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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想起了從前的自己曾因為和櫻木合不來而鬧出不少笑話。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現在他和櫻木在一起了。
和櫻木走得越近，他發現自己越放不下他了。他放不下櫻木，有關他的一切，都放不下。
所以，當櫻木向他表白的時候，他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而櫻木卻興奮得把他抱在懷裡，拼命的牽著他在轉。
他只是純粹的覺得，和櫻木在一起，是很自然的事。
櫻木待他很好，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從來也沒有說。
只要是櫻木所做的一切，他都會接受，他以為櫻木會懂的。
櫻木會和他ONE ON
ONE，因為流川喜歡；櫻木會去學怎樣下廚，因為流川不懂；櫻木會把自己的照片放滿流川的錢包、抽屜、書桌、睡房……因為流川是他的。而流川以後的生活，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充斥著他的氣味。
流川很喜歡櫻木的笑容，很喜歡櫻木的懷抱，常常在他懷裡就忘了自己，櫻木這時候總會在他的臉上偷一兩個吻。
櫻木常常都會笑，遇上什麼事都會笑。流川很不明白，問他為什麼，櫻木就只會望著他笑，什麼都不說。
他以為這大概是因為櫻木神經被其他人粗的關係，他以為以後都能夠看見櫻木的笑，可是他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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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木最近都在發呆，只有在流川靠近的時候，才微微咧著嘴笑，那張泛白的臉留在流川眼中，遲遲沒有散去。
很多時候櫻木只會摟住流川，坐在窗邊，靜靜地望著街景。
當第二十輛車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後，流川把眼光投在櫻木身上，靜靜的。
櫻木默默地吻在流川的臉上，一遍又一遍，然後緊緊地把流川抱住。
我們分開吧，他聽見櫻木的聲音輕輕傳來，他聽不清楚。
晴子懷了我的孩子……流川想起了。那是他從前就一直愛慕的對象……還是他對她的愛，根本沒有間斷？
流川望住櫻木，櫻木的嘴微微張合著，像要對他說什麼，可是他聽不見、他聽不見……
以後要養孩子，生活費多了，我負擔不起你以後的生活，你也不必由我來養吧？櫻木笑了，流川頭一次發現他的笑容太刺眼。
所以，我們分手吧，你可以繼續留在這裡，我會和晴子一起住……流川甩了他一把掌。血紅色的掌印落在以往令他眷戀不而的臉上，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的心太冷了，冷得令他只顧及了那傷人的話，忘了講者的心，也看不見那雙從一開始就注視著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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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新的生活，才發現以往的他太幸福了，什麼也不必費心，所有事櫻木都擔在肩上了。
現在旁邊再沒有人，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沒有他的日子，流川放棄了籃球、放棄了一切能令他想起櫻木的事物。他獨自回到家鄉去，在老父的公司上班。
他以為他會過得很好，他以為自己的傷口已經全好了，然而她突如其來的到訪，把他的一切都搗亂了。
離開櫻木三個月令十七日後，在一個寧靜的晚上，一個流川不願見到的人來了。
晴子穿著一身飄曳的白色長裙，略長的瀏海掩過了她的眼。流川把他的目光放在那美麗得蒼白的臉孔上，站在門前，沒讓開也沒說話。
