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

清清

　　我裝病賴在家，蒙頭大睡了一天。睡覺真好，什麼事都沒有。
　　清靜了沒多久，電鈴叫鬼似地響起來，直吵得我想打架。沒好氣地應了門，發現是櫻木，我連忙整整衣服，理了理頭髮。

　　“不好意思，晴子小姐，打擾你休息了。”
　　“沒有，我正睡得無聊，想下來走走。有什麼事嗎？”
　　“……對不起，我害得你和流川分手了。”
　　“哪裡的話，這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我連連擺手。
　　“是我不知輕重吃掉了那個便當，你千萬不要怪流川，他也是好心……”
　　“不，就算沒這件事，我們遲早也會分開。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發現我從未了解過他，而且也將無法了解他。當然，他也不懂我的想法。所以，即使現在勉強在一起，最終也不會有什麼進展……”我黯然地解釋道，把這個理由告訴他也告訴自己，畢竟，一個作了三年的夢就要逝去，是一件很令人難過的事。

　　他聽了我這番話，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有禮貌地起身，問候了我的身體後，離去了。直到臨走前，他還是反覆地那句話：“對不起，對不起。”

　　回學校後，一切又駛回了原先的軌道，我又退回到了那一群遠遠觀望流川的女生中間，奇怪的是，我並沒有任何不適應。也許，我和他的距離永遠只是這樣，從不曾多一分，也從未少一厘。
　　那些瘋狂的女生知道我和流川分手之後，紛紛拍手稱慶，讚頌老天有眼，沒讓狐狸精囂張太久。嘖，流川的綽號也是狐狸耶！狐狸和狐狸精不是正好一對嗎？真好笑。
　　死黨倒是對我的遭遇很同情，常常想盡辦法安慰我。我卻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沮喪的地方讓她那麼操心。不久，她笑著對我說：
　　“晴子，你又變得溫柔了呢！”
　　“是嗎？”我也笑著回應。迷茫地覺得一切又回到了開始。過去，成了無意義的一段時光，被我扔在了記憶的垃圾箱，等著有一天被徹底遺忘。

　　幾個月後，校園裡傳出了一種奇怪的流言，說流川和櫻木在交往？！開什麼國際玩笑啊？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不過，櫻木到底是我哥們，關心一下還是應該的。我拉著櫻木去上次的十字路口想開導他兩句別太在意流言。可他的話嚇了我一跳：
　　“晴子小姐，對不起，我確實在和流川交往。”
　　“啊？你別和我開玩笑！”我不由自主地乾笑起來。想到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夜晚。
　　“是真的。一直瞞著你……”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顫著聲問。
　　“你和他分手的第二天。”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我不可置信地搖著頭，捂住耳朵，拒絕不想知道的真相。
　　“對不起，對不起……”他仍一遍遍重覆著道歉。我的某根不太堅韌的神經抽痛起來，我閉起眼睛，對著他大吼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女孩子辛辛苦苦的犧牲毫無收獲，流川最終卻是和你這樣什麼都不必做的男生在一起？為什麼？為什麼？難道我們為獲得愛情而付出的代價毫無用處嗎！！！！”
　　櫻木不擅言辭的毛病讓他躊躇了好一會才迸出一句話：
　　“你曾說過忍耐是有限度的對吧？流川的個性恰好在我的忍耐範圍內，所以……”
　　“我不聽，我不要聽。”我嚷嚷著沖回家去。

　　從那以後，我再沒去過體育館，也很少看別人打籃球了。這一段亂七八糟的回憶我恨透了。這一切使我像個小丑一般跳來跳去，還為自己其實一無所獲的結果而沾沾自喜。我盡量避免任何可能觸動這段回憶的東西。反正高二了，繁忙的學習也是一種解脫。

　　“晴子，流川楓找你。”死黨對著我比了比外面。本想從後門溜的。但他已經看到了我，對我點點頭。
　　豁出去了，我挺直脊梁邁出教室。

　　“晴子，我很抱歉，關於櫻木……”我眼皮也沒抬一下，低頭凝望著地面。
　　“其實情人節那天，櫻木把巧克力遞給我的時候，我很高興。而且當即也答應了。我以為是他───”感到他用眼神問我是否要繼續，我偏過頭。要講就講，我逼你了嗎？
　　“他拒絕了我，因為巧克力是你托他給的。我也拒絕了他要我和你交往的要求。最後，他提議用罰球來決定，我同意了。看著他為了你而無比認真地投出每一球，我灰心了，我不再爭執答應了他的要求。所以，你不要認為是我們聯合起來騙你，真的是───”

　　我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上課鈴打斷了，他仍想說下去。我深深鞠了一躬，向他道別：
　　“請你以後別再來找我了，好嗎？”
　　他皺起眉頭。我知道為什麼。櫻木這傢伙大概認為他們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而拼命內疚吧？可我看著喜歡的人為了別人而對我說了比我們在一起時說的話還多，又是什麼感覺呢？人都是自私的，都是不願自己受傷的。所以也請你能原諒我的難處。
　　最終，他點點頭，走了。而且再也沒來找過我。所以，我也就無從知道他們究竟是從何時起互相喜歡，又是從何時起明白對方的想法。

　　不過，偶爾能遠遠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很快樂的樣子。
　　回想櫻木最後對我說的那句話，我漸漸明白了為愛所做的準備的真正意義。

　　一顆寬容的，理解對方的心，才是最重要的準備。這與是男是女無關。

　　所以，我也要為我將來的愛情而準備了。我相信我也可以得到幸福的，像他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