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流川,不記得我了嗎?”一張可愛的貓臉湊近問道。
“……小花?你……”流川答得很混亂,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是,我是死了,是你害我的——你——你只會帶來傷害!!!”
一瞬間,一切都模糊了起來,輕聲的嗚咽聲像幽靈時高時低。水滴落在湖面上,將貓的倒影打碎,年幼的流川傷心地哭泣,仿若珍珠一般的眼淚。
“我只是喜歡你而已,為什麼?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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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流川,櫻木來了!”晴子用力地搖晃著說著胡話的流川。擔心他又作噩夢,是老習慣了吧?幾乎一周一次的的精神折磨。
“櫻木?”流川好不容易從夢中醒來,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昨天真的見到他了嗎?
“嗨,這是昨天忘了叫晴子帶來的。”櫻木攤開手,竟然是一個海蚌。
晴子輕呼了一聲,興奮地問:“還活著嗎?”見到櫻木點點頭,她連忙端出一盆水。
“別忘了放點鹽!”
“知道了!”
小心翼翼地將蚌放入盆中,三人好奇的注視著它。
“開了開了!!”
蚌懶洋洋的打開了殼,一顆珍珠熠熠生輝。
“櫻木你的運氣真的很好耶。”晴子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珍珠一邊拍拍櫻木的肩。
出人意料,他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自我陶醉一番,反而一言不發。
“怎麼了?”她察覺到了他的沉默,有些奇怪。
“沒什麼,只是好像被感動了。”
“感動??”
“珍珠其實是蚌感到了痛苦,用分泌物將帶來痛苦的沙一層一層包裹起來後形成的。對蚌來說,沙成了他最美的回憶,甚至是生存的意義。”
看到流川和晴子一副聽不懂的表情,櫻木只好訕訕的解釋道:“也就是說,自認為為別人帶來傷害,事實上對別人來說,卻完全不是這樣……哈哈哈,我也是書上看來的。”
傷害……傷害……流川為櫻木的話而感到一種震撼,仿佛找到了解脫的方法——心靈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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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歲的小流川只有一個媽媽,因為爸爸拋棄了媽媽——在他剛出生的時候。
媽媽的爸爸痛恨媽媽壞了門風,堅決不讓她生流川,但媽媽是一個倔強的人,決定的事從不改變,為了流川,她離家出走。
一個女人又要養孩子又要工作是多麼的不容易,即使是堅強如她也有些力不從心,原本溫婉的性格蕩然無存,成了附近一帶有名的潑婦。為了調適心頭的鬱悶,她常常貪戀杯中物,喝醉之後就哭就罵。
她總是指著流川說:“你這個累贅,沒有你,我本來可以很幸福的,都是你,都是你…………”酒話作不得真,但流川只是誠惶誠恐地接受莫須有的罪名,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抱歉。
如果只會給喜歡的人帶來傷害,那麼還不如不要喜歡……
小小的流川從此不對任何人動感情,心中有媽媽刻下的傷。
一天放學後,流川像往常一樣一個人回家,路邊的小貓引起了他的注意。那隻貓很小,連眼睛都還睜不開,蜷成一團在風中瑟瑟發抖。
“好可憐的貓呀。”流川輕輕地抱起它,不忍將它留在風中。
“媽媽,媽媽,小花怎麼了,怎麼不動了呢?”
“你這孩子,這麼自私,只想到自己的事,我回來又累又渴,不要來煩我。”
茫然,茫然——我只是想和喜歡的人分擔,我做錯了嗎?原來我又自私又壞,原來媽媽根本不喜歡我。
臉色蒼白的流川無法控制自己的恐懼,一步步往後退……
“喵——”淒厲的叫聲如利劍刺進他的心裡。猛然回頭,只來得及看到小貓眼中的怨恨。他的腳一不小心踩在了它的尾巴上。
“啊——”他情不自禁地大叫,矇住眼睛不敢看。
我幹了什麼,幹了什麼??我殺了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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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櫻木不解地將手放在流川面前晃來晃去,這個狐狸的臉色白得嚇人。
“啊?”流川如夢初醒,俊逸的臉上寫滿慌張和惶恐,汗珠晶瑩。
“哼,狐狸你不願見到我也不用嚇成這個樣子,好像見到鬼似的。”
“不是的,櫻木你不要這樣說,流川他不是有意的,他最近常常作惡……”
“不用說了,晴子!”
流川唬著一張臉,不願自己的弱點被櫻木看穿,背著櫻木冷然道:“如果沒事的話,以後不勞煩你跑來了。”
“你——你這隻臭狐狸,你別自大了,你以為我是來看你的嗎?我是為了晴子小姐才來的!”
“……是嗎……那對不起了!”流川言不由衷的回了一句,緩緩向屋內走去。
“櫻木……”晴子不知該說什麼,她實在無法理解他們倆人的火氣怎麼都那麼大,22歲了,應該有什麼會改變吧?
“晴子小姐,我這有兩張電影票,能陪我嗎?”
“恐怕……”晴子為難地搖搖頭,“我今天要去幫忙準備老板的宴會……” “是嗎……”
晴子不忍見面前的紅髮男孩垂頭喪氣,便提議道:“不如你和流川去吧?”
“什麼??”櫻木的音量霎時提高八度,“和那隻死氣沉沉的狐狸??”
“別這樣說,他一直很沮喪,因為——”
晴子哽咽了,她想到了這兩年來流川驚人的改變,變得更沉默,更難以接近。因為,他沒有了——籃球。自己是不明白流川對籃球執著,可以奉獻一切的瘋狂。但任誰都能一眼看穿籃球對於他的重要地位,所以不懂,放棄籃球的代價?
有什麼能讓流川放棄猶如生命的籃球呢?
櫻木見到晴子的眼淚,手忙腳亂了起來。
“別——別……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謝謝……”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道謝,只是覺得櫻木的決定或許很重要——或許可以改變他……
“不要,我不想去。”流川還沒聽完晴子的提議就堅決反對。
“哼,不就斷了腿嘛,那麼見不得人?”櫻木存心刺激他,故意滿臉的不屑。
流川的臉色一僵,不自禁地脫口而出:“我去!”
“哼。”櫻木悶哼一聲不置可否,臉上卻露出一絲得逞的微笑。
“玩得高興哪!”晴子站在門口向他們揮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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