狐狸窩一年的狐狸,也忍不住爬出來品嘗本天才的厨藝了,哈哈哈哈哈∼∼∼」
流川睜大眼睛,看著櫻木從厨房裡端出一盤又一盤黑黑的東西來,不知道是什麼。看了看櫻木,還是那副興高采烈的模樣,看了看坐在自己旁邊的仙道,則一臉苦惱,皺著眉,遞了什麼給流川,「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反正先吃了這個,會保險一點吧。」
流川低頭,往手心一看,差點沒昏倒、是一瓶滿滿的胃藥。看向仙道,仙道聳聳肩,打著眼色,誰叫你這個時候來,是你自討苦吃啦。
流川把胃藥放在桌上,壓低聲音,「櫻木呢?他在哪?」
仙道一呆,一下子會不過意來,看了看在厨房裡的櫻木,也壓下聲線,「零號他在,這一年來都在。我和花道拼命把他留住。」
流川望住仙道,也許有點感激。
仙道揚揚眉,說:「要看看他麼?」
流川沒有答話,站了起來。是默許吧。
「隨我來。」仙道不在乎地笑笑,也站直了,「花道,我倆先上二樓,待會下來。」
聞言,櫻木從厨房裡跑了出來,有點擔憂。看見仙道朝自己一笑,櫻木才點點頭,「嗯。」
「零號就在裡面,」仙道故裝神秘,把流川牽到一所門前,示意他把門打開,笑著,「他等你好久了。」
流川望瞭望仙道,看他是沒有開門的意思了。伸手觸及那門柄,他竟然有點緊張。那道門在眼前緩緩的開了,那人影,是他最熟悉的。他坐在正對著門的書桌前,也許在看著什麼,台燈開了、那顆紅頭也垂得低低的。
「有什麼……!」聽見門聲,他轉過身來,沒想到會看見流川,面具上、那雙眼睛睜得大大的。他站了起來,書桌上的書被推倒了也不自覺,只是痴痴的望住流川,有點像在夢裡般。
流川一下子呼吸不了。才那麼一年,怎麼他……即使知道是沒可能的事,可是,怎麼他、好像憔悴了?
兩人不知怎麼的相擁了。流川雙手摟住他的肩膀,輕輕問道:「回去好麼?」
在流川懷裡的他抖了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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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他都沒怎麼好好地說過什麼話,他一直在躲著花道……你應該能够理解吧?一個他最……親密的人竟然捨他而去,還一年那麼久,你……”
流川駛著車子,轉頭看著櫻木,櫻木還是靜靜地、看著車外的雪景,想起仙道說的話,讓他心頭緊了一下。
“是你欠了他的,你要好好愛他。”
單手扭著鈦盤,流川騰空一隻手,握住了櫻木的手。櫻木一震,還是由他握住自己。流川望望櫻木,皺眉,忍不住問:「他……你知道那是仙道的房子?」
櫻木全身一顫,不肯望向流川,「嗯。」
「那麼,」看見前面的油站,流川駛了進去,面對著櫻木,「為什麼你還願意進去?」
櫻木轉過頭來,笑了一下,「是你要我進去的。」
流川激動地抓住櫻木的雙手。那雙眼睛、那雙美麗的暗紅眼睛在哭!即使它不能哭,他還是看見它在哭!而害這雙眼睛哭起來的人,就是自己!
櫻木看見流川的眼睛正在燃燒,他不知道這雙眼睛燃燒的原因,他不想知道,櫻木閉起眼,說:「別這樣看著我。」
看著櫻木絕望地閉起雙眼,流川以為這一輩子再也不能看見他在笑了,「櫻、花……!」
櫻木摀住流川的嘴巴,張開眼睛,又是一笑,「不要說,你到底是在對誰說話,你看清了麼?你真的看清了麼?」
苦於櫻木的一雙手,流川說不出話來,只可以點頭、他只能點頭啊!不是為了他,他這趟回來,是為了誰?!
櫻木看著流川,笑了,「你在想著你的花道是不是?我不是‘你的花道’啊,我只是因你喜好而設的人偶……連‘自己’也稱不上的人偶!」
流川望住櫻木,櫻木在笑,可是,他的心碎了,流川聽到,以至櫻木放下了他自己的一雙手,流川也不覺得,只是默默地望住櫻木。
櫻木在流川眼前脫下了面具,他笑了,「即使是這樣的我,你也愛麼?」
流川一愕。他從前曾經看過櫻木的臉,雖然難忘,可是從沒有像這一次般、那麼痛心。他撫上櫻木的臉,堅定地說:「愛。」
櫻木別過頭,那樣認真的目光,他不敢相信,「你說謊的,對不對?像我這樣……不是你想看的那張臉、不是你所愛的花道的那張臉!」
油站的站工走了過來,敲著流川旁邊的窗,正想問流川要添多少油的時候,剛好看見坐在他旁邊的櫻木,馬上臉色蒼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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