她抬起頭，沒說話，只是笑。晴子慢慢地伸出自己的手，像藤蔓般纏住流川的脖子。陷入流川的懷裡，沒有放手，不願放手。
流川只是笑。晴子聽見他的笑聲，一下子就像要軟倒在地上似的。流川冷冷地望住她，不屑給予她自己的手。
可以進去嗎？晴子牽起微笑，幽幽的問。流川不答，站側了身，晴子緩緩走進屋內，淡淡髮精的香氣送進流川的鼻腔……流川望住眼前這嬌小的身影，心思不知逃到哪裡去了。
三個月前，你離開了花道……花道，流川皺起眉，花道，每聽見這名字，心裡總會痛一千遍一萬遍。
流川笑了笑，不理會那斷心的痛。我活得很好，你們不用費心。
晴子深深地望住流川，輕輕一笑。
活得好便好了，很好、很好……花道知道你不會留下來，他對你、對你的一切都瞭如指掌。
花道不願意離開你們原來的屋子，我便搬進去和他一起住了。他每天都會坐在窗邊發呆，每次都要我去叫他，他才懂得原來在他身邊的是我，不是你。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流川冷冷一笑。
是沒有用、沒有用的了……晴子笑了，憂鬱的眼睛一直望住流川。可是，我能不說嗎？
我甘願待在他的旁邊。我愛他。從以前那個呆得令人愛的天才到現在這個憂鬱的男人，我都深深愛上了。我想替他生孩子。
流川不作聲，他從不認為這個女人會愛上櫻木……而現在他能怎樣？兩人既然相愛，只能願他們幸福。即使在自己愛的人旁邊的不是自己，也只希望他會幸福。
他拒絕了我，他不願意我再為他做任何事，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我願意為了他而承擔一切。他的心中只有你，從一開始就只有你。我每晚睡的是客房。他還是睡在你們本來的房間裡，他從來都不讓我進去。我曾偷偷走進去，你猜我看見什麼？是你的照片，房間裡佈滿你的照片，流川，我根本找不到一絲空隙。
為什麼要對我說這樣的話？要我回去？流川眼中透出冷光。我不會回去的。
晴子搖頭。
流川，你不夠愛他，你對他的愛根本不夠。我愛他，比起你更愛他。但我們的愛，在他面前顯得太渺小太自私了。他對你的愛太深，深的讓他受盡痛苦，他依然願意堅持下去。
你不夠愛他，所以你可以義無反顧地離開。可是他太愛你了，所以他用盡辦法令你離開他。
流川，他病了，很嚴重的病。你從來也不知道，他不讓你知道。
我留在他旁邊，陪他走遠他最後的路。一個月一個月的過去，我只能看見他慢慢虛弱、慢慢的離我越來越遠了……而我什麼也做不到。
流川，本來應該是由你來陪他走的。可是他不願意看見你傷心，不願意你面對這些……他太了解你了，他太明白你了。他要你好好活下去，流川。他願意我留在他身邊，他願意由我默默接受他的死亡，因為他從來沒有愛我。我願意留下來，因為我愛他，也因為我的自私，我希望在他死後，不只帶著對你的愛、也帶著對我的歉疚上天國。
說完了吧？流川淡淡的說著。你該走了。
你……晴子睜大了眼，眼中湧出了淚。花道、花道，難道你愛錯了嗎？
你要我怎樣？流川平靜地說，看著晴子。你要我每天為他流淚，每天坐在窗邊等他，還是該直接去找他好了？
難道你不傷心、你不……
流川笑了，像在笑她的天真。難道我不必生活嗎？
晴子望住流川。她還是不懂、她不懂啊……
他想我努力生活下去，我便每天都過得充實，比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更充實。即使是他的死，也不該再霸占我任何的時間。流川溫柔的笑了，我已經是他的了，難道他有了我還不滿足嗎？
晴子緊緊抱住懷裡的花道。花道只餘下這麼東西給她了，只餘下那感覺不到的重量……
她希望花道能留在流川身邊，可是流川拒絕了，他說讓她照顧花道，他很放心。
可是他不想擁有花道嗎？即使只是一點點回憶……
流川笑了笑，指著自己的心。他和他的回憶，都藏在這裡了，忘不掉。
於是，晴子抱著花道，離開了。
她不能像流川般豁達。她始終不明白流川對花道的愛，到底有多深。
她突然記起，有一次她偷偷地哭，被花道看見了，花道對她說的話。
她一直以來都不懂，可是她現在，到現在好像懂了。
因為她從流川身上，看見了花道那溫柔的微笑。
為什麼要哭呢？
終有一天我們會再見的。
雖然離我們相遇的日子還遠，不要緊的，耐心地等吧。
我就在另一邊等待你。
而我，永遠都活在你們的記憶中，活在你們的生命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