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現在十個小時又四十分鐘前;
同樣要具體一點的說,
就是前一天晚上八點五十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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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櫻木!』聲音的主人微閉著眼、額上還頂著幾條粗黑線的叫著身旁的人。
『啊!?什…什麼事?』櫻木緊張的抬起頭來,眼神則是第n次望著身邊的環境,不安的來回飄動。
『你可不可以不要粘著我?這樣很熱耶…|||』宮城第四次把櫻木緊巴在他右手臂上的雙手給扳開來。
『可是…』櫻木用無辜的聲音小聲的說著,雖然手已經放了下來,可是整個人還是緊緊的挨著宮城坐。
這是宮城第n+1次的後悔自己當初幹啥那麼好心,勸櫻木進這棟他不想進來的房子。打從踏進這棟房子開始,櫻木整個人就變得不對勁,一副隨時會有怪物跳出來把他生吞活剝了似的,堅持不肯一個人獨自活動,甚至誇張到連上廁所都要找人陪!
然後,十多個小時過去了,他也越來越變本加厲;原本只是固執著要和大家一起行動,現在則是整個人纏了上來,誰靠他最近誰就倒楣,走避不及的人就會落得和現在的宮城一樣的下場---成為「八爪章魚功」的受害者。
『三井…』宮城用眼光向坐在他右前方兩米遠的沙發上,正在看轉播籃賽的三井壽發出求救訊號。
『我可是在十分鐘前才脫身的,再怎麼輪都不該輪到我吧!?』三井很沒義氣的回答,順便再多拉出八公分的距離。
『那…』宮城用眼睛環顧了一下四周…。
『我…我再去洗一次澡好了!;;』
『ㄜ…明天要練球,我去把球擦一擦!;』
『那我去幫你!!』
『我想起來剛剛洗碗好像沒洗乾淨,我再去洗一次!;;』
『我回房休息去了,晚安!』
『我還要把今天的觀察紀錄整理一下!』
『明天要打練習賽,我們回去房間擬定攻擊計劃吧!』
『說的是啊!!』
……………
大夥兒全都「避之唯恐不及」,不到五分鐘,原本勉強還算得上是「人聲鼎沸」的客廳,這會兒空盪得甚至可以聽到回音。
『嘖!逃得真快!!#』宮城憤憤的念著,一邊努力的觀望。
現在整個客廳中,就剩下擁有「合理藉口」的三井,和從頭到尾不為所動盯著電視的流川,與陵南的阿福了。
『流川楓…』宮城舉步維艱的移動到流川身邊。
如果你的右手臂上巴著一隻巨大無尾熊,想不「舉步維艱」都難。
『……』流川維持著原本的姿勢,沒有半點反應。
『對不起了!!』說時遲那時快,宮城迅速的扳開櫻木的手,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後直退。
真不愧是湘北以速度著稱的名後衛,這整個過程只花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
『咦!?啊!!;;』頓失「寄主」的櫻木,驚慌得像是失去浮木的溺水者;經過不到兩秒鐘的掙扎,便馬上攀附到離他最近的人的身上---即使那個人是他最討厭的臭狐狸。
『……』流川仍是動也不動,甚至連眼珠都沒轉一下。
『謝謝你了,流川!那我要去洗澡了!!掰掰~~!』宮城用無限歡愉的語氣宣告著他的去向,轉個彎就消失在樓梯的盡頭。
五分鐘後,電視傳來激昂的樂聲,宣告著球賽的轉播告一段落;湖人對在比賽最後大逆轉,以兩分險勝七六人隊。
『那我也上樓去休息啦!!』三井從沙發上躍起身後便往樓梯走去。
『……大白痴,不要黏著我…』看完轉播的流川,總算開始把注意力移到身旁的大無尾熊身上。
『仙道…』櫻木整個人在沙發上縮成一團,當然雙手還是緊緊的捲著流川的手臂,『…仙道為什麼…還不來…』。
『仙道這個人說不準的,』正要走上樓梯的阿福回頭說,『他說晚一點到,可是說不定會三更半夜、甚至明天才會到也不一定!』,說完後也消失在樓梯的盡頭。
『白痴!這樣會痛!#』感覺到櫻木在聽完阿福的話後把手圈得更緊的流川,開口簡潔的抱怨著。
只見櫻木把雙手一鬆,但卻轉而抱住流川的身體,然後頭和上半身就順勢窩進了流川的懷裡。
『!!?』
流川忍不住挑了挑眉,因為這時候的櫻木應該早就又叫又跳的罵著「臭狐狸!」「死狐狸!」,然後喊著「我的身體一定會爛掉!!」等等之類的謬論才對,可是現在…卻沒有半點氣勢!?
『嗯…』櫻木在流川的懷中蠕動了一下,似乎是在找個比較舒服的姿勢。
感覺到櫻木的動作的流川,反射性的低下頭。
『!?』原來…白痴的頭髮有這麼紅啊…!?
有如血和火一般的紅色髮絲,
沒有上髮膠、細細柔柔的順著頭型散著,
末端還帶著微微的自然捲。
記得幾個月前,還是紅頭和尚的模樣吧?
因為是新長出來的頭髮,所以才會這樣細柔的泛著光澤嗎?
或者…原本就是這個樣子?
慢慢的,或許連流川自己都沒有發覺,他舉起了沒有被「受制」的左手,輕輕的碰觸上了那片彷彿隨時要燃燒起來的血紅。
好輕好柔…簡直像baby的頭髮一樣…。
『狐狸。』
流川猛然縮回手臂,『啊…啊?』他有點困難的發了個音。
『你陪我…走到房子外面…好不好?我在外面等仙道…』
『外面在下大雨,大白癡。』
『咦!?』櫻木猛然抬起頭來,『真的!?』
剎時間,流川覺得一切都亂了。
時間、空間、腦袋、感覺…,
還有自己除了在籃球場以外,
一向刻版的心跳,
全都在看見櫻木的那眼之後,
亂了。
微皺的劍眉,
氤著水氣的紅褐色瞳眸,
像遇難的小狗般、帶著乞憐的眼神,
緊抓著自己上衣的拳頭,
和透過T恤與肌膚傳來的輕顫…。
突然間,流川覺得自己的心被糾住了,
不痛苦,但確微微的叫人喘不過氣,
可是又無法讓人窒息的酸度。
突然間,流川好想好想緊緊緊緊的抱住眼前的這個男孩,
明明和自己差不多高大,卻又顯得如此無助的男孩,
那雙明亮得像太陽般清澄的眼睛,
如今確被恐懼和不安所掩蓋的男孩。
突然間,或許只是這個瞬間的突然間也不一定,
流川只想緊緊緊緊的抱住櫻木。
而流川,也的確這麼做了。
『狐…流川?』
『不要動…大白癡…』
……………
屋外的滂沱大雨中,『這是…』一個黑色的人影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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